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的王后》巡礼

9、chapter 9

　　“我可以让女仆帮你倒杯水？”伊纳丝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仆长，“她……没事吧？”

　　坐在窗户上的西尔维斯特摇了摇头。
　　“只是最基本的‘催眠’，对身体无害。”

　　伊纳丝微微颔首。

　　这个时候西尔维斯特已经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伊纳丝的浴桶旁边。
　　血族少年垂眸注视着少女。
　　绯红的玫瑰花瓣里露出白皙而美丽的脖颈。浸湿的银发贴在纤细的肩后，碧绿的眼眸里氤氲着水光，这让她看上去像一位来自深林的精灵。

　　西尔维斯特用尖牙咬了咬嘴唇。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吸你的血。”

　　伊纳丝抬眸看了少年一眼。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但你似乎不是我的对手。”西尔维斯特垂眸盯着少女的脖子，“如果你主动将脖颈送上的话，我会让你舒服一点哦。”

　　伊纳丝：……
　　和少年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少女才说：“你没看出来我在拖延时间吗？”

　　西尔维斯特挠了挠头。
　　“倘若猎物抗拒，血液的味道就没那么可口了。”
　　金发少年弯了弯唇，又说道：
　　“只有在纯洁的少女脸颊绯红的时候，血液的味道才最为适宜。”

　　伊纳丝别过头去：“……我的丈夫是国王。”

　　西尔维斯特绕着浴桶走了一圈。
　　“那不是更好吗？”少年摊开双手，“陷入甜美幻梦中的贵妇人，血液也要馥郁香醇得多。”

　　伊纳丝气得在浴桶中握紧了拳头。
　　真想把这只吸血鬼一巴掌拍飞。

　　但现在只能拖延时间。
　　于是伊纳丝继续辩论道：“话不能这样讲，使用幻术迷惑她们，远不如用自己的容颜和美丽来迷惑合适……”

　　西尔维斯特微微颔首，“我认同你的说法。因此我打算……”
　　少年朝她抛了个媚眼。
　　原本具有挑逗意味的神情，在那张圣洁的脸上做出来，却显出一种禁欲的美。
　　纤长的眼睫半遮住绯红的瞳孔，又轻轻抬起，眸间便有千万朵玫瑰盛开。

　　伊纳丝立刻低下了头。
　　像血族这种极度美丽优雅的生物，哪怕不刻意使用幻术，也天生就具有一种诱.惑人心的情态。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忽然传来了一声脆响。
　　紧接着是第二声脆响。
　　结界骤然坍塌，伊纳丝重新感受到了同木偶的联系。

　　此时，西尔维斯特足尖点地，后退到窗户旁。少年的背后骤然张开一对蝙蝠般的翅膀。
　　西尔维斯特双翼一震，就飞速从窗口掠出。
　　只余下一个在银月中愈来愈小的剪影。

　　然后伊纳丝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坐在浴桶里的王后和正在收剑回鞘的骑士碧眸相对。

　　亚拉德尔飞快地半跪下来，但脸颊却有些泛红，额前也因担忧而渗出冷汗。
　　——虽然他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到。

　　“谢谢你，亚拉德尔。”伊纳丝说，“女仆们呢？”

　　亚拉德尔的神情显得愈发窘迫。
　　“她们被设置结界的人‘催眠’了，都躺在外面的地上。”
　　片刻之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

　　“我没事。”伊纳丝朝亚拉德尔笑了笑。
　　但少女的神情看上去明显有些疲惫。

　　“设置结界的是一位吸血鬼。”亚拉德尔说，“我曾经与吸血鬼交手过，清楚他们力量的气息……”

　　话还没有说完，亚拉德尔后颈的甲胄忽然被人提了起来。那修长的手臂微一用力，骑士就被丢到了浴室外面。
　　“你很忠诚，在外面待着。”
　　冷然的嗓音渐近，一双黑色的长靴踏着玫瑰花瓣走了进来。

　　国王身穿白绸衬衣和高腰马裤，身上裹着一件和伊纳丝在梦境中所见类似的长斗篷，黑发在身后荡起。
　　这更显得他肩宽腿长，犹如从夜晚走出的梦魇。

　　浴室的门在梅修斯的身后关上。

　　“梅修斯，你这样并不礼貌。”伊纳丝勉强集中精神，用谴责的语气说。

　　“你在关心你的骑士？”国王一步步向她走近，“在责怪我来晚了一步？”
　　他的声调没有特殊的起伏，仅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在表达这是个问句。

　　伊纳丝垂下眼帘。
　　“……没有。”
　　凝视着漂浮在锁骨间的花瓣，少女忽然感到一阵浓重的疲倦。
　　想睡觉，不想再和梅修斯争论了……
　　……没错，想睡觉……
　　睡觉……

　　少女滑向水里。
　　倚着木桶一侧的肩膀，一寸寸没入水中。

　　银发流淌在少女周围的花瓣上，像月光在水中晕开。

　　一只手接住了她的肩膀。

　　梅修斯用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整个房间瞬时被漆黑的结界笼罩。
　　他俯下身，把王后从水中抱出来，脱下修长的斗篷裹住。

