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的王后》巡礼

22、chapter 22

　　少年不解。他表情纯良，眼神无辜：
　　“可我就是梅修斯？”

　　伊纳丝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解。

　　“嗯，你是。”她点了点头，虚幻的精神力触手延伸到少年的脚踝，将和苍白肤色同色的丝绸割开。
　　——上次她过于慌乱，居然忘记了这个办法。

　　少年的脸颊有些泛红。

　　“你没事吧？”伊纳丝关切的望着埋在丝绸中的少年梅修斯。

　　少年摇了摇头。
　　“好、好痒。”

　　这下轮到伊纳丝脸红了。
　　精神力碰到他也会痒吗？

　　伊纳丝将虚幻的精神力收回。
　　“抱歉……”她抿了抿唇，“我还是用手帮你解开吧。”

　　经过一番努力，伊纳丝总算把少年手腕和脚踝上的丝绸清理干净了。
　　剩下的就让他自己来吧。

　　但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一点自觉都没有。

　　伊纳丝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果然梦境中的“囚犯”，遵循被囚禁着的“规则”，连稍微获得一点自由都不愿意吗？

　　就算带他离开这个房间，天地也将是他的牢房。
　　因为他本身就被梅修斯囚禁在梦境里。

　　于是伊纳丝放弃了刚才的打算。
　　事实上，她把少年放下来，更多的只是让自己心里过得去一点。
　　毕竟她知道少年只是梅修斯意识的碎片，一个梦境中的幽影。

　　虽然这幽影实在太过脆弱，也太过……美丽。

　　*

　　亚拉德尔率领着“天启”手下的，第九和第十魔鬼军团，抵达了米索斯。

　　米索斯王国位于北境，统治着辽阔的疆域。“天启”大公在人界吸引注意的桥头堡，就位于米索斯的境内。

　　北境地广人稀。因此，魔鬼们只是在漆黑的盔甲上，披上了一层白色的伪装，就未被发现。
　　当然，这也和“天启”大公选择建立堡垒的位置偏僻有关。堡垒建立在几座雪山间的谷地里，称得上是荒无人烟。

　　但在亚拉德尔和魔鬼军团抵达这座堡垒时，魔鬼们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那座依山而建的、恢弘而坚固的钢铁堡垒，此刻——
　　被断掉半截的山埋住了。

　　倘若只是雪崩的话，以堡垒的承重能力，基本上不会损坏，最多只是被雪埋住。
　　但半截山头落下来可就不一样了。
　　漆黑的堡垒几乎完全被掩埋，巨大的石块上覆了一层白雪。

　　亚拉德尔抬眸向山上看去。
　　那座高大的山峰，被拦腰截断了一半。覆雪的断面整齐而平滑，就好像……是被一剑劈开的一样。
　　山峰的的一半无疑压到了堡垒上。

　　亚拉德尔心中，对格温妮丝的危险等级，立刻上调了好几度。
　　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你们两个过去看看。”骑士的眸光冷冷扫向两只低阶魔鬼。

　　看到上司冰冷的眼神，那两只低阶魔鬼缩了缩头，却不敢不从。
　　——最开始这位人类被任命为长官的时候，不是没有魔鬼表示过不肯服从。但哪怕是它们一起上，也不是这个人类小子……不，长官的对手。

　　两只魔鬼不敢磨蹭，朝堡垒的废墟走去。

　　“你发现什么了吗？”个子稍矮的那只魔鬼用胳膊肘戳了戳同伴的腰。

　　个子高的魔鬼左右探头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后面！”个子矮的魔鬼一拍脑袋，“石头后面是视线的死角。”

　　个子高的魔鬼点点头。两只魔鬼便从边缘绕向了巨大石块的背后。

　　晦暗日光的阴影里，个子矮的魔鬼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你有没有觉得……”

　　它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个子高的魔鬼捂住了。

　　个子矮的魔鬼循着危险的预感看向上方。

　　一道身披圣光的影子从天而降。
　　她似乎本来坐在上方的岩石上，已经等待了两只魔鬼很久。

　　魔鬼只感到眼前被一片纯粹的金光笼罩，接着，它的意识就在这圣光中消弭，甚至都没有感受到痛苦。

　　亚拉德尔察觉了一丝不对。
　　远处有强大的神术波动。
　　他立刻取出怀中的雕像，念起了召唤“天启”大公的咒语。

　　很快，一道强大而堕落的意志就附身在雕像上。
　　那雕像就像活过来了一般，从亚拉德尔的手中挣脱，滚落到旁边的雪地上。

　　可就在雕像接触地面的前一瞬间，它已经被一位高大的黑甲骑士所取代。
　　他肩上扛着一把一人高的巨剑，猩红的眼眸锁定了虚空中的一个方向。

　　“天启”大公唇角微扬，背后张开一对堕落的黑翼，纵身向前掠去。

　　亚拉德尔站在原地，只能看到圣光和黑雾交织在一起，华丽的圣剑和漆黑的巨剑不断相撞，发出凛冽清脆的刀兵之声。

　　亚拉德尔不觉得自己可以在大天使和魔鬼大公的交战中，帮得上什么忙。
　　于是他冷静的组织着魔鬼军团撤离，避免它们被战斗的余波波及到。
　　——这并不是因为他怜悯魔鬼们的生命，而是身上的契约如此规定。

