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选前夫他哥（重生农门）》蓦苏苏

2、白家大哥？

　　白家住在清水村的村尾。

　　白墙黛瓦的青砖瓦房在清水村算是头一份，又有清水村村民的茅草房陪衬，显得格外出众。

　　屋前种了一排桃树和李树，屋后是大片桑田。门前还用青石板铺了一小片地坝，秋收后不必去跟清水村人抢晒谷场的地盘，自己在家就能晾晒粮食。这一点，颇受清水村人羡慕。

　　白家有两个儿子，因此白老爹当年建房子就做好了打算，整座房子坐北朝南，成四合院式样，前后加一块儿有十来间房子。

　　据修房子的工匠说，这房子风水极佳，住进去了必定家宅和睦。

　　但是此刻，响彻云霄的怒骂声明显证实那不过是一句虚言――

　　“……我打死你个小畜牲！”

　　陶氏今年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此时手拿藤条，高高举起，朝院子中间的小女孩打去。

　　小女孩三岁左右，生得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又脏又乱，像个小乞丐。

　　小女孩手里还攥着半个脏兮兮的馒头，双手抱头，痛哭道：“祖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别打我……”

　　“啊――”小女孩凄厉地叫了一声，是陶氏手中藤条狠狠抽在小女孩的腿上。

　　陶氏显然是用了大力气的，藤条划过时甚至发出了破空声。

　　“不许叫，叫出声来今晚不准吃饭！”陶氏怒目圆睁，小女孩被吓得浑身发抖。

　　女孩还小，却已经早早地明白一个事实――她的祖母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祖母说她叫出声不给饭吃，她就真的不会有饭吃。

　　女孩蜷缩起身体，祖母手中藤条“刷刷”地抽在她身上，她咬着牙，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地上，不多时就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洇出一滩暗色的水痕。她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整个院落于是只有藤条的“唰唰”声，和祖母的怒骂――

　　“你这个小畜生！我打死你个小畜生，居然敢尿床？老娘是你的老妈子吗？还要给你搓床单！”

　　“烂货生的小烂货，大烂货花了老娘足足二两银子，结果屁都放不出来一个。我娶她回来是干啥用的？”

　　“死了就死了，还要留个小烂货来糟践我！你个小烂货也来糟践我……我打死你……”

　　一阵藤条交织成漫天的鞭雨，打在身上钻肉的疼，每挨上一道藤条，被打的地方就留下一条红道道，火辣辣的疼。

　　最后，女孩身上数不清的红道道交织成一大片，陶氏终于打累了，放下藤条。

　　小女孩被打的近乎晕厥了，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牙齿紧咬下唇，嘴唇都发紫了，她果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陶氏低头看她，看见她双目紧闭，鼻翼细微一张一翕，想起这孙女跟她一样，早早没了娘，又突然落下泪来。

　　“冬妹，”陶氏轻轻抱起小女孩，爱怜地摸着她的脸，“疼不疼？”

　　冬妹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听到祖母的声音，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她，在害怕。

　　陶氏掰开冬妹的手，将那半块脏兮兮的馒头扔在地上。她目光慈爱而怜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嘴馋呢？这馒头都馊了，不能吃。”

　　她把冬妹抱回屋子，屋子里摆设异常简单朴素，唯一值得关注的，是大大小小十来个漆成红色的木柜，木箱。

　　陶氏掀起蓝底白花的床帘，把冬妹放在床上，转身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一个红木柜，从里面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糖块。

　　“吃吧，冬妹，不用怕，咱们家有的是吃的，饿不死你。”陶氏爱怜地把糖喂到冬妹嘴边。

　　冬妹眼睛都哭肿了，根本看不见陶氏喂了什么，还是乖乖张嘴吃了进去。

　　“好吃吧？”陶氏理了理冬妹乱蓬蓬的头发，“只要你听话……”

　　“砰――砰――砰――”三声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陶氏的话。

　　陶氏走出屋子准备去开门，她刚走，冬妹连忙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不敢弄脏祖母的床，不然祖母晚上又要打她，不给她吃饭。接着她把嘴里的糖块抠了出来，糖块都被含化了，冬妹，吸溜一下甜丝丝的口水，把黏糊糊的糖紧紧握在手里。

　　陶氏走到院子里，扯着嗓子问：“谁呀――”

　　接着是响亮的招呼：“陶大姐，是我呀，李三娘。”

　　李三娘是清水村的媒婆，她男人是挑着扁担的卖货郎，平日里走遍十里八村挑着担卖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什么的。李三娘因此掌握了这十里八村的所有待婚嫁的青年男女的资料，专门跑腿说和。

　　陶氏打心眼里看不起李三娘，但是她家有两个儿子等着聘媳妇，平日里也就虚情假意应和一下。

　　可是，她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呢？陶氏心里纳闷，小儿子的婚事不是订好了吗？媒人礼也给过了，还有什么事儿呢？