　　少女白皙的锁骨上还躺着一枚花瓣。

　　斗篷内侧的面料较为吸水，所以等梅修斯把伊纳丝放回床上时，她身上已经差不多完全干了。但发丝还湿漉漉的。

　　梅修斯取出手帕帮少女擦头发。
　　但这样好像有些太慢了。

　　俊美的魔鬼大公思索片刻，抬起手指制造了一个小型的风元素魔法。
　　梅修斯把魔法放置在伊纳丝的头顶。

　　果然没过一会儿，少女的银发就变得柔顺光洁，宛如绸缎。

　　伊纳丝幽幽地睁开眼睛。
　　她盯着梅修斯冰蓝的眼眸：“你是魔鬼吗？”
　　把风元素魔法放在她头上这件事，虽然懒得睁开眼睛，但伊纳丝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梅修斯愣了一下。
　　“嗯。”他点点头。

　　伊纳丝在心底叹了口气，“可以帮我把睡衣拿来吗？梅修斯。”

　　梅修斯微微颔首。他迈开长腿走到衣柜前，却盯着繁复的衣饰犯了难。

　　伊纳丝善解魔鬼意的开口：“就那件蕾丝的就好。”

　　梅修斯将搜索范围缩小到【蕾丝睡衣】，却发现只是蕾丝睡衣，就有许多件。

　　于是魔鬼大公随手拿了一件，放到伊纳丝的床边。

　　伊纳丝：？
　　这分明是一件款式性.感的连体睡衣，除了一层薄薄的蕾丝就没有其它。
　　放到现在这个场景未免太过暧昧了。

　　她想要的是宽松一点、边缘是蕾丝花纹的睡裙。
　　但很显然梅修斯这种耿直的魔鬼不可能准确的找到。而且她也没力气浪费口舌去解释。

　　伊纳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境之中，她倒不像现实中那样虚弱。
　　她穿着华丽的长裙，站在宴会厅上方的房间里。长窗外又是一场属于夜晚的狂欢节。

　　背后传来一阵冰冷的气息。
　　伊纳丝回眸，撞进一汪清澈的冰蓝里。

　　梅修斯笑了起来：“晚上好，伊纳丝。”

　　伊纳丝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窗外被篝火照亮的夜色。烤肉和美酒的气息被风吹来，她抬起手关上了窗户。

　　房间里瞬时变得安静。

　　伊纳丝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魔鬼站在少女的身后，安静得像一道影子。

　　气氛总显得有些不对。

　　伊纳丝没话找话：“现在还需要‘治疗’吗？”

　　梅修斯轻轻摇头。
　　“恐怕要等到明天。”他向窗外狂欢的兰提居民投下一瞥，“现在，有点吵。”

　　伊纳丝点了点头。
　　现实中说话很累，让梦境中的少女难免话多了一些。
　　“梅修斯，你的本体总有一只手背在身后，是……为什么？”

　　梅修斯向前走了一小步，出现在少女的侧后方。
　　“你想知道吗？”

　　伊纳丝回眸看了梅修斯一眼，弯起了嘴唇。
　　“……如果你愿意告知的话。”

　　梅修斯轻笑一声，身形骤然后掠，化为浮在空中的烟雾般的虚影。

　　伊纳丝看到那虚影之中长出了一对修长的犄角，黑发也蜿蜒至脚踝，在黑雾之间划出优美的弧度。
　　等到虚影落在地上时，已经化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按着银面具的魔鬼。

　　“我决定多送你一个礼物。”魔鬼说。
　　几乎是在同时，他将脸上的面具掀开，亦将身后之物捧到身前。

　　所见的景象让伊纳丝接连倒退了几步。

　　面具之下并没有脸，只有一团扭曲的、不断变幻的黑气。那黑气时时刻刻都在蠕动，不时变化成或美或丑不同的脸，让伊纳丝感到有些眩晕和恶心。
　　而魔鬼捧在身前的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它呈现出接近黑色的深红，其上流淌着颜色更深的花纹。

　　魔鬼脸上的黑气忽然咧开了一张苍白的嘴，无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我，你会更想逃开吧。”

　　伊纳丝沉默良久，才轻声说：
　　“……为什么要将这一切展示在我面前？”
　　“你本来可以蒙蔽我、恐吓我，甚至让我沉沦在你编织的梦境里。”
　　“但现在你却撕开了所有的面具。”

　　魔鬼摇了摇头，他巨大的影子将她笼罩。
　　烛火似乎也因此黯淡了些许。

　　“为什么想离开我？”
　　黑气渐渐将少女笼罩，疑问的声音徘徊在她的耳边。
　　“是因为得知了我是魔鬼这件事吗？”

　　窒息般的冰冷紧贴着伊纳丝的肌肤。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之前在藏书馆的时候，让贤者接近我是你的计划吧？”

　　“计划？”阴影轻笑了一声，“可你也在好奇。”

　　伊纳丝碧绿的眼睛冷得像冰。

　　过了很久。
　　阴影忽然有些无力的颤抖了起来。
　　“啊啊……好想把你关在梦境里。”阴影坍塌，化为半跪在地上的梅修斯，他双手按在雕花地板上，剧烈地喘着气。

　　他抬起头，用冰蓝的眼睛瞥了一眼窗外，眸光随即落在伊纳丝的脸上。
　　“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而我也舍不得让你，变成一只真正的木偶啊。”

　　“我们才认识两天。”伊纳丝垂眸盯着半跪在地上的梅修斯。
　　感觉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她朝他伸出手。

　　梅修斯深呼吸了一下，把手放在少女的掌心，缓缓站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声调平静得可怕：
　　“你真的想离开？”

　　伊纳丝没有正面回答：
　　“最近一个月还要仰仗您为我治疗。”

　　“……不要用这种语气，伊纳丝。”梅修斯别过脸去，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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