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可三十二》》王晚

2、第二章

　　顾越和池冉冉在一个夏天认识。临城的夏天总是闷热到令人心意烦躁。
　　顾越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蓝白相间的校服显得他格外清瘦与高挑。他坐上学校门前到西池区的公交，半个小时后睡醒，下到回家的路口。经过巷口与弄堂的时候，他隐约觉得不对劲，转过身来发现有个大叔一路跟着他。中年男人的脸上对他露出笑，张开嘴却没来得及说出话直直地倒在他的面前。
　　池冉冉就是拿着砖头敲晕中年男人的人。
　　砖头上沾着鲜红的血渍，池冉冉却笑盈盈地问他：“你是顾越吗？”
　　顾越点头。
　　“天明叔叔跟着我父亲去外地了，他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我来接你。”
　　顾越来不及反应眼前的状况，就听见手机响起，顾越的父亲跟他交代清楚了大概，不过他很快又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这？”
　　“猥亵犯，你不知道么？”池冉冉拿起手机对着他晃了晃，“已经报警了。”
　　池冉冉利落地带好头盔上摩托车，把另一个头盔递给顾越。
　　顾越半信半疑地接过，池冉冉笑着打趣他：“你小时候见过我，不记得了吗？有一次你去你爸工作的地方，我还陪你写了一天作业的。”
　　“池冉冉。”顾越看着她。
　　“对。”
　　其实顾越并没有记起她说的“那一天”，他知道她的名字不过是因为她是高自己一级的学姐，学校里出了名的太妹，经常在通知栏上看到她的处分，偶尔歇课几天，不过很快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亲手撕掉自己的处分通知，彷佛只是耐不住繁忙的学业休息了几天。
　　可顾越实在不愿意和她扯上交集，还是客气地把头盔交还给了池冉冉：“我能自己在家照顾自己。”说完向她点点头表示谢意，转身上了楼。
　　池冉冉没拦他。她原本坐在池严的办公室等着被老爸训斥，听见要与父亲出差的小职工说还得回家一趟安置好在国中上学的儿子，她才想起小职工的儿子就是小时候来公司时非要拉着自己写作业的那个小屁孩，现在在学校成绩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过她在意的不是顾越的成绩，而是那会做作业的时候她实在无聊问他以后要不要娶自己当老婆，谁知道他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了自己以后又极认真地说了句“好”。
　　那仿佛是对她的一种高度肯定的评价。
　　她自告奋勇地说愿意把顾越接到家里来，还大夸其词地编造了一番最近专挑小男孩下手的猥亵犯，吓得顾天明急忙点头。池严也没阻止，他还细想着或许让自己女儿和顾天明那个品学皆优的儿子交上朋友说不定能把她带回“正道”，哪曾想池冉冉一开始打的便是诱拐的心思。
　　或许是与自己钦定的“丈夫”说上了话，池冉冉的心情格外地好，庆祝方式就是请自己的伙伴们在KTV里海吃海唱一番。池冉冉一开始是对别人给她签的“太妹”标签很有意见的，她从小到大的朋友都是富人家的孩子，被家里人捧着长大，打扮行事招摇了一些也是自然的。后来她也干脆懒得与旁人理论，在自己放荡无羁的生活轨迹里越走越远。

　　第二天顾越到学校的时候，看见池冉冉少见地穿着校服将平日里披肩的散发扎了起来。池冉冉向他招招手，他不动，池冉冉就自己跑了过去。
　　池冉冉指了指他手里的牛奶，笑得一脸灿烂：“我没吃早餐，我好饿。”
　　顾越顿了一下，将手里的牛奶递给她，谁知道池冉冉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是离着自己一米的距离一路跟自己同行。
　　池冉冉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早起上课也是件好极了的事情，从校门通向教学楼的桦树路顿时变得有意境起来。两个人一路也不说话，最后顾越进教室的时候池冉冉才开口：“放学我送你回家。”
　　第一国中的教学楼是按左右两侧分布的，那一天池冉冉神奇地没有迟到早退，课间就靠在三楼的走廊上瞧着对面的二楼，俯视的角度刚好能透过玻璃看见坐在座位上读书的顾越。
　　才读高一的顾越已经出落的有模有样了，身高也比同龄人高出不少，尤其他还有稍许近视，有时候看黑板看得吃亏了就带着，清冷白皙的侧脸配上一副银制细框的眼镜看得池冉冉入了迷。
　　令池冉冉生气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不过才一个课间，就有三五成群的女生在他的教室门口瞄来瞄去，其中还有一个别着与她同级徽章的女生面色含蓄地给他递了封信。
　　他没拒绝，拿了信就转身回了教室，池冉冉却堵在那群女生回教室的楼梯口，斜斜地站着，眼里有一人要敌千军万马的嘲笑和不屑：
　　“为什么不好好念书，要来与我抢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