《皓月清明》胖一只憨憨

7、月下人

　　清倚与顾奕的第三次见面，是在祭月节的灯谜会上。

　　上次见面之时，顾奕有意与她一同用餐，实则是为了在她她身上留下印记，方便日后寻找灵族的下落。

　　清倚站在一处灯谜前，其上所写为“一去无音讯，草木生繁叶。来日旧芬芳只叹第一夜。”

　　清倚向来不爱读书，但并不愚昧，这灯谜难就难在不知要旁人猜什么，打一物？打一字？皆未交代清楚。若不是听说这竞品是月下成双灯，可求一份好姻缘，清倚猜不出来也就不再想了。

　　她正思索着，突然听到旁边有位男子对设灯谜的主人道：“顾某斗胆猜测，这五言诗句句对应一个字。第一句为‘查’字，第二句为‘世’字，但三句为‘禾’字，最后一句，是这‘元’字。”

　　街边众人闻言，纷纷议论，再看一遍这谜语，正如他所言，的确是这四个字。

　　灯主闻言大笑说：“这位顾公子才思聪颖，谜底正是这四个字，这月下成对灯，理应是你的。”说罢，便将一旁被红布罩着的花灯递给他。

　　顾奕将红布掀开，清倚这才看清花灯的样貌——长一尺有余，高则不足一尺，木质，呈莲花状，周边用殷红色流苏点缀。一看便知制灯的匠人耗费不少精力打造。

　　可惜了一盏好灯，竟落到他手里了。

　　清倚心中正这样想着，顾奕忽而转过头，将花灯递给她。

　　清倚心下疑惑，他此举为何意？

　　“你应当是想要的，那便给你。”顾奕开口道。

　　“我爷爷说了，无功不受禄，你我非亲非故，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拿你的东西，不合礼数。”清倚说。

　　顾奕闻此言，说：“既如此，我便弃了吧。”

　　灯主与周边游客闻此言，心中不免有些不满，为这如此华美的花灯惋惜。

　　清倚听此，有些着急，便拉住顾奕的广袖，道：“既如此，那便给我吧。”

　　顾奕将灯递给她，清倚想了想，拿起灯主先前备好的毛笔，写下“愿此生幸良配”之句。

　　“你跟我来。”清倚抬首，对顾奕说，见顾奕没有动，一手扯着他的袖袍，一手拿着花灯，向湖边走去。

　　路上也不知哪儿借来的烛火，已将花灯上的蜡烛点燃。

　　走了许久，到了一汪湖泊。江面浩大，湖水平静如镜，月光洒下，弱柳扶风，别有一番风味。

　　“没想到如此偏远的地方竟有湖泊。”顾奕道。

　　“虽然潭州人傍水而居，但是这儿树林茂盛，又有诸多竹林生长与此处，空地极少，且近年来山匪泛滥，便也了无人烟。”清倚说罢，便将花灯放到湖面上，任其东西漂泊。

　　顾奕这才注意到，花灯上，落款是有他们二人的名字，清倚大抵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写成了“顾一”。

　　“为何这落款是我们之名？”顾奕问。

　　“这花灯是你赢来的，好运气不能全给我沾了去吧？”清倚没看他，用手拨了拨水面，好让花灯漂得快些。

　　“落吾二人之名，难道不是你我二人白头偕老之意？”顾奕问道。

　　清倚听了这话，转头望着他，意识到古爷爷曾经和她说过，未出阁女子的名字，是不能和其他男子之名写在一起的，不禁心中暗道不妙，看这浔明的打扮，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对这种事应当是十分在意的。

　　“要不，我去把它捉回来？”清倚望着漂向远方的花灯，少说离自己也有十尺之距，捞应当是捞不回来了。

　　“罢了。”顾奕望向花灯，周边没有人烟，四处皆是漆黑一片，唯独只有花灯这一点灯光，不禁让他心生欢喜之感。

　　顾奕说罢，便转身想要离去，去发现一开始是清倚拉着他走来的，他自己是记不得回去的路的。

　　清倚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道：“我带你回去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踏着月光，迎着花香，一路无言。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时，一个声音横空出现：“小丫头长得不错啊，和我上山给我们老大做压寨夫人吧！”

　　清倚略一皱眉，便知多半是这附近的山匪。

　　“旁边那男的，你可以滚了，否则……”几个山匪从暗处出来，其中一个身形最为健壮的人说道。

　　他们个个手执锋利之刃，身形修九尺有余，面容狰狞，眼露凶光，不好对付。

　　清倚小声对顾奕说：“你先走吧，本就是我带你来此处，惹你入险，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弃人于危难间，此非君子之行。”顾奕说道。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

　　话音未落，那几个山匪便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地便向他们砍来，清倚与顾奕武功了得，躲闪之余，还击倒两山匪。

　　但随即，越来越多的山匪从林中冲了出来，站在山匪头子身旁。

　　“只要你乖乖和我们走，什么事都好说。”为首的山匪冲清倚喊道。

　　“痴心妄想。”清倚尚未答话，顾奕却先开了口。

　　山匪见他们软硬不吃，彼此使了个眼色，便挥刀向他们砍来。一时双方打成一片，场面混乱。

　　清倚与顾奕虽身手不凡，怎奈山匪皆手持刀刃，且人多势众，二人渐渐落了下风，清倚手臂与背部皆受了刀伤，顾奕也被击了两掌。

　　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清倚想。

　　她看了看身后的树林，忽而高声道：“你们还真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来这种偏僻之地吗？”

　　听此，山匪们皆面面相觑，停止了攻击。

　　“我输三个数。”清倚高声道。

　　“三——”山匪们皆看向他们的头头，不知如何是好。

　　“二——”山匪们又环顾四周，观察四周动静，观察是否有埋伏。

　　“一！”清倚话音未落，伸手抓着顾奕的手腕向身后的树林跑去。山匪愣了许久见并未有援兵出现，方知被骗。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啊！”山匪头头急了，赶紧下令。

　　树林茂密，山匪身形庞大，无法灵活地在林间行动，况此时天色正暗，一时间，山匪们竟找不到他们二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