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金之意不在金》陈小八

1、一 初复仇失败

　　我不知道我成功了会怎么样。但已经无所谓了。
　　“潺潺流水哟~何时留西金。小小人儿哟，眯眼笑开怀......”大红舞衣随着舞姿摆动，脚腕上扣的铃铛随着移动泠泠作响，丝绸制的衣服很轻很轻，好看，但一点都不保暖。
　　跟我所想的一样，皇帝被我的舞姿迷了眼。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苦练金曲，为的就是这一刻。
　　我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赤着脚踩在雪地上，别人看起来，说我们是雪中绽放的梅，但我已经冷到麻木了。
　　也多亏了这场大雪。
　　宫中冬宴，皇上说，冬天一来，新年也就不远了，每年第一场雪，都会组织这次宴会，迎接他心中美好的新的一年。西金女子自小生活在大漠，她们的舞蹈像太阳一样火热，能为寒冷的冬天带来勃勃生机，每年西金都会送来一批舞女，为大云献上金曲。
　　即使西金被灭了，这个传统皇上也没有舍弃这个一直以来的传统。命人寻找西金存活的年轻女子，组成舞队。
　　“喂，皇上叫你呢，这种场合都走神。”旁边的舞女扯了扯我袖子，小声提醒着我。我抬头，正对着皇上的视线，终于见到他了，我恨他入骨，是他害我家破人亡，但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我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却还是被君威震慑了。
　　但很快，我便收起眼中的惊恐，转而一副媚态。只有这样，才能报仇。
　　“过来，来我身边。”皇帝勾了勾手指。
　　我小步小步地走着，走几步步抬头跟皇上对视，然后假装害羞地低下头。
　　这老色胚果然吃这一套，欲擒故纵，谁不会嘛。
　　“你站这么远干什么，朕很可怕吗？”老皇帝笑着打量我全身上下。
　　这个视线，着实令人起鸡皮疙瘩。皇后娘娘在一旁喝着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也是，皇帝统一大云，现在国泰民安，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是时候享受自己年轻赚来的美好生活了。与其说是赚，不如说是万千百姓的尸体堆上来的王位。
　　我站近了点，他拉着我坐在他旁边，鉴于下面众多大臣，他爱面子，也没什么大动作。
　　他把我的面纱摘下来，我离他不过半臂距离，难受，想吐。我必须忍住，为了......为了我的家。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问我
　　“回皇上，小女名邵竹，今年刚及笄。”及笄，在这里意味着到了出嫁的年龄。他是个精明人，自然听懂了我这句话的意义，但我并没有打算做这个老皇帝众多小妾的一员。
　　我只想杀了他。
　　这个想法想法一直在心中盘旋。我感觉我笑的似乎有些狰狞，但好在老皇帝只是当我紧张。
　　该怎么杀他，我在脑海里已经演示了千千万万遍。而等一下，这个计划就要实施了。现在我只能强忍心中的恶心，跟他搭着话。无非也只是些有关西金的东西。
　　我跟他讲述西金有多么好多么好，人们多么幸福快乐地生活着，我希望他能有点悔改之心，但看起来并没有。
　　他讽刺地笑了笑：“这有什么，还不是变成我的一座城池了吗。”
　　我发誓，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把他千刀万剐。他看我低着头，以为我在为故国伤心。
　　“现在变成我的城池不好吗，他们不再需要为水源发愁了，呵呵。”我笑了笑，随声附和着。眼前只是对面前这个将死之人感到悲哀罢了。
　　大云8年。
　　西金只是一个小国家，很小很小，跟大云的一座城池差不多大罢了。父亲说过，来了西金，都是一家人。我们没有什么富贵贫穷之分，每天都过着自己的幸福小日子。一切都在那年发生了变数。
　　因为皇上新宠的贵妃娘娘喜欢上了金狐皮。
　　他要求我们捕杀金狐。金狐也是西金的宝贝呀，哪能你说杀就杀。结果，他就把我们国灭了。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动了动手指。
　　却让我国破家亡。那年我十岁，就那种阳光灿烂的人生，一下子乌云密布。我的小阿虎，她不是皇室，本可以逃过这一劫，却替我......
