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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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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城的清晨,还下着绵绵细雨,让本来勉勉强强可以过冬的人们,不得不翻出压箱底的秋裤来抵御骤降的温度。
街上行行色色的人打着各色的雨伞,议论纷纷,频频地回头望着穿着短裤短袖的女孩子。旁人有的嘲笑不止,有的连连感叹,有的从她旁边路过嘟囔几句,便紧了紧自己身着的棉服,阻止丝丝寒气透过衣缝袖口窜进衣服里。
五天前,李旦文掐着时间点落到婚礼现场,将礼抛到老头子手上,扔下一句道喜的话,背上她的小包袱,便潇潇洒洒下了山。
没给老头子留一丝一毫发挥的机会。
一身红衣的明哲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李旦文逃跑的身影,忍了。这个白眼狼儿,拾掇你的多的是。
婚礼之后,李旦文更是坐实了走火入魔的传言。此后,传言传得那可是沸沸扬扬。
有言说道,白狼少主李旦文,得一秘籍,数月不透,走火入魔,抛家舍业,远走高飞。
传言中的主角李旦文,此时此刻正兴致勃勃地采着小花,哼着小曲儿,背着包袱,踏着青下着山。
包袱里是李旦文从狼窝洞子里翻出自己前些日子打跑偷猎者的战利品,是一件黑灰色的短袖和沙滩裤,还有一双人字拖鞋。
黑灰色短袖明显大了不少,她有些清瘦身子支撑不住,袖口掉到了手肘处,沙滩裤也没过了膝盖。
李旦文没有在意来来往往人群地打量,站在街口,学着来往的人,等着红绿灯。时不时还抖抖耳朵,把聚集的雨水抖落。
想起距她上次下山,还是几百年前的事,当时礼服还都是凤冠霞帔,现在瞧着都是些单薄的服饰,见不着那些繁重的礼服了。
山下的事一直以来李旦文都是在齐己口中听说,她也是好奇了好久,今儿个终于得以所见。
李旦文飘然下山,并没有考虑过天气的要素,更没想到要带上伞,天也不作美,本来只是绵绵的细雨,现在也是越下越猛。她也只有眼巴巴的望着撑着伞络绎不绝的人群。
她缩在一个角落蹲着雨,墙角根有个衣服破烂,一身没有一处干净,黑乎乎的一片糊成一片。
李旦文挪着脚向着墙角根走了两步:“大哥,你知道五十六书肆怎么走吗?”
墙角的流浪汉瞥了李旦文一眼,也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本不太想搭理她,只是紧了紧衣服往里缩了缩,免得被这人抢了他的地盘。
“你冷吗?”
说着,李旦文才想起她是会法术的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想着,她抬手打了一道白光到流浪汉身上,下一秒,流浪汉感觉到周身暖烘烘的,身上这几件薄杉杉穿着就更闷在桑拿房一样。
他僵硬着转头望着李旦文,唯一可见的一双眼布满了血丝,一脸惊恐的望着李旦文不敢动弹。
“哈?我有那么吓人吗?”
“鬼呀!”
流浪汉大吼一声如蛙般蹦了出去,足足蹦了几十米远躲路边,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藏在巷子口,鬼鬼祟祟的回头看上一眼,见无人跟来,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流浪汉正准备离开,肩膀感觉到被人重重的拍了两下,刚松的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小哥,我只是想打听个路,别跑那么急呀。”
流浪汉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他只感觉听到了上路两字,木讷讷的侧身望向身后的李旦文,虽是下着大雨,但雨还没落着她身上就都转了弯绕到别处。
他早就吓的出不了声,这人无影无声,像极了在他最后关头索命送温暖黑白无常。
“我就问你个问题,怕什么?”
他深怕怠慢了李旦文,猛的摇头又是点头。
李旦文叹了口气:“五十六号书肆知道吗?怎么走?”
流浪汉一听原来只是问个路,心下放了点心,他回身低着头,口舌被吓的还是有些不利索:“我……我知道。”
李旦文一听,终于有了方向一喜:“怎么走?”
