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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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月睡得不好。
很不好。
不是那种做了噩梦，醒来后身心俱疲的不好。而是他想醒来却醒不来，到处转身却到处碰壁，被囚禁在黑暗中的不适。
核月是个警惕的人，过久或过深的睡眠都会给他带来一股难以自抑的焦躁感，他宁愿听到风吹草动被瞬间惊醒，也好过根本醒不来。
所以，当系统把核月从混沌的意识里捞出来，核月第一眼看见李相柳像个八爪鱼一样吸住自己，二话不说把李相柳这个元凶暴打一顿。
当然攻击全被轻飘飘躲过。
——焯！
难怪核月醒不来。
原来是李相柳的标记作祟。核月咬牙切齿，“消除标记！”黑影从核月的锁骨闪过，李相柳留下的标志被轻易撕毁。
李相柳揉了揉眼睛，随意一晃身影，躲过核月根本没有一点威胁的追击，再次扑进被子。半张睡眼惺忪的脸埋入薄被，感觉到标志被撕毁，李相柳眼神闪烁一下，插科打诨地说：“怎么了，起得这么早？”
核月立即做了一个手势。
——狗东西！
李相柳朝核月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手指在被子隆起的地方划出一条下陷的曲线，简单却充满暗示的动作，让人有着他在挑弄某人身体的错觉，李相柳低沉地笑道，“要不要来试试我的……”
“苟？”
核月面无表情。
像一个无情的手语机器人打出。
——给你半小时洗涮，然后我们去蓝隐那。
余光瞥见主角抱着床单，委屈地咬着被角，在床上滚来滚去，核月背对主角冷笑一声。
——呵，开玩什么玩笑？
——想撩我？
核月是什么人？
莫得钱。
更莫得感情！
连家都被偷了的绝世大霉逼！
一心一意替无良系统打工的临时工！
想撩核月？先问问自己抗压能力过不过关。
核月把主角拿捏得死死的。
清晨的小插曲没有过多阻碍核月的步伐，坐上现代快捷的交通工具，两人在天黑前赶到了蓝隐的地盘。
又是找了一家酒店落脚，系统言简意赅地指示，明天日出前赶到蓝隐所在的地方。
看着地图上相距不过两三公里的红点和蓝点，他们始终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然而，连核月这个人类都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风雨欲来。
核月打手势。
——被发现了？
“其实早在来时，我们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李相柳走到窗边，不以为然地回答：“现在他们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我知道他们在哪，他们也知道我在哪。”李相柳望出窗外，视线分别在玫与蓝隐的方向停留一会，“我们都瞒不过对方。”
核月：……
——不要擅自补充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李相柳轻笑一声，“这不是让你多了解这个世界的我一点吗？”
核月高贵冷艳地冷哼一声。
——对他们有感情？
李相柳看到玻璃的倒影，他转过身来，眯起眼睛注视着核月，语调危险地上扬，“你这句话很值得琢磨哦？”
核月不当谜语人。
——没有？
李相柳拉下厚重的窗帘，微垂眼睑，似嘲弄地笑了一下，“……有。”
核月一怔，双手慢慢滑落身侧。
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核月心软了！
核月垂下头，又偷看一眼显然在想别的事情的主角，昂然的情绪慢慢朝着低落的谷底滑去。核月忽然觉得双臂沉重得难以抬起。
要不说明天你别来？
不行不行。核月马上否决了。
不准出手？
这句好像不错！
就这句了！
越想越满意的核月将失落一扫而空，他猛然抬头，准备做出这句话的手语时，与李相柳伪装出来的平静对上视线。
李相柳的眉间多了一缕忧伤。主角本就长得阴郁，哪怕他的情绪没有波动，他也依旧无法让人觉得开怀。
淡淡的愁思萦绕在李相柳身旁，仅用那双饱含忧思的眼睛投来无言的视线，总会让人舍不得做令他悲伤的事情。
核月的手指僵在空中。
系统出言提醒。
【先想想回家。】
只用一句话，核月又变成了自己冷漠的模样，他抬起头，眉目尽是桀骜不驯，像一位重新获得自信的优美指挥家，信誓旦旦挥动双臂。
核月从来不喜欢什么主角，无须犹豫，无须在意，包括昨夜说出想带主角一起回家这些蠢话。
如果一定要为接下来说的狠话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
因为核月和李相柳是敌人这个理由充分吗？
——假如明天你挡在我面前。
核月的眼神分外睥睨。
——我会连你一起杀掉。
李相柳的脑袋不明显往左一歪，卷曲的碎发随惯性短促地轻晃两下，可是仿佛只要他看见的手语不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话，李相柳总归笑得出来。
