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淡的中学时代》婉千秋

26、第二十六章

　　我做好早餐，简单吃了几口就出了门，陈蔷薇还在熟睡我没有叫醒她，她也很累。
　　出了小区门口，看到一辆红色跑车停在马路的不远处，特别的扎眼。我瞄了一眼就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医院。
　　心里有点害怕，我怕到医院后看到的是婷子冷冰冰的尸体。到了医院，我隔着病房门看到婷子还静静躺在病床上，旁边守着一个女人，心里仿佛落下一块大石头。我静静的推开门，简单和守着婷子的女人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她是婷子的妈妈。
　　我问婷子的妈妈借了几分钟，想一个人陪陪婷子，她妈妈点头同意转身出了病房。
　　我坐到凳子上，拉住婷子被缠满绷带的手，上面隐约可见渗出来的血色，看的我心头发紧，说不出的难受。
　　婷子其实是一个很精灵古怪的女孩子，她也特别的爱美，她把爱美当作自己的一个奋斗目标，她说女人的美就应该像吃饭穿衣一样成为硬性需求，不能仅仅为了美而美，那样会华而不实，我要的是高于美的全方面的由内而外的让人看着舒服，赏心悦目。我当时直接回她一句：“就是让自己看起来，美的有气质，有内涵呗，罗里吧嗦一大堆”，她不停点头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后来回过味的她又是一巴掌拍我身上：“哟，长能耐了，会损我了”。可是她现在的脸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恐怖，要是婷子醒了看到这个样子会不会痛苦的失去生活的勇气。
　　我拉着她的手像一个老者语重心长的开始讲述我们俩的故事，从认识，到熟悉，一起翻墙出去通宵上网，一起出去和别人打架，一起喝大酒，唱最大声的歌，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个多小时。我一直觉着婷子是我的一个兄弟，从来没有把她当一个真正的女孩子看，真的，从来没有过。她也说我像她的一个姐妹，感觉我特亲切，虽然我为此很排斥。还没有认识林丽之前好几次她像媒婆一样给我保媒拉纤。
　　我和梦蝶熟悉也是因为婷子的原因，那是高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和林丽还没有认识。
　　以前我和梦蝶没有过任何交集，说是两条平行线也不为过。一天，我和岳阳正在餐厅吃午饭，婷子端着饭碗，拉着梦蝶坐到我们身边。我看怪物似的打趣她说：“哟，李大小姐能光临敝餐厅真是蓬荜生辉啊”她脸上也不气恼，脚下却狠狠的踢我一脚，然后对着我一直往梦蝶的方向挤眉弄眼。梦蝶也不说话，大家闺秀一样的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吃饭。我假装看不到，也闷头吃饭。岳阳倒和梦蝶聊了起来，反倒让我很惊奇，平时我俩吃饭就很少见他说那么多话，今天这话匣子突然打开了，一直对着梦蝶问东问西，一脸的热情。我和婷子都感受到了岳阳热情似火的亲近。婷子垂着眼皮，盯着我有点生气，脚下不停的踢我。我俩真像是在演哑剧。最后婷子看我实在木头，便不再管我，闷着头使劲吃饭，就差把碗也塞进嘴里。
　　吃完饭婷子拉着梦蝶走了，我和岳阳洗洗碗也回寝室睡觉。我以为这事过去了，从寝室出来，还没有进教室，婷子火急火燎的拽着我躲到楼梯的一个角落，指着我的鼻子又急又气，说：“你真是个笨蛋，我拉个美女给你做女朋友，你跟个哑巴似的，倒让岳阳和人家聊的火热。”
　　我也不说话，低着头嘿嘿的笑，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婷子又是一脚：“你还笑，我真是白操了这份心，关键人家梦蝶对你还有那个意思，你倒好，装傻充愣，我看你是真傻。”
　　我还是不说话，一直笑，气的她转身回教室了。虽然那个时候我是有点装，装清高，但是和梦蝶也正式成为了像婷子一样的好朋友。岳阳更开心，他本就喜欢梦蝶，一直暗恋人家，神奇的是到现在他都没有给梦蝶提一个字，我和婷子都知道，梦蝶早看破了岳阳的心思。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也打断了我的絮叨，我回身看到婷子的妈妈爸爸还有一群穿白大褂的大夫进来。我起身站在一旁，婷子的妈妈看了我一眼算是招呼。
　　我凑近婷子的妈妈问：“阿姨，大夫说婷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院的大夫说情况不乐观”，她一指给婷子检查的两位白大褂说：“这两位是婷子爸爸从北京请过来的两位专家，他们都是国内顶尖的脑病专家，一会看她们怎么说吧。”
