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仪音（女尊）》君轩逸

27、人间白头(2)

　　“油嘴滑舌。”顾仪之暗自嘀咕了一句，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分明就是口不对心。

　　君煜也不拆穿，只是在一旁浅笑，顺便趁顾仪之不注意之时，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有挣扎的余地。

　　“今夜花灯会，一起出来游玩？”

　　顾仪之被君煜的打岔的话分散了主意力，不再纠结于大庭广众之下被女子牵手此等举措的扭捏和羞涩，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手心相扣的感觉让顾仪之有些恍惚。

　　她刚才说，愿意和我共白头。

　　哪怕认为她对自己的好是一场局，他在家仇国恨的折磨之下，终是动了情。

　　他会变成千古罪人么？

　　百年之后，在黄泉之下，遇到南越列祖列宗，他还有什么脸面呢？史书中会说，他为求苟且偷生，委身饲虎，谄媚低贱么？

　　顾仪之的眼神有些恍惚迷离。

　　君煜见状却没有松开男子的手，而是力道更紧了几分。

　　就像怕他从手心里溜走一样。

　　“子卿，我们……回家吧。”

　　家……顾仪之咧开了唇，“好。”

　　中秋月圆之夜。

　　天上月亮圆，地上人团圆，天上群星闪，地上花灯亮，桃红柳绿飞禽走兽花鸟树木天人仙子，各式各样的彩灯挂满了一条街，煞是好看。

　　有些好热闹的大户人家和歌楼酒馆还摆了台子，设了灯谜彩头，吸引了许多人挤过去，时不时有人猜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小姐，帮忙解了这个灯谜可好？”一道略微低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人入目就是一双暖玉样平和透亮的眼睛，虽不是顾仪之那样勾人心魂的魅惑，却是温如湖泊，玉树临风，一腔书卷气，别有一番惊艳的美，是个可以用红颜美丽来形容的美丽男子。

　　等等，怎么……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君煜低头望向男子的腰间配饰，眸光微微发亮。

　　这个男子的腰间玉佩，分明是陷阵军士的专属玉佩！

　　顾仪之发束三分成小圆髻插一支尺余长的长簪，簪首垂精致的璎珞，眉色画得淡淡的，单边带一只红珊瑚的枝桠状耳坠，穿着一袭白底红梅的雪衣，看着前来搭讪的男子有些不悦。

　　“我吗？”君煜眨眼，看到了远处一名女子向自己这个方向露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

　　“冒昧请教小姐。”

　　美丽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带着淡淡的期许，却诚恳得没有一丝勉强，又是这么一个美男子，真是石头人也动心了。

　　君煜眼底露出两分笑，干脆道，“我不会。”

　　远处那女子设想了百般结果，却也没料到君煜会如此回答，一时表情有点呆滞，还有读书人不会解灯谜的吗？

　　难道她们认错人了？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就这会儿功夫，竟围了一圈人看热闹，不过也难怪，美女美男的戏码，大家总是爱看的。

　　君煜端肃了脸，恳切的道，“我真的不会。”

　　虽然不知远处那女人是谁，但君煜可以肯定是敌非友。而眼前的这个陷阵军士，应当是潜伏在那在远处看戏的女子的势力的细作。

　　而眼前这个人，估计就是那女人派来探她虚实的。

　　人群中传来几声轻轻的奚落，雪衣美人却认真的看着君煜，少许，微笑起来，释然道，“小姐说的是实话，我信。”

　　接着，美男子俊美的脸上一片谦意，“卓某自知冒昧无礼，但能否求小姐几个字？”

　　姓卓？君煜脑海中灵光乍现，卓之阙……莫非那女人，就是卜莹？

　　她只在皇宫里见过卜莹和卜清的画像。但由于没有见过真人，早就记得不太真切，眼前的人故意一提示，她便将记忆中的画像和远处那女子的面容重合了起来。

　　“卜莹……”君煜轻声喃喃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嘲讽地勾起了唇角，“蠢货。”

　　顾仪之原本对这个前来搭讪的雪衣美人有些反感，由于没有听清君煜刚开始说的“卜莹”二字，于是便理所应当地以为君煜说的“蠢货”是指卓之阙，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君煜猜到身边人发笑的原因后宠溺而无奈地摇了摇了头，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能看到心上人为自己吃醋的模样，确实让她有些得意。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起哄，甚至有些人在奚落君煜堂堂大女子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更有好事者干脆找来了纸笔，放在距离君煜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那张桌子本是是一个小贩用来摆摊用的，看见路人将纸笔摆在自己的地盘上，也笑眯眯地看向了君煜。

　　君煜眼中光芒微闪，半晌后做出了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模样，踱着步便向桌旁走去。

　　人群的起哄消停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声音比之恰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提笔挥毫，纸上赫然是一首词令——

　　“萧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夏家陵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