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恋爱攻略》潜鱼鱼

2、第 2 章

　　周离不了解于蓝，更不知道她跟杜季风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思来想去，觉得讲多是错多，还不如沉默应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份沉默，成为引起他以后生活滔天波澜的导火线。
　　一辆通体黑色，外表低调的高档车在宽敞的大桥上穿梭而过。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半，走在大桥上的车辆寥寥可数。
　　周离不动声色的攥着手，眼睛看着窗外不说话。昏黄的路灯透过窗玻璃零星的打在他光洁的皮肤上，如果仔细看能看见，此刻他的眼神是迷茫的。
　　杜季风面容冷硬的开着车，谁也没有说话。在车子通过了一个隧道后，杜季风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把紧张的周离吓得差点从座位蹦了起来。
　　杜季风转方向盘的手一顿，而后又动作流畅的转了左。
　　周离连连看了好几眼杜季风，说：“吃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杜季风快速的扫了眼周离，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周离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里更加浮沉不定了。他感觉自己是条脱离了安全的水域，暴露在炙热阳光下的鱼，被无情的烤着，处境尴尬和局促，时间再长一点，撒上两把孜然和辣椒粉，就能出锅被消灭。
　　这样想下来，周离更加不敢随便说话了，装作是个高冷的大小姐。
　　一路无言，车子很快开到一个餐厅。从外面看着装潢很别致，侧边还有挂着星光夜灯的精致庭院，看着不像是个大街上随便选的地方。周离猜不准杜季风在想什么，只能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走到屋子里。内里的装修比外在更加的花心思，有点复古的味道。地方不算大，一眼看过去，一楼就四五个小桌，隐蔽性都做得很好，看着顾客大都是情侣。在柔和的灯光和食物的馨香熏染之下，周离渐渐放松了一些。
　　服务员将餐牌递给周离，周离打开一看，上面的单品价格都很平民，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杜季风，后者眼带疑问的看着他。周离局促一笑，又翻了翻餐牌，随便点了个相对便宜的单品就把餐牌递回给服务员。
　　杜季风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些深意，随后报了几个餐，服务员就离开了。
　　就在这时，大厅里响起一首轻柔的纯音乐，那温婉微妙的音调，把周围的气氛都衬托得暧昧不已。周离回头一看，在大厅尽头的钢琴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孩子，挺直了背，浑身散发着青涩感。周离尽量控制着自己忽视眼前人暗含审视的目光，打量起餐厅的装潢。尽管餐厅里的冷气很足，周离还是出了一身汗。他随手扇了扇风，便听见杜季风说：“热吗？”
　　周离一顿，抓起桌面的水杯，笑着说：“没有，还好。”
　　“你喝的是我的水。”
　　杜季风说出这样一句话，成功的让周离把水呛进气管，咳得面红耳赤。他接过杜季风递过来的纸巾，十分尴尬的擦拭衣服上的水珠，发现在胸前湿了一大片的情况下，纸巾的作用微乎其微，便提出去厕所清理一下。等他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前菜已经上了，不由自主的走快了两步。
　　途经左手边桌子的顾客似乎和女服务员起了一点小争执，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快步走来调解，女服务员看着很委屈，手上捧着菜品退后了两步。她似乎忘记身后是两个小台阶，竟然一脚踩空，直直往后摔去。
　　周离身体动作比脑子还要快，待接住后摔的服务员并和她一起摔在地上，以及脖子以下享受了随之而来的温热罗宋汤之后，大脑才惊叫一声“完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周离先是看到争执起源的这桌四人齐刷刷的惊呼站立，然后是经理反应过来，飞快的赶到他和服务员跟前，满脸惊讶和歉意。在他怀里的服务员被保护得很好，只是被溅到了手，但她发现现状后，慌得哭了起来。
　　紧接下来的是，身边一切都仿佛被放慢播放，周离眼里只剩下快步走来的杜季风，向来善于察眉观色的他，却总是看不出杜季风在想什么。就这么一段长距离，那人面上丝毫不露情绪，迈着大长腿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经理强行镇定的声音唤回了周离的神志，他随手抹了把淌进衣裳里的汤汁，经理见状立马说：“女士，发生这种事情真的十分抱歉，我马上安排车辆送您去医院，医药费用我们将全权负责。”
　　周离倒觉得没什么，反观这个女孩，看着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满眼都是胆怯。显然，这个晚上过去，她将面临着被解雇的境地。周离摇摇头以回答经理的话，看了眼在他身旁蹲下的杜季风。杜季风似乎有意表达出自己的情绪，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表情和动作都传达出一个意思：对于蓝此时此刻的行为表示“疑惑”。这种“疑惑”不像是反对周离的举止，更像是对于“于蓝”与平日不同的神态发出疑问。
　　周离心里一惊，连忙跟杜季风拉开距离，说：“没什么，我没事。”他又转向女孩子，语气温和的说：“怎么样？有烫到吗？”女孩哭着摇摇头，拼命的道歉。
　　杜季风的视线在这几人间流转了一遍，瞬间明白了事情经过。但他只是脱掉外套披在周离身上，将他扶起来后说：“去医院。”
　　周离按住杜季风的手，想蹲下扶起女孩，后者一惊连忙哭着爬起。周离见状也便缩了手，说：“真没事，换件衣服就行。”
　　泼到身上的汤比平时用的洗澡水还要凉，倒是黏糊糊让人浑身不舒服。经理早就很有眼色劲的让人拿了一套衣服过来。周离换好衣服后，经理将他的衣服拿去干洗，并表示用餐过后就能拿到干净衣服。