“在…在……老街,从这里过两条街就到了。”
李旦文点了点头:“谢啦。”
话音刚落,流浪汉转头却没见着个人影儿,只瞧见了一块金子在与雨水纠缠,他捡起玉石咬了咬,这人哪里是什么黑白无常,说不定是哪里来修道之人。
李旦文脚上生风,来到流浪汉所说的地方,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店铺。
店名镶嵌在一块木匾上,题字古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李旦文念着匾额上的题字:“五十六号书肆”
李旦文漫不经心的一挑眉,这门还没进,先就是一股阴煞之气呛鼻,果然不是一个好家伙。她捋了捋衣袖,迈着大步向前走去,准备直接给陈皮来个下马威。
狼群解决问题的方式,一向简单粗暴,以实力为尊,拳头硬的人就是道理,所以李旦文从小就养成了不服输的脾性。
奈何,五十六号书肆地属闹市区,这里又是一条老街,白天尚且络绎不绝,晚上更甚,并且这带还会封锁街道,留给们摆地摊,逛夜市。
她心下有些困惑,什么鬼怪能在阳气十足的老街待上那么久,还能开上一家店铺。
想着李旦文刚跨一大步,就给人挡了回来,磨磨蹭蹭老半天才走到了店门口。
二话不说,李旦文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店里灯光昏暗,时不时还有一些闪动,颇有鬼怪作祟那样。
李旦文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这不加掩盖的展示身份可真是只奇鬼,她愣了半响,呆呆地又出了书肆,仰头望了老半天。
“没有错啊。”
也难怪没人,这那么黑的地儿能有生意?会有人来看书?李旦文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交给自己打理都能比这里好上不少,果然这个叫陈皮的人其实脑子也不太好使吧。
哒哒哒……
往里走了没几步,李旦文两耳一动,书店里传来连续不断地敲击声。
她好奇的往里走去,先是一阵熟悉的暗香,这味道很熟悉可自己也就才九百多岁,记忆里也没有名叫陈皮的人出现过。李旦文摇了摇脑袋,不在多想,继续往前。
走近一瞧,一位清瘦高挑的女人坐在电脑前,一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正在飞速的敲击着键盘。
李旦文眯着危险的眼眸:“陈皮?”
闻声,女人顿了一下,抬起头望了一眼李旦文,暖黄色的灯光下,微微察觉到她的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她红唇轻启:“你来了……”
瞧着陈皮的反应,李旦文有些懵,语调有些僵硬:“你……怎么…会认识我?”还是说,真如她所想,真是她的爱慕之人。不对,那赤裸裸的三个字还在她的包里。
话毕,没等陈皮回答,李旦文又警觉的散发出杀气,恶狠狠的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陈皮松了口气,接过李旦文话一笑:“我等你很久了……”
陈皮的笑完全含蓄在口缝之间,口唇抿着的弧线一直波及面颊,两个浅浅的酒窝,像是醇香甜美的桃花酿。
这笑看起来毫无危险性,还隐约着透着宠溺,李旦文暗暗的咽了咽口水,想着好久没有来上一杯醇香的烈酒。
“不对!”李旦文嫌弃自己地一拍手,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说着,就往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张揉成一团的黄皮纸往陈皮跟前一递。
似是嘲笑道:“呵,陈皮是吧,好家伙,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注孤身了!怎么就找不到对象了!怎么就不能写个完美大结局了!怎么就……”
还没等李旦文话还没有说话,陈皮慢慢的朝着她靠了过来,微卷的长发扫在陈皮的脸上,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叽叽喳喳的嘴上:“嘘…”
李旦文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不禁有些混乱,摸了摸胸口有些受惊。
这………这这,是要本…狼命了。
她感觉到自己这消失已久的心又活了过来。
陈皮柔柔弱弱的问:“狼崽子可饿了?”
李旦文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眯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皮身着纯白色的带帽飞行员夹克,里面再配上白色高领毛衣,剑眉微微上挑,俊郎又不失优雅。
李旦文说得有些急促:“别想转移话题,我告诉你美色没得用,美食……唔…更是没有用。”
陈皮笑着摸了摸李旦文的银发,回身从电脑桌下拎出个透明袋子递在李旦文面前,里面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李旦文并没有马上去接,而是就着袋子嗅了又嗅,纸盒里传来一股奶香味。
李旦文:“这是什么?”
