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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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托菲勒斯？好啰嗦的名字啊，不过也无所谓了。”
“难道莫德雷德不擅长记忆人名吗？”立香问。
莫德雷德啧了一声，回答道。
“连击败的家伙都要记住的话脑袋迟早会华丽的爆炸掉。所以就用老爷子笔记中的代号、M什么的指代吧。”
“没有异议。”
众人达成一致——由玛修保管、并将笔记带回杰基尔提供的临时阵地，待与迦勒底恢复联系后进一步分析。
“在那之前，其实我还有点在意的事情。”
立香停下脚步，视线投向身后。被爆炸波及、此处几乎沦为废墟，已经没有探索的必要了。
“前辈？”
“稍等我一下。”
说罢，立香示意玛修她们留在原地等待，自己加快脚步朝维克多的遗宅走去。
此时由于老爷子留下的魔术式被破坏，四周正重新聚起毒雾。盖提亚不明白自家御主在此浪费时间的用意，放任她自己探索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于是人王盖提亚不耐烦的跟上去。
“你——”
立香竖起手指放在唇边，打断他的追问。
“嘘，听到了吗？”
“什么？”
“活着的声音。”
“活着的？”
指心跳声？不、不是这样的。
是更为细微的、像是电流穿过空气产生的杂音。
人王盖提亚跟在立香身后向内探索，终于在被砖瓦掩埋的坑洞中找到来源。
“棺材。”人王弯起嘴角，“你认为这里装着活物？”
众所周知，棺材是人类放置死体的装置。
“难道你被刚刚的爆炸弄坏了脑子，不，你该不会根本就是个笨蛋吧。”
盖提亚笑道，“开口祈求吧，否则我就把你这贻笑大方的行为公之于众——”
人王双手盘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他简直等不及看到立香因羞耻涨红的脸了。
谁知立香不但没有祈求，反而露出微妙的表情，下一秒她撸起袖子朝坑洞跳了进去。
“喂，你！”
来不及伸出手阻止，立香已经稳稳当当在坑底站稳。
不知是乐趣被打断在恼怒，还是因御主行为无法捉摸生闷气，人王蹙眉一声不吭，站在坑边等着立香碰壁，两手空空向他求援。
然而后者根本没注意到人王的急变的情绪，她正捏着下巴打量面前这副被长钉钉死的棺材。
——‘她’在里面。
虽然不知道上一次莫德雷德具体是从哪里找到的。但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在此处。
问题是该怎么打开棺材。
“....盖提亚。”
“哼。”被呼唤的从者先生满脸不屑，只等着自家御主开口祈求。不料被一秒拒绝的立香面无表情抬起右手。
“我以令咒为名命令——”
“啊可恶，你这家伙的舌头没有求饶的功能吗！”盖提亚抱怨着跳下来，“没必要为这种小事消耗令咒！你这三流的！”
立香耸耸肩，对盖提亚的评价无甚意见。‘如果只是被叫三流御主就能达到目的，那么就把这几个字刻在头顶当做荣誉称号使用吧’，现在的藤丸立香即为如此。
“.....躲开一点。”盖提亚警告说。
嗯？
开个棺材而已需要躲开吗？再说这是个坑，根本躲无可躲。
陷入迷惑的立香听到盖提亚念了什么，紧接着爆炸卷起坑口的泥土盖了下来。
咳，咳啊！一瞬间土腥味在口中蔓延开，喉咙又干又痒，肺随呼吸一抽一抽的撕痛。
“你....”
不会使用除了爆炸以外的魔术了是吗！
被扬尘阻碍立香看不到周围的情形，边咳嗽边挥开眼前的烟气。
待尘埃落定她发现，棺材的盖子被整个击碎却意料外没有伤害到棺材本体。
“.....”结果而言还不错，就算想要抱怨这个时候也根本开不了口。
于是作罢。
立香拍拍挡住大半视线的盖提亚，后者满脸不愉快，收腹挺胸让出一条缝隙使她通过。
并身站在一处的两人朝棺材内部看去。
“果然。”
御主松了口气，笑道。
“她在这里。”
——人偶般无暇的少女正沉睡于此。
*
“前辈，这位是？”
跟在藤丸立香身后的少女长着尖锐的角，过长的额发遮住脸，看不清长相。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玛修心中却莫名生出亲近感，她看见莫德雷德的表情，知道那位骑士姬大概也有相同的感觉。
玛修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比起向立香、还是向本人直接提问更快一些。
于是她转向少女问道。
“请问您是人类吗？或者与我们一样，是从者呢？”
“唔唔、唔。”
捕捉到声源少女抬起头，从粉色额发间隙露出异色的双眼，她半张着口，从喉咙挤出呜咽。
这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话语”。
“但不知为何，我能明白她的想法。”玛修说，“我们该如何称呼她呢？”
“弗兰肯斯坦。”莫德雷德突然建议说。
“诶？”
众人吃惊纷纷看过来。
这位骑士刚刚才提到过自己不擅长记住人名，实在没想到她会主动为初见的少女命名。被视线聚焦的莫德雷德涨红脸，扭头躲开注视。
“她好像是人造人，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就当做是直感....”