　　小插曲过去，周离也开始用餐了，只不过两人间气氛有些诡异。周离每每跟杜季风对上视线，都觉得他的眼神带着些探究，更让周离浑身不自在。
　　吃得差不多了，杜季风才开口问：“你会打球？”
　　大学时期的周离其实对篮球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很忙，每天都忙着打工，积累社会经验。要不是因为被室友拉去充数啦啦队员，他第一次目睹了在篮球场上顶着烈日跳跃，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和煦暖光的杜季风，他怕是这辈子都跟篮球无缘。
　　以前被邻居小妹天天洗脑的小说片段像是活了一般，在脑海中不断轮播，男主角的脸都变成了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的漫画脸。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每当学院篮球赛的时候，在场边围观的人数激增，毕竟这个“未解之谜”让他一度怀疑整个学校的人都爱在球场打酱油。
　　后来他也加入了球队，坐了几年冷板凳。
　　再后来细想，他也许喜欢的不是篮球，而是喜欢打篮球的那个人。
　　周离想了想，说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没有，随便玩玩。”
　　他谨慎的和杜季风保持距离，不想因为一点差错，破坏后者和于蓝的关系。但同时，内心深处可能也有一点小私心：他不想这两人过于亲密。
　　杜季风再次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外界对他的评价向来都是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的天子骄子，如果他想，甚至可以把他感兴趣的事物玩弄在股掌之中。周离一直觉得这样的评价过于轻浮，但杜季风这个笑容，倒让他真切的感觉到外界这样评价不无道理。
　　周离嘴贱贱的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当然，说完他和杜季风都愣了。后者甚至挑起眉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嘴角还要命的要笑不笑的勾着。
　　周离真的恨不得回到几秒前抽死自己，他垂死挣扎式的挽回：“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啦啦队，对这个还挺感兴趣。”
　　“于小姐大学时期貌似还是学生会干部吧？”
　　说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周离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深谙这个道理了。
　　周离无比心虚的说：“这不，兴趣嘛……”
　　“嗯，有道理。”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周离主动转移话题到杜季风身上：“杜总才是，球技应该很不错。”
　　杜季风噙着笑说：“嗯，随便玩玩。”
　　“……”对面人笑容止不住，周离倒觉得自己的微笑快挂不住了。
　　“我听说杜总大学时期可是篮球队主力，水平应该不止‘随便玩玩’才是。”
　　“谁知道呢，我看于小姐的动作也不像是‘随便玩玩’的样子。”
　　眼看着杜季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周离连忙投降：“……我们停止这个话题吧。”他顿了顿，又快速的补充了一句：“拜托。”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杜季风的笑点，他垂下的眼睛写满愉悦。此时的周离真的有种在跟这个充满疏离感的男人在约会的感觉。
　　周离不想这个微妙得有些让人陶醉的氛围消散，在注意到经理刚才对杜季风称为“杜总”的称呼，便借此开展了话题：“这家餐厅还挺特别的。”他这次认真的打量餐厅，注意到这里的服务员大多是刚毕业的样子，也有浑身散发着“离我远些”气场的中年男人，感觉很不好惹，但是偏偏对着客人态度十分的亲和，有些违和。
　　杜季风跟着周离的视线看向那个中年男人，说：“是朋友的店，环境和菜色都挺不错的。他的工种比较特殊，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再就业，所以刚刚那个女生不会被辞退。”他笑着说：“不过那种经历应该让你不是很愉快才是。”
　　噢，天哪这个笑容，我要死了。
　　周离呆呆看着杜季风露出的笑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匆忙移开眼睛，努力让微凉的空气带走眼里的湿意，也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不过。回忆了下于蓝的发怒三部曲，周离干巴巴的冒了句：“是啊，吓我一跳。气死我了，衣服也脏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萦绕在周离心头那种不真实的悸动也荡然无存。
　　“那就好。”杜季风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一句话结束话题。
　　也在这个时候，甜点上桌了。周离坐直身体，看着面前的草莓蛋糕，感觉到了这个小可爱满满的恶意。
　　杜季风注意到他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我对草莓过敏。”不对，是“周离”对草莓过敏，“于蓝”不会。
　　杜季风拿杯子的手顿住了，还拧起了眉头，却没有马上说什么。这个举动在其他女士，甚至是讲究礼仪的绅士看来，很明显有些失礼。周离觉得杜季风不可能会出这样的错，唯一解释是，他刚刚的话里不知道是哪个词，引起了杜季风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