　　结果陶氏一打开门，就看见李三娘一张肥脸，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她说：“陶大姐，大喜事啊！”

　　陶氏板着脸：“我哪有什么大喜事？”

　　李三娘笑眯眯地：“还真的有，你听我跟你说啊……”

　　两天前。

　　王娘子拉着穆晚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问：“秋儿，你倒底是不想嫁到白家，还是不想嫁给白二小子？”

　　穆晚秋疑惑：“我……我不是跟娘你说过了吗？我怕白家的婆母……”

　　所以自然是不想嫁到白家去了。

　　“那么秋儿，”王娘子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辫子，“你是觉得白家的婆母会打你骂你，还是怕白二小子不护着你？”

　　晚秋被说得稀里糊涂的：“娘，您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你说你怕白家婆母，那你怕张家，李家，王家的婆母吗？”

　　晚秋一愣，一股寒意笼罩了她，只觉得自己心都凉了。

　　她恨白家婆母，恨她当年的管制，十来年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恨她没照看自己的孩子阿毛，恨她认钱不认人，连阿毛的尸体都没能捞回来……

　　她又怕白家婆母，怕她心狠手辣，怕她不近人情，怕自己再回到她手里，无力反抗，只能做一个受气包。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白家婆母并不算可怕。

　　晚秋当年嫁给白二哥后，整个清水村都在称赞晚秋的好命。

　　不光是因为白家有钱，还因为陶氏是个好婆婆。

　　是的，好婆婆。

　　白家这一代的两个儿子都不打媳妇，陶氏也从不曾叱骂过晚秋。

　　晚秋无数次依偎在白二哥怀里，听着清水村里村头的瘸子打媳妇，听见谁谁家的婆婆骂媳妇。她和白二哥感情还好，成亲十多年没有红过脸。

　　王娘子继续道：“我跟你爹虽然都有孩子，但若是说起来，还是最疼你。之前那么多人说亲，你爹愁得几宿没睡。最后连活也不干，专门跑去看了那几户提亲的人家里怎么样。”

　　“爹他……”晚秋捂住嘴，喉头一窒。她爹，原来是爱她的吗？

　　她其实一直以为她爹不怎么疼她，她嫁给白二哥后，每次回娘家，板凳还没坐热，她爹就要赶她走了。

　　“白家的情况你爹打听的清清楚楚，的确是要比别几家好很多。”

　　首先，白家住的是青砖大瓦房，而且房子够大，住的下，不像别家紧巴巴地还得三五个兄弟挤在一块儿，脚都挪不开。

　　然后，白家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媳妇死了，娶不娶得上还说不准，晚秋嫁过去后，没有兄弟媳妇，也没有大小姑子，就不会有妯娌纠纷。

　　况且，白家虽然是住在村里的，跟镇上人家也不差什么，白家二十亩地，每年放十五亩地出去收租子，只留了五亩地在手里种点庄稼什么的，活儿也轻。晚秋嫁过去不愁吃喝。

　　晚秋听她娘给她盘算，突然意识到，她爹娘是真的爱她，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周全了。

　　王娘子笑着说：“秋儿你性子弱，所以我们最后给你订了没有兄弟媳妇没有小姑子的白家。”

　　晚秋要感动得哭出来了，她想明白了。

　　她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如果重生到早一点的时候，还能挑一下人家，但是大概率也不会比白家更好了。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和白家订了亲，再另找一家也不现实。

　　那最后，只剩下一条出路――嫁给白大哥，给白二哥当嫂子。

　　晚秋记得，白大哥媳妇死了一直没有再娶。白家兄弟分家以后，白大哥不顾陶氏的胡搅蛮缠，带着女儿冬妹搬出去另住了。

　　而白二哥虽然平时经常为了晚秋跟他娘陶氏闹，每有大事发生却根本离不开他娘，最后一步一步把他们的小家庭亲手打碎……

　　就这样办！晚秋想，反正要嫁到白家去，干脆就嫁给白大哥，等白家兄弟俩分家了，她就跟着白大哥搬出去住，种地也好，打柴也好，她不怕吃苦，白大哥也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她总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这么想着，晚秋有了主意。她说：“娘，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喜欢白家大哥。”

　　她绞尽脑汁，编道：“我不是经常去河边担水吗？老是能看见白家大哥，他人又好看……”

　　她低头，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其实……我想嫁的一直是白大哥，之前李三娘来说亲的时候，我误以为是白大哥，所以就同意了……”

　　她半晌没听见动静，抬头才看见王娘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晚秋慌了，说这种瞎话只觉得脸上臊的慌，还以为王娘子看穿了她在说谎。

　　结果王娘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就知道是这样。”

　　“啊？”晚秋不明所以。

　　王娘子笑眯眯道：“我早就看出来，白家大小子喜欢你了，每次看见你都害羞的不行，只是没想到秋儿你也喜欢他……”

　　什么？
　　穆晚秋一下子懵了，白家大哥，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