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滴露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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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傅昭年的声音略带着一丝往日没有的沙哑。
这时晚风正巧徐徐吹来，路灯下的飞虫环着光亮不停的绕圈，屋内曲小清被文晗逗的脸红，文晗笑瘫在椅子上。
宋暮飞快下楼。
发丝在空中飞扬。
傅昭年在树下含笑看着她，不忘叮嘱，“慢点儿跑暮暮。”
宋暮在他面前站定。
傅昭年看她，皱了皱眉，“怎么穿这么少？”
宋暮低头，她匆匆忙忙的，只穿了一件长裙便出来。
宋暮顺手把头发扎了起来，还不忘反驳他，“我年轻火力旺。”
傅昭年半靠在树干上，眼角带笑，“你这是变着法儿的说哥哥老啊？”
宋暮一脸你真聪明。她看了眼手表，疑惑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啊？”她善良的提醒，”年纪大多睡觉，不然夭寿。”
傅昭年闻言弯腰，捏了捏她脸，笑骂道，“小没良心的，谁说的我今天不来陪送你的？”他随即叹了口气，一脸受伤，“亏我买了一堆好吃的给你送来……”他作势要走，“你说得对，年纪大多睡觉，我还想多活几年。”
宋暮这才看到他脚边一袋子的东西，她拽住他衣服，“我的意思是……我年纪大，我想多睡会儿，长寿才能给你送终……”
他挑眉。
“啊不对，照顾你……”她讪笑，“照顾你。”
傅昭年揉了一把她头发，诚心建议，“听哥哥话，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宋暮 “……”
看小姑娘吃瘪的样子，傅昭年心满意足，他把袋子拎起来，递给宋暮，“进去吧，一会儿感冒了。”
他又叮嘱道， “里面有的保质期就这几天，你吃的时候别忘了看日期。”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小袋子，“这里面是给你舍友的。”
宋暮点点头，星星眼看他，“傅昭年你想的好周到。”
他闻言嘴角一弯，推了推她肩膀催促她进去，语气散漫，“人年纪一大想的就多。”
宋暮也拍拍他肩膀，一脸了然，“果然比我多吃几年大米饭就是没白吃。”
傅昭年怕她着凉，顺着她说，“是是是，你快进去。”
宋暮走到楼门口，又和他挥了挥手。
月光下，她看见，
他眉目温柔，眼中似有揉碎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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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军训如约而至。
宋暮昨晚睡得不好。
也许是突然换了环境，加上昨晚隔壁不知道干些什么，窸窸窣窣的一整晚。床板也硬，一翻身胳膊直直撞向床边的栏杆，她疼得一下子醒过来。
宋暮半支起身子，眯着眼看向窗外，
——此时天还蒙蒙亮，雾气笼罩，叫人看不清虚实。
文晗和曲小清还没醒。
她揉了揉胳膊，手臂环住膝盖，眼里看不出情绪。
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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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兰出生好，书香门第。
就像所有小说写的一样，当踏入大学的高傲少女遇见同样矜贵的英俊少年，他们迅速坠入爱河。接下来顺理成章，他们结婚，生活美满，就差生子。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幸福的长久。
宋暮出生的那一天，许清兰的母亲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一瞬间的事情，没留下只言片语。
而在手术台上的许清兰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许清兰没有兄弟姐妹，又同母亲的感情极好，听到噩耗，她在病房后醒来又昏过去。
人能有多脆弱，就能有多莫名其妙。
许清兰把对母亲的全部思念与遗憾奚数化为厌恶毫无保留的给了宋暮。
宋暮只模糊记得许清兰好像一直就不喜欢她，对她从来不会有笑脸。
小时候她以为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妈妈才会不开心。
她拿奖状回家，在比赛获奖，企图换来妈妈的一点笑容。
可许清兰只是看她，最后所有话语揉成一声叹息，便没了后文。
宋暮对于小时候，记忆特别深刻。
她没有别人的温馨童年，也没有阖家欢乐，甚至没过过一个完整的新年。
她接受的，感知的，只是一次次的争吵。
起初她会哭，后来就渐渐麻木。
到了最后，剩下的就只是一个日渐清晰的，在无数的黑夜死死拽住她不放的认知。
原来她连出生都不曾被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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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暮发消息给徐嘉歆。
【嘉嘉。】
那边回的很快。
【怎么了？】
后面还配了一张“女人找我有事？”的表情包。
宋暮极轻地笑了一下。
【我做梦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徐嘉歆看懂了，她心骤然一慌。
宿舍人都没起，她只好在屏幕上打字。
【宋暮，你抬头看外面。】
宋暮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缓缓抬头，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雾气渐渐散开了，透过窗帘缝隙，她看到了路边梧桐翠绿的枝叶，看到远处似升未升的太阳，隐隐露出一丝柔和的光晕。
手机振动，徐嘉歆还在那边打字。
【太阳要升起来了，要不了多久，最后一丝昏暗也将被完完全全覆盖住。】
她循循善诱。
【黑暗不会吞噬一切的宋暮。】
宋暮指尖动了动。
良久。
【好。】
徐嘉歆看到消息时还提着一口气，她轻手轻脚来到走廊，拨给顾方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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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九点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操场上学生一片哀嚎，整齐的队伍隐隐有乱掉的趋势，队伍中间偶尔便有几人微微晃动身体。
教官不动声色的咳嗽几声。
视线扫过人群。
队伍一瞬恢复如初。
宋暮眯了眯眼，身子晃动，眼里挂着生理性的泪花儿。
一旁文晗挤眉弄眼的正悄声跟她唠嗑。
“我这头发要有这教官的一半我都知足了……”
“你说他这么黑，站我旁边能不能替我吸收点阳光啊……”
“热死了热死了，我要变成文黑鸭了……”
宋暮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周围空气一瞬间的死寂。
有几个胆大的朝着她们看过来。
紧接着宋暮看着教官手朝她一指，
“刚才笑的那个同学，还有旁边那个唠嗑的……”他声音陡然增大，吓得宋暮一激灵，“都给我出来站着!!