　　真是讽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曾保证过与我们结盟，转眼间就食了言。
　　哦，他算不上什么君子。他比不上我们西金的任何一个男人。
　　还不是下毒的好时机。
　　我抬头看着下面来参加宫宴的佳丽三千。这用水滋润长大的女子果然不同，她们真的就像温泉煮出来的鸡蛋，白白嫩嫩的，感觉掐一下就能出水。可惜了可惜，被这老色胚禁锢在这个金色的囚笼里，真是可惜这些美人儿了。那些离皇上近的美人儿，都是宫中位分较高，家家世显赫的，即使我离皇上这么近，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吃着面前的美食，可能她们觉得我一个舞女，即使入了后宫也撼动不了她们的地位罢。反而那些坐的远的，一个个狠狠地盯着我，视我为眼中钉。盯我就算了，还咬牙切齿的，我可不图你的老皇帝。不知道等一下老皇帝毙了，这些小嫔妃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想想也挺好笑的，可惜我也看不到了。我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我真的只是想逗一逗她们。
　　“大胆舞女，你敢挑衅本宫。”我没想到，居然有人站出来，只因为我朝下面笑了一下。我看向她，她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浓妆艳抹的小脸上充满了嚣张。
　　哟，你这小老婆脾气还挺大呢。
　　这下好了，殿中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位女子身上。
　　“你说说，小竹儿怎么挑衅你了？”皇帝似乎并没有打算阻止这场闹剧，反而顺水推舟了起来。
　　“她......她就是挑衅我了。”可能这位姑娘最近正得宠着吧。说话一点都不遮拦。
　　“这位小主，您冤枉小女了。”我低头讲到，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然后我就没有说话了，因为我感觉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老男人心疼地看着我。
　　“来人，把下面这个......这个乱说话的女的拖下去掌嘴，然后禁足！禁足！”皇帝发话了，大手一挥，下面的人就被拖走了。
　　好家伙，人家伺候你睡觉，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小竹儿别生气，已经收拾她了。”皇帝讨好似地向我说道。
　　“皇上，那个姐姐好可怜呀，能不能不要罚她呀。”我轻扯着他的龙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谁能抗拒一个善良的妹妹在你耳朵边撒娇。不过，多亏了那位姐姐的鲁莽。我找到了下毒的突破口。
　　“不罚她可以，可我凭什么答应你呢？”他勾起我的下巴，我正对着他的脸，真的好想吐。
　　“那我......我帮您倒杯酒吧，皇上喝了酒，就不要生姐姐气了好不好嘛~”讲真，我给我自己恶心到了，手臂在袖子里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没有说话，我就当他默许了。
　　我拿起他桌子上的酒壶，我的毒并不在酒里，而在我的戒指上。戒指后面的小暗格，用手扶着酒壶，毒就会顺着倒出来的酒进入他的觥筹里。
　　千钧一发之际，马上就要成功了，我已经拿起酒壶了，马上......就可以送他下地狱了。
　　“姑娘且慢！”忽然一嗓子吼过来，本来就很紧张地我，猛地一抖，酒撒了。
　　我傻了，皇帝也傻了，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小午！”皇帝吼了一嗓子，我反应过来，我怒扫下面，找到了罪魁祸首。大云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父皇，我看上她了。”他抬手，指向了我。没有人讲话，不，是没有人敢讲话。自己亲儿子跟自己抢女人，这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放肆！”看吧，你爹怒了。我也很愤怒，精心筹备的计划失败了，我恨不得飞下去就给这个狗屁太子来一刀，可是我没有刀。
　　然后，皇帝笑了。每错，他笑了。
　　“哈哈！终于有女人入得了你眼啦！”他说完便把我从身边推开。
　　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问候皇帝的祖宗十八代，命运弄人啊。女人在他们眼里都是物品吗？就这么随便地推来推去。我阿爹和阿娘还在西金里推行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我打从心里鄙视这个不适时宜的太子。这个仇，什么时候报的了，你们父子俩，都别想活。
　　太子把我拉到他身边坐着，我拗着气，一点都不想搭理他。而他坐也把我当成个透明人。
　　“当不成皇帝的小老婆就这么不开心？”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了，发呆被抓到了。我看向他，没有说话。据说皇上从他出生心里就把他当成太子养了，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一丝人间疾苦，真惨呢，一出生就被铺好了路。
　　我不敢乱说话。万一说错话，他把我杀了，别说报仇了，我也死不瞑目的。
　　我两就这么坐着，一直到宫宴结束。
　　“走了。”他丢给我一句，然后就自顾自地起身往外走。太子命难违，我站起来，捏了捏坐麻的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