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陈》多莱曼

2、小仙女的小仙女

　　下午两点三十六分，陈岸坐在警车上，心情复杂。没想到他实习以来第一次出局执行任务，第一站却是陆叔家。
　　空气中翻滚着层层叠叠的热气，灰尘在半空挥洒成各种形状腾云驾雾。
　　下午两点零七分，一个长相蛮横的男人首当其冲奔向局里：“警察，我要报案……我、我女儿不见了!”站在最前边的张警官递给他一杯水，让他顺一口气，随后便看见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在门口跺脚。
　　男人沿着张警官的眼睛看过去，就解释道：“我叫刘大冲，这是我家老娘们。”
　　“多久失踪的？”小孙警官问。
　　刘大冲的女儿刘侨侨正在读高中二年级，因为学校离家很近，所以一直是走读的，午饭也在家里吃。可是，昨天中午放学之后刘侨侨根本没有回家，也没有向家里交代自己的行踪。
　　据刘大冲说，刘侨侨一直很听话。
　　他们拨号给刘侨侨，却显示已经关机了，刘侨侨手机也没安装任何定位系统。
　　刘大冲和其妻张友娟打遍了所有亲戚和老师的电话，没有谁看见刘侨侨。他们耐着性子等着刘侨侨回家，一直到现在二十六个小时，都没见着人。
　　刘侨侨失踪了。
　　“体貌特征……最近接触的人都有哪些？”小孙警官问。
　　刘大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女儿……她、她……”
　　站在门口的女人正仰着头往里望，看刘大冲断断续续不知所云，就走进来朗声说道：“我们家侨侨长头发，大概到后腰那里。她昨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连衣裙，是及踝的长裙，胸口那里绣了一朵梅花。对了，她脖子后面，就后颈那里有一块差不多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胎记……最近、最近她好像和闺蜜闹脾气了，所以才没有一起走……”这女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们侨侨一直很乖的，成绩好又听话……”
　　张警官又问：“和闺蜜吵架了？知道为什么吗？”那女人摇摇头：“她们俩感情很好，为什么吵架了侨侨也没和我说，只是看起来很生气，又难受。”
　　汪小岚和李奇奇作为局里唯二的女警，就拿着纸巾劝着这位娇娇弱弱的中年妇女。
　　刘大冲拿出一张刘侨侨最近才照的照片，照片里的刘侨侨笑得很开心，手搭在另一个皮肤较黑、长得有些壮实的女孩子。刘侨侨长得更像柔柔弱弱的母亲，陈岸扭头看了刘大冲一眼，这个横肉满脸的男人此时更加凶神恶煞。
　　长得漂亮，陈岸想，可惜美女也和我没缘分啊。
　　汪小岚指着那另一个女孩子，看向母亲：“她闺蜜？”这两位闺中密友长得不是太搭配，刘侨侨本是清秀的脸却在这对比之下看起来漂亮得过分，高壮的女孩就更像封建专制制度下的长工女仆奴了。母亲点点头。
　　“那你和别人有什么过节吗？”张警官在处理问题上一概很严肃。
　　“一定是榔头桥市场的陆邦定，他和他婆娘前两天还找我要钱，我没拿给他……他一定是怀恨在心了，他娘的绑我闺女……”刘大冲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径直喷在张警官面前。
　　榔头桥市场是一个专门的装修一条龙市场，由若干的小门店大门点组成，许多人都会选择在那儿选装房材料。陈岸家在B栋203号，是一家墙砖地板砖的专卖店，而陆邦定家正巧是卖墙纸墙布的，在B栋205号。两家一向交好，陈岸和陆焦是从小到大的铁哥们。
　　看来我的第一次就要在避嫌里度过了，陈岸想。
　　乌云聚拢在一起，整片天都阴沉沉的。看来夏天不能得以安葬了，整个城市看起来是金玉其外，仔细捋捋，更多的却是其中败絮。
　　不过，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谁还需要星星。［注：来自江河《星星变奏曲》］
　　下午四点十二分，警车轰鸣着停在205号门口。路过的人或是行色匆匆，或是闲散慵懒，都不住地向这面望。驾驶座上的张警官才停好车，后座邻着陈岸的刘大冲便急急地跳下车。
　　“陆邦定，我女儿呢？”刘大冲大吼。
　　路人们都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笑话似的。
　　陆叔从门里出来，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又皱皱眉道：“什么女儿？”
　　李奇奇从副驾驶下来，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张警官问：“进去说？”陆叔点点头，看面色还算是镇定。陈岸下车时，正看见杨姨从他家的门店里走出来，老妈掺着她。陈岸阔步走过去，把大致情况向她们解释了一番。
　　等陈岸进去，调查进行了一半了。
　　“张警官，前几天我和刘大冲确实有过一些矛盾。”陆叔说，“他们从去年开始装修房子的时候，墙布就是在我这儿订的。但是我们店员问过他很多次是不是确定要S版7732号花色和一些具体的细节，他说就定成那样，贴好了之后在付款。谁知道我们给他贴好了之后他又在我们店里大闹，说我们给他胡乱改了款式和颜色，不但不给之前的做工费材料费，还要我们重新给他贴更贵的一款玫瑰金!”
　　李奇奇问：“有证人可以来证明这件事吗？”
　　陆叔便叫来了一个店员。
　　“这是小飞，他主要负责刘大冲这项的。”
　　小飞看着气场很弱，小个子，人也瘦，单独放在人群里很没存在感。
　　“刘哥确实是这样的，我和老板一起去收的账，他没给，还说我们死皮赖脸不知好歹。”小飞像是被吓坏了，鼓足了勇气，畏惧地看了看刘大冲。
　　李奇奇瞥了刘大冲一眼，厌弃地弯嘴挂上一道冷笑。她和陈岸一样，刚刚入职，向来有着耿直的正义感。
　　“昨天你和你老婆都在家？”张警官又问。陆叔表情愤愤，没开口。
　　这次换成杨姨来说：“昨天早上我给我儿子发了视频，叫他暑假回来，结果他们两父子又因为一点小事吵吵起来了。老陆有高血压，所以我一天都在店里给他顺气呢。”
　　“你儿子？”
　　“我儿子陆焦，也是一个警察，现在在邻市S市。”陆叔说。
　　张警官：“叫他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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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的第一章
女孩长得并不好看，牙齿稍稍有些外凸，虎背熊腰，蛮头蛮脑。
女孩仰头望着妈妈，下定决心似的大声说：“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妈妈问女孩：“为什么不是男孩子呢？”
很多小小的女生都有着公主梦，希望能有自己的王子驾着七彩祥云来迎接自己。很多甜甜的女生会幻想着自己是甜甜的小仙女，在天空中迎着风飞扬，有一段甜甜的爱情。
可她什么也不是。
女孩茫然地问：“那么，妈妈，我做错了吗？”
“傻孩子，爱情哪里又有什么对和错呢？”妈妈笑了笑，她伸出手点了点女孩的脑袋，笑得很慈祥：“但是，孩子你想清楚了吗？你会很辛苦。”
女孩很用力地点头，她笑得眼睛弯弯：“我会像妈妈一样，很幸福。”
或许是这样的，爱情本来是一种没有理论依据的东西。她会有着公主的公主，小仙女的小仙女。
但是：
假如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楚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