　　天使和魔鬼的战斗渐盛，又有一座山峰在剑光之下坍塌，甚至砸扁了一片魔鬼军团。
　　亚拉德尔只能下令，大家各凭本事，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在之前的据点会和。

　　活着抵达据点的魔鬼占了大多数，只有少数的倒霉鬼被战斗的余波波及。
　　北境的天色暗得很早。但远处却不时有圣光爆发，照亮了大半个天幕。

　　*

　　直到天再次亮起的时候，“天启”大公才浑身浴血的飞回了据点。
　　他少了一只胳膊，伤口处不时灼烧着圣光。另一只手提着本该双手使用的巨剑，显得极为不协调。

　　“天启”大公用地狱语低低咒骂了一句，血红的眼眸中还未褪去战斗的狂热。
　　“该死！这次如果不是分.身降临，又怎会让那疯婆子跑掉？”他唇角一扯，笑意冰冷，“不过好在，我也让她挂了点彩。”

　　“重建堡垒，待命。”
　　“天启”大公留下一句简短的命令后，意志与力量渐渐消散，化为雕像滚落在亚拉德尔的脚边。
　　雕像上多了一道裂纹。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梅修斯告诉她，明天就可以返回兰提的时候，伊纳丝感到既开心又失落。
　　毕竟，整天生活在血月映照、哀嚎环绕的古堡里，着实有些恐怖和压抑。
　　但这也意味着她可能没办法和少年见面了。

　　这一个月里，她和梦境中的少年已经成了好朋友。
　　——好吧，是她自己以为的“好朋友”。

　　少年一被她接近，就要脸红。
　　而且他每次在梦境中出现，都是被束缚的模样。

　　但他至少愿意多和她说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伊纳丝在言语的碎片里，也捕捉到更多梅修斯的过去。

　　虽然少年的话没什么逻辑，且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不足以让她窥见事件的全貌——无非是原本平静的部落，被突然出现的教团强迫改变信仰。
　　但是，她能自少年的言语中窥见，他曾经也是一个脆弱而柔软的人类。

　　他会在噩梦中骤然苏醒，会在失去至亲是眼眸猩红，会畏惧发生在他身上的火刑……
　　不过，他一旦回忆起“火刑”，就会陷入错乱的状态。这让他无法分辨出自己到底是“人”，还是“亡魂”，亦或是早已失去人性的“魔鬼”。

　　伊纳丝不再提及这方面的事情，转而和少年玩一些简单的游戏。
　　比如……猜拳。
　　输的人就要在脸上画一道。

　　那次的结果就是满脸黑胡子的伊纳丝，和满脸黑胡子的小梅修斯，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对方笑了一个晚上。

　　伊纳丝还用精神力构造出了一套五子棋，教少年怎么玩。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总是输，但在找到规律之后，聪慧的少年立刻将伊纳丝杀得片甲不留。

　　这让伊纳丝大受打击。
　　“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啊。”少女用一种看当年班上学霸的表情，凝视着黑发的少年。

　　“是你太……”
　　少年的话还没说话，嘴唇就被伊纳丝捂住了。

　　“别说出那个单词。”伊纳丝伏在少年耳边，用威胁的语调说。

　　少年乖乖的点了点头，微卷的发梢划过她的脸颊。
　　——就好像拂过心房的，春天的微风。

　　*

　　告别的那天，伊纳丝坐在床边，凝视着苍白的少年。
　　“……我要从这里离开了。”
　　少女垂下雪色的眼睫，又说：
　　“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

　　少年怔了怔，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为什么会舍不得我？”

　　伊纳丝又羞又气。
　　她一度怀疑这家伙是装的。

　　少女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白里透红的脸颊，“你一个人在这里，如果没有我，该多寂寞啊。”

　　少年摇了摇头，冰蓝的眸子宛如风暴洗净的天穹。
　　“我习惯了……不用担心我的。”

　　“……再见，梅修斯。”伊纳丝抱了抱少年。

　　少年也反手抱住她。
　　他用额角在她怀里蹭了蹭。

　　这让伊纳丝一度觉得梅修斯在占她便宜。

　　*

　　离开那天，梅修斯抱着伊纳丝踏入了古堡的传送阵。

　　伴随着一阵刺目的眩晕，他们出现在维迪兰的白银王座所在的大厅里。

　　被梅修斯抱着的伊纳丝，看到王座上坐了一个人。

　　她有一头黄金般耀眼、波浪般浓密的卷发，身上穿着华丽的轻甲，露出部分肌肤的长腿搁在另一条腿上。手肘支着王座的白银扶手，托起那张圣洁而美丽的脸。
　　她歪头凝视着大厅中浮现的两道人影，银色的眼眸凛冽而傲慢。

　　“虚假的国王和虚假的王后回来了呢。”
　　绛色的唇角一寸寸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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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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