　　两位白大褂又拿着婷子的脑CT片看了好久，两位小声讨论了一下然后对着婷子爸爸说：“李总，你女儿需要做手术，不过我们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会成功，因为头部多处受到强烈的撞击，血块多而且分散，难度很高。”
　　婷子的爸爸说：“做，做，她现在已经这样了，做了总还有希望，那就拜托两位。”
　　两位白大褂互相对视一眼，对着后面的一群大夫说：“准备手术”
　　他们又一窝蜂的众星拱月般走了，就剩下婷子的妈妈和我。
　　“阿姨，那我去上班了，等婷子手术完了我再来看她”，说完我就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也想我妈。
　　回到店里，我把心里的不痛快全部转化到工作中，想让自己沉浸在一个小宇宙里，不去关心身边的一切，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知道我这是在逃避，不敢面对事实。可是我面对了事实又能怎么样，事情就会朝着我想的样子发展吗？与其这样痛苦，倒不如学鸵鸟把头扎进泥土里，眼不见心不乱。
　　下班后我给杨林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向他堂哥打听下郭丙丁的消息。杨林当时沉默了一会说：“我打听过了，我哥说，郭丙丁已经化名潜逃了，他们正全力追捕”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路灯杆上，差点把腿踢折了。他妈的真疼。
　　回到家简单做了饭，等陈蔷薇下班后吃过，便早早的睡了。
　　几天后，我和梦蝶一起去医院看望婷子，婷子的妈妈说手术很成功，大块的血肿已经全部清理，只是她一直没有醒。此时的婷子头上缠着比原来更厚的纱布，跟个木乃伊似的，那一头柔顺的被染成棕色的头发已经不见了。
　　我很想避开她头上的绷带，可她的头就那么大，怎么会躲得掉。梦蝶走上床前握住婷子的手哽咽着说：“婷子，你快醒醒，我是梦蝶，还有青树他也来看你了，你快点醒来吧。”
　　“啪”，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我懵逼的看着婷子妈妈，她气的浑身颤抖，原本红肿的眼睛里眼泪在打转。
　　“你，你就是青树”，她用嘶哑的声音挤出一句话，就像地底传来的鬼鸣。我捂着火辣辣的脸，瞪着眼睛想问她，又说不出话。
　　梦蝶也吃惊的问婷子的妈妈：“阿姨，青树怎么了？”
　　她的眼泪像间歇的地泉，突然涌出来，颤巍巍的说：“我女儿就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别说是我，就连梦蝶也一头雾水，这事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梦蝶忙说：“阿姨，你误会了，不是青树做的。”
　　“你不用给他说好话，他肯定脱不了干系，现在想想婷子那天的话才明白，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
　　梦蝶看了我一眼，见我也是糊涂，梦蝶有点着急问：“阿姨，怎么回事？”
　　“婷婷出事的前一晚，李丹给她打电话说请他去参加朋友的聚会，她当时拒绝了，后来我听婷婷说青树，然后她就出门了，我还问她去干啥，她也不说。”又对着我咆哮问：“是不是你把婷子骗过去的？”
　　我一拍胸脯说：“阿姨，您真误会了，我那天肯本就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我更不知道婷子去向，要是我在的话婷子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说道最后我差点哭出来。又他妈的是李丹。
　　梦蝶也说：“阿姨，您真误会了。”
　　“都是我的错”
　　突然的，一人从门外冲进病房，直扑到婷子的身上，嘴里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居然是李丹，我正要找她呢，她倒自己来了。我一把揪起来李丹，也吓了我一跳，现在的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肿的快赶上电灯泡了，蓬头垢面，像一个刚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疯子。我厉声问：“李丹，你那天到底跟婷子说了什么，她才同意出去的？”
　　李丹被我晃的跟小鸡似的，她只顾着哭，嘴里念叨着是她的错。梦蝶也过来问她，她还只是哭，气的我把她往地上一摔，她一屁股墩在地上。
　　梦蝶见我摔的有点重，说了我一句。梦蝶蹲在地上，掏出纸给李丹擦泪，一边擦一边说：“丹丹，其实你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不是有意要害婷婷的对吗？”不知道是梦蝶的话起作用了还是她的话说到了要害，李丹哭着抓住梦蝶的胳膊说：“不是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梦蝶说：“丹丹，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不是你的事情，你就要把事情原委说清楚，这样我们大家才可以帮你”
