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淡的中学时代》婉千秋

48、第四十八章

　　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其实就是周日下午的放风时间。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还没响，婷子低着头小声对我说：“梦蝶上大学要走了，我们去给她送行。”
　　时间还真是一个无情的东西，它会让你忘记一切不再出现在你生活里的所有人。或许我太健忘，抑或是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情的人。
　　要不是婷子提醒，我都忘记曾让我熟悉的他们。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全从我脑子里蹦到我眼前。
　　“好”我简单回答她。
　　数学老师依依不舍的从教室离开，刚迈出门，教室里像炸了锅，顿时沸腾起来。
　　婷子起身把我推出去，慌里慌张的往外跑。
　　我把书放好，把婷子的书也放回课桌里，收拾完一切才走出教室。
　　我刚走出学校大门口，就看到梦蝶，婷子，还有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像我们村里多年不见的老姐妹偶然在村口碰到，开心的畅聊。
　　我踱步过去，给她们打招呼。
　　梦蝶看到我，大方的微微一笑说：“青树，你还好吗？”
　　“还行吧，你呢？”
　　“我…我也挺好的，看到你能来复读，真的很高兴。”她笑的很灿烂，就跟校园花池里的菊花一样美。
　　梦蝶像一个娇羞的小女生站在我面前，有点不自然，脸上挂着微红。
　　婷子扭头对着我俩说：“啧啧，跟相亲似的，第一次见面啊。”
　　梦蝶不好意思的把身体转过去。我对着婷子说：“咋滴，你吃醋啊。”
　　婷子嬉皮笑脸的白了我一眼又瞅瞅梦蝶说：“我就是吃醋，我吃的是怕我家梦蝶被你拐走的醋，她可是我的好姐妹，我舍不得。”
　　梦蝶害羞的看了婷子一眼，撒娇似的轻跺一脚说：“婷婷，说啥呢。”
　　“嘿嘿，逗你玩呢，走，姐给你送行，‘海角’饭店走起。”婷子又恢复到社会姐的形象，豪气的搂着梦蝶走了。
　　上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还是在‘泰和’，而今已是物是人非。
　　大包间里，二十人的圆形旋转餐桌，稀疏的坐着我们六个人。婷子把梦蝶推到主位，她自己坐在旁边，真像我老家男方刚订完亲请媒人吃饭时的‘陪客’，‘陪客’的主要责任就是把媒人喝好。
　　我扫了一眼，对面全是女的，就我一个男同志。
　　点完菜，我把红酒倒进醒酒器，晃了晃，直接拎着给她们倒上。
　　刚上俩菜，婷子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今天，是我的好姐妹梦蝶如愿考上梦寐大学的庆祝会，虽然迟了一点，还好我赶上了。这一杯为梦蝶干杯。”
　　她们喝完，我拎着醒酒器给她们又一一倒上。
　　“这第二杯酒，祝我家梦蝶在新的校园，新的城市，生活的开心幸福，早日找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婷子把头仰的高高的，一口灌了进去，跟酒有仇似的。
　　我拎着醒酒器又给她们倒上，给婷子倒酒的时候小声说：“梦蝶是主角，让她说话。”
　　她根本就没搭理我，举起酒杯笑呵呵的说：“我和梦蝶虽然是高一的时候才认识，但我和她特别投缘，好的跟亲姐妹一样，当年我还给梦蝶介绍过男朋友，谁成想那个傻小子看不上我家梦蝶，你说说，他是不是傻。”婷子笑的前仰后合。
　　我仇视着梦蝶，心里把她又摧残了千百回，她说的那个傻小子就是我。
　　梦蝶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看着婷子一笑。其他三位女生陪着一起干笑。
　　“来，为以后我家梦蝶能找到慧眼识珠的白马王子干杯。”
　　我趁着给婷子倒酒的空挡，又低声说：“喝多了？”
　　倒满酒我又说：“该人家梦蝶了。”
　　婷子还不坐下，端着酒杯正要发表她的第四段演讲，我抢先大声说道：“那个，很荣幸认识三位美女，还不知道三位美女的芳名。”
　　婷子白了我一眼，气呼呼的坐下去，把酒一口喝完。
　　三位美女一个个笑呵呵的，脸蛋红扑扑的，比春天盛开的桃花都艳。
　　我要再不说话，婷子非把人家撂倒了。而且今天的主角是梦蝶，不能不让人家说话。
　　挨着婷子的美女说：“我叫李秋丽，也是一高毕业的，是梦蝶的闺蜜。”
　　李秋丽旁边的美女有点英气，短发，挑着眉说：“我叫张玉，原一高九班的，和梦蝶是好姐妹。”