被众人视作正义的主角，没多少人愿意了解真正想法的主角露出了令人怅然若失的笑容。
如呢喃的声音转瞬即逝说了声。
“……好。”
核月甩手而去。
核月：……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爽！
深夜，准备睡觉的核月自觉蹲回角落，临睡前特别掏出镰刀警告李相柳。
——警告你，别动我。
李相柳死皮赖脸挤进角落，毛绒绒的脑袋靠在核月肩上，“生气了？”
核月被李相柳的卷毛弄得脖子痒痒的，一手拍歪靠过来的脑袋。核月气呼呼地双手抱肘，他像是为这点小事生气的人吗？！哼！
——有点！
“你没来之前，他们很照顾我。”脑袋被拍歪的李相柳锲而不舍地又靠了过去。
核月扫了李相柳两眼，发现李相柳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十分期待核月询问其他始祖吸血鬼是怎样照顾李相柳的。
核月：……继续说就是，还等我问？！
核月额头冒出一个井字。
——怎么照顾的。
李相柳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玫是怎样喝葡萄酒的，蓝隐是怎么打领带的，他们又是怎样教会李相柳熟悉这个陈腐无趣的世界……
“玫说，我们总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蓝隐说，除了漫长的失落，我们仍拥有最虚无缥缈的期待。假如他有机会发生，我们总会等到他发生的那一刻，哪怕是1%的机率，哪怕是0.00001%，哪怕0.00000000001%，时间够久，久到等到了的时候，终于有了零星回应，我知道我的期待永远不会落空。”
“它只是走得太慢了。”
主角很会讲故事，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轻而易举将核月带回很久之前，仿佛核月也跟他们一样度过无数个思绪万千的夜晚，参与了无数个有关迟来的爱人的讨论。
安静地凝视着主角引人入胜的外貌，和他喋喋不休的嘴巴，核月似乎能感同身受，那种难以消遣的孤独，落寂淡淡萦绕在心头。
李相柳说了那么多回忆的话，却一直没聊到重点，他从未吐露与有关自己的事迹，并非以‘我’来叙述这一场本该很无聊的人生，而是旁观的第三者描述那些假装妙趣横生的谈论。
核月看不穿主角，哪怕主角的脸暴露在灯光之下，他的表情是如此灵动，好像脑子想到了什么事情嘴巴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与不会遮掩心声的小孩别无二致。
核月越发看不透主角，那张沉浸在昔日美好中的笑脸真诚得让核月不寒而栗。
假如关系真的很好，为什么当玫唤醒你时，你会毫不犹豫说出杀了他？
核月问。
——你为什么会陷入沉睡？
“你走得太慢了。”李相柳给出他的理由，“慢到我放弃了一切希望。”
“你不会来，我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灯光照进李相柳眼底，使猩红的眼睛染上一丝橘黄，“我想象着我们的重逢，从未如此坚信转世投胎的鬼话。”
“茫茫人海中，我见过太多自以为特别的人。”李相柳长呼一口气，“我不知道蓝隐和玫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他们守着海上随处可见的孤岛，等待遥远的星辰划过天际，变成毁灭一切的流星下坠到身旁，然后拥抱他们所爱的星辰。”
“我做不到。”李相柳轻轻靠在核月肩上，“他们似乎不知道机率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大。今天是0.0000001%，明天不会变成0.1%，永远不会有1%、10%、100%那天。”
核月没有参与玫和蓝隐间的谈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他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今天是0.0000001%，明天还是0.0000001%，后天依然是0.0000001%。”
“像投掷硬币一样，每一面都是50%的概率，永远不会改变。”
“我被困在这三万年了。”李相柳叹谓道，“还有一万年我就风化了。”
“玫唤醒了我，让我这三万年的努力化为乌有。”一感觉自己仇恨的情绪快溢出表面，李相柳就忍不住闭上眼睛，“我不该对他说那些话的。”
“早该想到那个故事是你告诉他的。”
听着主角的回答，无形中解开核月的忧虑，核月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傲娇地轻哼一声，敷衍地打了两句手语。
——不要擅自补充奇奇怪怪的东西！
见核月的情绪恢复正常，李相柳坏笑，“你听得不入迷吗？”
核月转过头去。
——睡觉！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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