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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焚情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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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泛起猩红,地底之物蠢蠢欲动。
龙泉一声剑鸣,穿透雾障,扬起一片尘土。祈鲤速速收回淬火,境外亦是一片世外桃源,全然不见昨日荒凉之景。
“你师兄他们身在何处?”他开口。
巫阱一怔,是哦,他师兄呢?
原以为书上没有多说此途之险,应该也没什么事,所以便由着他们在结界外等候,自己过来叫师尊起床来着。
见巫阱一脸懵逼,祈鲤手间聚集成一缕红线,“搜狐,红线牵。”
线引暗淡无光,红丝未尽,生死不明。
前一刻,结界外数十米,花树围挡。
“咔嚓”一声,树干断裂,江问抬手一掌刃风,黑影轰然落地。
“什么人?!”江问剑眉一挑,“鬼鬼祟祟的,有种就给我出来!”
黑影闪现竟调头向另一边逼近,阴森晦邪如炼狱地衣般席卷而来。
鹿命不防,地面突生藤萝,嚣张跋扈地囚住他的腰身,黑刺缠绕住四肢,身体内涌进一股毒素。
“嘶...”刺透神经的感觉,让他疼得冷汗渗透发丝,手里挣扎着释放木灵,毒刺却越戳越紧,虚脱,无力,他甚至有点羞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将木系天灵发挥到极致,为什么不能自己脱险,为什么这么没用...
“鹿见茶!”
意识恍惚地沉陷,最后一眼望见的是江问痛不欲生的面容...
‘轰隆隆’地震山摇,周围幻影泯灭,刹那间一枚飞花逐散,黑影匿藏,藤萝猝然枯萎下来。
江问赶忙接过鹿命,身子不避免向前跌去,一股气力堵住他不去倾倒,待站直身子,他紧绷着脊背转头望向来人,眼中又恐又喜,“师尊!”
祈鲤手绕红线,快步行来,神情锋利。将鹿命被刺破的衣袖利落地翻开,那蛰得乌黑的血液沾于指上,在一瞬间以缭原之势烧尽。
“血中暗含焚情焱火,触之及焚,是赤狐一族藏于齿间的剧毒,人为抹于植物刺囊。”作为修仙界的全能百科全书,祈鲤像朗诵诗经一般,一步一步的分析。
“那...”
“此毒无解。”祈鲤声音清冽如泉,不干不燥。
“无...解?!”怎么会无解!
江问有些慌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疏漏,师弟怎么会中毒...
一时间他抱着怀中人,手指颤巍,眼中水光淋淋。
昔日他身体不好,妖魔绕身。娘亲和爹爹即使是万分不舍,也终是将他送上了归一门。
拜了师尊为师后,他总是深夜捧着一块辟邪玉悄悄推开木门,坐在冰凉的石阶上 一合眼便是一宿。
春去秋来,海棠花开。
却终是有一人将床子给他盖上,他以为是师尊,梦里喃喃着,只觉那被子盖得热的慌。
从之后便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好徒弟,把玉佩锁在了箱底,亦沉葬于心底...
直到月夜里给他盖被子的人...不见了...
那个一直浅笑的眯着眼,没有存在感的师弟病了。
师尊步履匆匆地从他门前走过,身上带着药香,没有看他一眼,心里很闷,抓着门缝的手渐渐收紧,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嫉妒...
后来师尊有事出山,他作为师兄有责任去照顾师弟,煎药的活便落在他的肩上。
小手一伸,勺上的药撞在了师弟的唇边,药汁滚烫,一口呛得眼前人咳得不停,似乎要把肺生生咳出,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他怔了怔,心虚又别扭地将帕子递过,糊乱给人擦了擦,差点没擦破嘴皮。师弟当时说了什么呢,似乎张了张口...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接过药碗,将药一口口吹凉含入嘴中。
再之后就没之后了,因为那时真的很傻啊,直接把心里的话一骨碌全吐露出来也不管伤不伤人说,“你能不能别笑的那么假啊!不想笑就不要笑啊,你不累吗!”
说完丢下帕子就跑了,勇气什么的都没了,一连几天都没路过师弟的房门。
直到师尊第一次罚他...
他看着病床的师弟,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师尊本要罚他跪在后山的寒池边一天一夜不准吃饭,后来又改变主意,让他将功赎罪,再去照顾师弟直到病好。
行吧,他以前都没照顾过人,不把人照顾着病上加重就不错了。话虽然这么说,该做的还是很认真的去完成了,最后连鹿命吃的菜都是他炒的...
原本以为师弟会夸夸他,他都准备好话去回绝了,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听到师弟脸白了又青地说,“师兄,你是不是没洗菜啊...”说完筷子从白菜里夹上一只半熟了的大青虫,虫子的小短腿还可疑的动了动。
原来师弟怕虫啊...甩开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僵着嘴道,“有肉给你吃还不好麻...”
气氛凝滞了一会儿,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屋子内春意盎然,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哭了,他那时才九岁,还是哭的特别敏感的时候,没几下就抹了把眼泪,硬憋红了眼睛,也再不肯掉金豆豆了。
倒是把鹿命给吓愣住了,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刺激到师兄了,之后送的饭茶,都不眨眼的几口给包完,吃完还郑重地承诺了句,等病好后,一定请师兄他吃饭,一直吃到腻为止的那种。
......
而现在,他还有没吃腻,吃了七年也没吃腻...
鹿见茶...你怎么不遵守承诺...你醒醒...醒醒啊...
他亮晶晶的眸子仿佛进了水,薄唇略往下弯,像要哭了。
祈鲤见此,不慌不忙地道:“此毒虽说无解,但只要寻到那毒素的原主,将它的一颗牙齿拔了,戴在身上,方可压制毒素蔓延。”
“师尊...”江问听之憋屈的收回眼泪,他就知道,师尊肯定有办法。
“只是这赤狐一族...”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的草垛传来簌簌异响。
“师尊,你说的是这个吗?”过了一会,巫阱提着一只不明生物的小腿窜出草垛,手中的小家伙火红的毛发说不出的艳丽光滑,若是用来做毛毯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眸光闪动,祈鲤神色若雪霁云开,他看着蹲在草丛中笑的眉若惊鸿鹄般的巫阱,声音不轻不重,“咕酒,你还好吗?”
“啊?”顶着一脸爪痕的巫阱脑翘呆毛,有些傻愣愣的错觉,“我?徒儿感觉很好...”要是能把这狐狸捉了拔皮烤肉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