宋暮 ：“……” 谁说的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的？？
两人走出队伍，在前面一站，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哎长头发那个好好看啊!”
“短头发那个好帅啊……”
“天，好养眼，妈妈我活了!!”
文晗不知死活的朝队伍眨了眨眼。
又是一阵声音。
教官恶狠狠的盯着她俩。
宋暮嘴角一抽，预感没好事，果然——
教官胳膊一抬，“你们两个，上那儿站着去!”
宋暮顺着他胳膊看去，一棵在校内众多优秀树种中脱颖而出的……歪脖子树。
一旁文晗眼睛一亮。
她靠近宋暮耳朵，小声哔哔，“找好角度就是遮阳伞啊姐们……”
……行吧。
大学时间自由，看台上零零散散站了好几个没课的学生。
一旁的赵子瑜怼了怼身侧陈杨，她下巴扬了扬。
“和宋学妹有没有什么发展啊？？要到电话了没？”
陈杨仰头喝水，声音含糊不清，“没……”
“没有!？”赵子瑜声音提高，看到周围探究的眼神，又压下去。
“行不行啊你，一周多了，电话都没有？？你看看隔壁系的内个……叫啥来着？长的也没你好啊……人家女朋友比你衣服还多。”
陈杨皮笑肉不笑，语气阴测测的，“那你跟人家说我影响校容？？”
赵子瑜毫不心虚，据理力争，“我那是时刻提醒你记得谦虚!” 她继续苦口婆心，“我说啊……你看宋学妹长的那么好看，人美心善的，还有那那一双眼睛，简直了……学校男生那么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老祖宗留下的道理你得听啊!”
陈杨没理她。
他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望向树下那个模糊的身影。
眼睛？是挺好看的，桃花眼，勾人心神。就是那眼神，太空了，连个情绪都没有。
他收回视线，“人家有男朋友了。”
赵子瑜还沉浸在遗憾中，冷不丁听他一句话。她幽幽叹了口气，果然单身都是留给凡人的……
她拍拍陈杨肩膀，一脸悲痛，“好兄弟，孤独终老吧。”
陈杨 ：“……”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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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二楼人满为患。
宋暮视线扫过各个牌子，面色犹豫。
她碰了碰旁边的人，“顾方舟你觉得哪个好一点啊？饭还是面？要不吃个小火锅？”
顾方舟看都没看，一语道破，“你确定你能吃？”
他发誓宋暮是他见过嘴最挑的人没有之一。
宋暮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顾方舟粗略的看了一眼前面大理石台上摆着的菜，叹气。
隐隐觉得肾疼。
他又想起早上徐嘉歆千叮咛万嘱咐的。
草……更疼了。
良久，他猛的拽住宋暮胳膊，语气坚定，“走 ! 哥带你去品尝人间百味! ”
宋暮正单脚站着晃腿，顾方舟这一拽，她瞬间失去重心，身体向旁边倒去。
顾方舟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
宋暮呲牙咧嘴，“你说!是不是嫉妒爸爸长的比你好看!？”
顾方舟带着歉意的表情僵住，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天花板。
他到底为什么来受这个罪？？因为爱情吗？因为道德吗？
不，是他打不过徐嘉歆那个婆娘。
最终在宋暮的挑挑拣拣下，顾方舟同学有幸在军训开始前吃上了饭。
当事人表示，这真的像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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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的军训时间为一周。
这期间万里无云，阳光笼罩大地。
文晗黑的飞快。
此时她看着镜子里正拍着爽肤水的人，一阵羡慕。
宋暮肌肤透亮，连续几天暴晒的结果也只是脸颊淡淡泛红。哪像她，怕是来亲哥来了都要认不出来。
她语气幽怨，不知道是在质问谁，“我为什么这么黑？为什么？”
曲小清从床铺探出个脑袋，表情认真，声音细细的，“是由于你的新陈代谢，或者长期睡眠不足，营养不良。时间一长，你的头发也会跟着脱落。”
文晗浅颜欢笑，“……小可爱真棒！”
曲小清不好意思的抿嘴笑，耳朵开始发红，她飞速缩回脑袋，“谢谢，我……我睡了。”
宋暮笑眯眯的看着只剩一个毛茸茸头顶的曲小清，“晚安呀 ! 小可爱记得做个好梦! ”
一旁的文晗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题，她转头问宋暮，“所以你都不新陈代谢的？”
宋暮反驳，“我只是不黑而已。”
文晗绝望，满眼”你就是个直女你太不会说话。”
宋暮开始措辞，一脸认真且庄重，“我觉得黑点挺好的，你看你，黑的多彻底，黑的多匀称，这是健康的标志，是身份的象征，” 她一槌定音，声音激动，“以后你上课，大家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大一新生而且军训认真，莫大的殊荣啊文晗! ! ”
文晗猝。
半晌她爬上床，颤颤巍巍撇下一句话，
“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滴露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