　　李丹正要往下说，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女人，是李丹的妈妈，她抱起来地上的李丹说：“请 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我女儿要是错了，你们就冲着我来，我能受的起”
　　婷子妈妈怒声道：“你怎么受，我女儿都要死了，你们要怎么受这个过？”
　　李丹妈妈哭着说：“怎么都行，只要不伤害丹丹，让我去死也行。”
　　梦蝶抓住李丹妈妈的胳膊说：“阿姨，现在还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我相信丹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有原因，让丹丹说出来。”
　　李丹的妈妈抚摸了一下李丹的头说：“其实警察早就去过我家了，要把丹丹带走问话，碍于丹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怕她受不了更大的刺激，就在家里做了个笔录。”
　　李丹妈妈用手擤了下鼻涕，往身上蹭，梦蝶掏出纸替她擦掉。
　　“丹丹说那天晚上有个叫郭家信的同学给她打电话，约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她平时就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所以就答应了。她到了以后有个叫郭丙丁的让她约出来婷婷，她这才知道他们不是真的要约她而是约婷婷。当时她没有答应，想起身回去，这时候郭丙丁说他有一个丹丹的秘密，要是她约不出来婷婷就把这个秘密告诉学校所有的。丹丹以为是郭丙丁在忽悠她，不成想他还真知道当年丹丹的一个秘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是一个天大的事情，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不然丹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没办法丹丹只能答应。”
　　她的眼泪像脱缰的野马狂涌出来。
　　“丹丹说婷子当时因为心情不好就拒绝了，后来丹丹骗她说有个叫青树的也在这里，都是老朋友在一起聚聚，婷婷这才同意过来，当时丹丹也以为只是喊婷婷来喝酒。等婷婷到了，郭丙丁这才承诺说不把秘密说出去。婷婷看到是郭丙丁他们，而且青树也不在，便要转身走，郭丙丁几个男的都起身拦住了婷婷，说了一堆激将婷婷的话，婷婷想着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便留了下来，谁知道郭丙丁他们憋着坏呢，一个劲的劝他们酒，而且他们还往婷婷和丹丹的酒里下了药。婷婷和丹丹她俩后来感觉不对劲，想要偷偷溜走，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她们那里还站的起来。后来他们把丹丹和婷婷扶进一辆车，带到郊外没人的地方把她俩玷污了。”
　　说到最后李丹妈妈已泣不成声，而婷子她妈妈哭的更厉害，要不是梦蝶扶着就要瘫坐在地上，李丹也在哭，梦蝶也哭，屋里充斥所有人的哭声，跟地狱似的。我一拳打在墙上，心如刀绞，心底的怒火快要把我吞噬，又无处发泄，只能拿墙出气。
　　这时候半躺在她妈妈怀里的李丹突然像看到鬼了一样，呼喊着外往跑，李丹的妈妈跟在后边喊，梦蝶也跟着跑出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婷子，也跑出去。
　　也不知道李丹这时候那来那么大力气，跑的非常快，我和婷子跑在最后，还没有跑到楼梯口就听到李丹丹妈妈歇斯底里的呼喊声，而后听到一个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我心里一紧，瞬间感觉血液凝固了一样，一股寒意袭来，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底滋生。当我们俩看到李丹妈妈隔着楼梯拐角处的窗户向下咆哮时，婷子吓的一声尖叫，扑进我的怀里。
　　我和婷子在抢救室外焦虑等待着，一个多小时后，门被打开，两个白大褂推着李丹被盖上白床单的尸体走出来。李丹的妈妈看到女儿的样子直接哭晕过去。
　　我把梦蝶送回家已经很晚了，我没让陈蔷薇等我吃饭，我吃不下。虽然我和李丹算不上朋友，甚至连熟悉都谈不上，但毕竟是一条生命。一朵本该芬芳吐艳的花朵，却天意弄人，早早的凋零了，既让人难受，又让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