　　另一个和梦蝶隔了两个空位的女生，羞答答的坐在那里。她既不和梦蝶坐的那么近，也不和另两位女生坐一起，我心里很好奇。
　　“我叫穆容雪，是梦蝶的表姐，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如果说梦蝶是春日里盛开的艳丽桃花，那慕容雪就是满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羞，可人，惹人怜。
　　我真怀疑她是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柔而甜，亮而轻。
　　我还真被她吸引到，别说是婷子，就连梦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这第四杯酒我替婷子和梦蝶敬三位美女，你们随意，我干了。”
　　喝完酒，对着梦蝶一个暗示。
　　梦蝶站起来，端着酒说：“谢谢婷子为我举办庆祝会，能认识这样一位好姐妹，是我的福分，也谢谢三位姐姐来为我送行。”
　　梦蝶最后对着我说：“谢谢你青树，谢谢你陪我走过了高中三年，我真的很幸运能遇见你，要一切安好。”
　　说完，梦蝶把酒一口气喝完。
　　不知道婷子抽什么疯，走到我跟前，抢过我新开的一瓶红酒，直接往杯子里倒。仰头喝了个干净，又倒上一杯。
　　“我这第四杯酒必须得说出来，这第四杯酒，就是希望我和青树能顺利考上大学。一起朝着朝阳前进。”婷子伸出一只胳膊，像战场高举的旗帜。
　　我夺过婷子手里的酒瓶，把酒倒进醒酒器。
　　不知道梦蝶是苦笑还是干笑，端起我刚倒的酒说：“这第五杯酒我替婷子说，祝福婷子和青树早日实现愿望，也祝他俩能…”梦蝶突然卡住，干笑一声接着说：“干杯”
　　酒还真是万能的，连梦蝶说话都变的如此豪气。
　　婷子一拍梦蝶说：“我的第五杯酒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第五杯酒是希望青树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归宿，我的一个姐们儿死了，一个姐们儿要去远方读书，或许永远也不再回来，我就剩这一个姐们儿，我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幸福开心的活着。”
　　梦蝶呵呵一笑，拍了腮红似的脸上挂着刚滚下来的泪珠，说：“婷子，其实咱俩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对不对？”梦蝶把酒赌气似的倒进嘴里。
　　婷子冷冷一笑，说：“我们才不傻，只是有个人才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她们两个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我从来没见过梦蝶也会像婷子一样喝完酒疯笑，酒还真是无所不能。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梦蝶和其他三位走了，婷子晃晃悠悠的沿着马路朝学校方向走去。
　　“婷子，你的酒量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我其实是有点责怪她的意味。
　　她转过身看着我，嘿嘿一笑说：“什么时候？就在刚才。”
　　我白了她一眼，说：“人都走了，你还装。”
　　婷子忽然像一个下班的假乞丐，卸去伪装盯着我说：“梦蝶喜欢了你三年，你一直在装，我为什么就不能装喝醉。”
　　这才是李婉婷，我认识了三年的看似古灵精怪的小女生，其实是一个老江湖。总能一针见血的把问题说透。
　　“想听我的心里话吗？”我盯着她的眼睛问。
　　“你除了会哄老女人开心，你还会说什么真话。”婷子不屑的说。
　　“呵呵，也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小白脸。”
　　婷子低头踢走脚下的一段枯树枝，冷笑一声说：“你恨她们吗？还是依然惦记着？”
　　我把林丽还有陈蔷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对他们是恨还是爱，只感觉心里很空。我反问婷子：“你心里还有吴仁吗？”
　　“别他妈的提他。”婷子突然变的很激烈。
　　“看来你也没忘记。”
　　“有烟吗？”婷子停下来突然问我。
　　我先是一愣，然后掏出烟，抽出来一根递给她，给她点上。
　　她用力吸了一口，熟练的吐出来，淡淡说：“我恨你。”
　　我正歪着头点烟，听到她的话，按着火机的手再没有松开，烟一直被烧了半截，我还死死盯着低头向前走的婷子。
　　妈的她凭什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