陈皮:“蛋糕,甜品,牛奶做的。路过一家甜品店,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吃,就给你买了一个留着,想吃吗?”
作为一只头狼,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名字叫做蛋糕的东西就屈服,李旦文抱着手臂侧着身子,摆明自己不会受到蛊惑。
陈皮低头望了一眼手里蛋糕,有些遗憾:“这样啊,那就只能直接扔掉了,我素来不爱吃甜食。”
李旦文瞟了一眼又一眼散发出奶香味的东西。
陈皮叹息着转身走向垃圾桶。
李旦文有些怔愣,哎,就不在挽留一下吗,在问她一句,就,在问她一句……
眼瞧着名为蛋糕的东西马上就要被扔掉,李旦文亮出白白的牙齿,猛然扑向陈皮的身后,一手堪堪拉住陈皮的手,一手抓住陈皮的肩膀。
她声音有些弱弱的:“这,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质,应当好好珍惜,怎得随随便便就扔了去。惭愧,不如还是给了我吧。”
虽然还没有贴近,但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能感受到传来狼崽子炽热的温度,陈皮剑眉一挑,眼角带着笑,盯着抓着她的手望了好一阵,
果然……哄狼崽子还是得先靠吃的。承蒙一句话,要想抓住这人,得先抓住她的胃,一个蛋糕就能把狼崽子哄的心花怒放,那以后岂不是什么个幺蛾子都能把她哄走。
陈皮想的出神,无意识的缓缓道出:“不可……”
李旦文闻言一愣,有些不满,加大了些力度握紧了陈皮的手:“方才,不是还说,就是给我准备吃的吗?现在,怎能反悔。”
陈皮忍住想笑出声的冲动,淡淡的开口:“不可,不可随意见人就抱,可知?”
李旦文眨了眨眼,傻乎乎的回了句:“我又不是二哈,见人就扑上去,我可是只纯种的白狼。”
陈皮:“你还知道二哈呀。”
李旦文松开抓住陈皮的手,搬来个椅子端坐在陈皮面前,紧盯着她手里的蛋糕:“那是,齐己就喜欢带些稀奇古怪的动物,他那会带回来过一只,他说看着像狼,以为是走散的小狼崽,就捡着带了回来。”
“哦~齐己是谁?”
陈皮边附和着她的话,边拆着精致的蛋糕盒,浓浓的奶香味,沁人心脾让人迷醉。李旦文目不转睛的盯着蛋糕,止不住的咽着唾沫……
李旦文:“齐己…我近卫…”
陈皮拿起一旁的勺子,轻轻地挖下一块带着草莓的蛋糕,送到李旦文的嘴边。
李旦文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许是用力过猛,塑料勺子不堪一击,拦腰折断。
李旦文咬着勺子有些不知所措,含混不清的说:“这累滋嘛?”(这能吃嘛?)
陈皮抿了抿嘴:“塑料勺子,可不能吃,吐出来吧。”
李旦文点头示意。
陈皮:“不要嚼,我再去拿个勺子,等我下”说完,陈皮起身离开。
李旦文听话的没敢动,没一会,含在口中蛋糕化在口中,唇齿间留下一丝淡淡的清香。
李旦文吐掉塑料勺子,抿了抿嘴细细回味,奶油浓浓的气息回旋在口中,甜甜的,香香的。
没一会,陈皮走了回来:“给你,自己先吃吧。我继续去码字了,毕竟多了一个贪吃的小狼崽要养着。”
李旦文也不客气,接过勺子,咬了一大口送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到:“我…不用你养的。”
陈皮笑了笑坐回到电脑桌前。
蛋糕的分量并不大,李旦文三四口就吃了个精光。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闲不下来的李旦文四处走动起来。
没一会又转悠到陈皮身旁:“码字是啥?能吃吗?”
陈皮:“不能”
李旦文又嘟囔着:“这里是不是有些黑的过头了。”
陈皮:“太黑了嘛。”
说完,陈皮打了一个响指,原本昏暗的灯光瞬间变得敞亮起来。
刹时,微感风起。
李旦文脚尖轻踏,机警的往后连跳两步,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毛发悚然。
“你怎么会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