“嗯...确实是。”立香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交给莫德雷德，“她被放置在房间的棺材中，还附带了说明书。”
——本该是莫德雷德发现的弗兰，阴差阳错下由自己完成了。立香为“破坏了两人因缘”产生了心虚与内疚感。但看莫德雷德和弗兰的反应，两人间的亲密感似乎并不来源于“睁开眼所见第一人”的印随反应，而是存在更深层的原因。
她松口气，偷偷观察查看说明书的莫德雷德。殊不知自己的行为亦正被某人观察着。
盖提亚不出声，安静立在御主身后。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用所罗门的魔术式为自己命名，在梦境中哭喊所罗门的名字，仿佛能看破未来的眼，如果这些不是巧合的话，她该不会是....
“欸？不是维克多老爷子，而是他的祖父制造出来的吗？”
玛修的声音打断盖提亚的思考。
“不论怎么说，能成为她主人的人全都不在了。”
真可怜。
玛修低下头。
虽然很想照顾这位少女，但前途未明，必须优先保证御主的安全。
“那就更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吧！”
莫德雷德说着，一把握住人造少女的右手。
“跟我们一起走，去杰基尔身边。那家伙虽然啰嗦，大体上还算个热心的好人。”
“可是不能确定魔雾不会对人造生命产生毒害...”
玛修的担忧不无道理，至少要经过迦勒底确认毒雾对少女是否有影响才行。
如果没有魔雾对信号的干扰就好了！
“没事啦，因为她根本没在呼吸啊。”莫德雷德爽朗笑道，“对吧，弗兰。”
“唔....”
“你们看，她都点头了。”
毒雾不存在障碍，成为同伴顺理成章。莫德雷德大跨步走向回程，牵着“弗兰”的手没有松开，玛修追上去，三位少女并肩而行的景象令人安心。
“等一下，master。”
正准备加入她们的藤丸立香被盖提亚拦下。
“我有事要问你。”
“我预感到与你一同落在后面准没好事，所以请恕我拒绝——”
“我也没想再吃你一拳。”
“.....”想起前不久和人王盖提亚叠着走的丢人场面，立香叹了口气认输道，“你想问我什么。”
如果是关于令咒的问题，绝对不能回答他。
她下定决心。
“我想知道你对传说中的人物有何看法。”
“啊？”
没想到他会问和“令咒”或“身份”完全无关的问题，立香宕机一秒，僵硬笑着要求他重复一遍。
“就是对书中，或口口相传的，不一定真实存在的人物的看法！”
“为什么会问这个...”
“你看着弗兰肯斯坦的眼神并无隔阂，可她是书中虚构的人物吧。”
“你是指玛丽·雪莱的小说？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那么你也该知道虚构的小说也有可能存在原型这件事。”
“原型与创作并不完全相同。”盖提亚呼吸有些急促，他迫切的想知道，“书中描写的与实际中的矛盾时，你会把对虚构形象的情感投射到本人身上吗？”
“你想问的还是我对所罗门的看法吧，无需拐弯抹角。”
立香的眼神冰冷下来。
“我相信我知道的他。”
“你如何得知？你生存的时代与所罗门相差数千年。”
“眼见为实。”
立香脱口而出，随即察觉到自己失言，移开视线。
眼见为实？
那双眼果然能看见——
“我猜到你想说什么，人王盖提亚。”立香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眼睛并不特殊，我只知道我知道的。”
强调自己不会偏见？
“为何偏偏对从书中召唤而出的我...因为我不是所罗门，让你失望了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么你如何看待我？”
人王焦躁极了。
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怒叱，嘲笑，无视。
无论藤丸立香说出何种答案，他都会接受。
既然已经成为她的从者，事情也正向她所承诺的发展，夺回力量和记忆只是时间问题，今后他也会依据承诺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但是还差一点。
玛修、莫德雷德、杰基尔，迦勒底的所有人、甚至新来的弗兰肯斯坦都拥有的。
唯独自己得不到的信任。
“你是好人。”
意料之外，立香露出悲伤的神情，拉着人王的衣角说。
“至少现在是，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对不起，盖提亚。”
经历过一次，累积的恨意无法消除。
就算知道来到自己身边的是“尚未烧却人理、对真相一无所知”的盖提亚的某个侧面，也做不到。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就取走我的生命吧，我想不到其他补偿你的方法，虽然我的性命微不足道，”立香苦笑着说，“反正我后悔，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唔——”
话被堵住了。
用最简单的方式。
震惊之下立香没能合上双眼，人王的睫毛扫在自己眼角，有些刺痒。温暖湿润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舌尖侵入口腔，压制她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数分钟，或是只有短短几十秒。
人王放开立香的嘴唇，抬起头。
“不要决定我的未来，你不是只相信你看到的吗？”
他说，“那就看着我吧，看着我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