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婉予

1、第 1 章

　　我与子应年少相识，只一眼便互生爱意，他模样生得极好，待我温柔有礼，让我再也看不进其他男子，只觉得世间万千男儿不及他万分之一。

　　彼时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而我却是镇国大将军之女，我家向来不参与皇子夺嫡的纷争，所以家里人并不应允我与他的婚事，我就像是昏了头，不惜与家里人争吵，也执意要嫁与他。

　　我上头还有一位兄长和一位长姐，他们跟随父亲常年镇守边关，我与他们并不亲近，但他们一向宠我，母亲也争不过我，终究是妥协了。

　　如愿以偿嫁给子应那日，本该是欢喜的，可是看着一向坚毅的兄长担忧的眼神，长姐叹气的声音，还有母亲的垂泪叮嘱，父亲红了的眼眶，我心中竟然只觉得愁绪万千，但这些都在我上了花轿时消散了干净。

　　子应在他的兄弟中排行九，生母早已逝世，出宫开府之前一直寄养在贤妃宫里，我知道这位贤妃，她早在十年前就逝世在了冷宫。

　　不管是生母还是贤妃都不得圣宠，我知道，子应小时该是受过很多苦的，即便是现在，就算是贵为皇子，却依旧不如看上去那般风光，道路艰难，我只愿能陪在他身旁。

　　成亲第二日，我和他入宫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离开时，我们碰见了皇后娘娘所生的景阳长公主，她生得极美，气质矜贵，和气地和我们说了几句话。

　　临走前，她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不解地轻轻蹙了蹙眉，对方却已走远，旁边的子应握住我的手，温柔的问我，“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转头看向他。

　　子应是生得极为好看的，剑眉飞扬英气，目似朗星，唇角总是扬着几分笑意，温柔从容，但此时眸子却满是担忧，因为我蹙了眉头，失了从容。

　　我笑着摇了摇头，他这才放心，却没有松开握着我的手。

　　*

　　回门那一日，本也该是欢喜的，但看着站在府门口迎我们的家人，我心中又开始莫名觉得难受，但具体因为什么，我却想不清楚。

　　之后我被母亲带到房间里说了许多话，言语间都是在担忧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我鼻子一酸，我没有受什么委屈，子应待我也极好，但我母亲的担忧依旧让我很难受，就像是喉咙被人掐住，让我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许久，我才缓过来，出门去寻子应，只有看见他时，我这种总会莫名出现的情绪才会平静下来。

　　我寻见他时，他正在与兄长和长姐交谈，见我来了，长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妹从小便总是与我说，长大要随我一起征战沙场，谁知遇见了殿下就变得这般死心眼，心里眼里便只剩下一个殿下，可叫我这做长姐的心寒。”

　　我愣了愣，心中迷茫了一瞬，却又很快回过神来，知长姐说的是玩笑话，顿时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长姐。”

　　长姐握住我的手，她的手不似寻常女儿家那般保养得当，因为常年握刀的手生了许多茧子，但却很温暖，“你放心，长姐却还是依旧疼你，也见不得你受委屈的。”

　　她这话分明虽是对着我说的，却也有敲打子应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下意识蹙了蹙眉。

　　子应却丝毫不在意，他看着我，重重地起誓，“我此生只会有宁昔一人，也会一辈子敬她，爱她。”

　　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好半响，才感到丝丝缕缕的感动缠绕住我的心脏，让我心生欢喜，忘记了前一刻的疼痛。

　　*

　　天玄七年。

　　因镇国大将军谢璆判断失误，导致贻误战机，谢家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无一生还。

　　边关差点失守，天元帝紧急派出自己的心腹将领赶往前线，才将局势彻底控制住。

　　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难以置信，胸口像被一击重拳击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坤宁宫中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我醒来的时候，寝宫中的灯烛跃动，子应没有出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

　　次月，登基已有七年的天元帝开始广纳后妃，从而传出天元帝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就是谢皇后，因为此次的事遭到厌弃，失了宠。

　　无数人感到唏嘘。当初圣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最是不起眼，即便先皇子嗣不多，晚年又有好几位皇子意外亡故，最后只剩下一位长公主和三位皇子，也没有人会认为最后继承大统的会是他。

　　景阳长公主野心满满，自身势力雄厚，势力强大的外家更是站在她身后，三位皇子几乎没有一敌之力，直到当时还是九皇子的天元帝娶了镇国大将军之女，局势才有了变化。

　　得到了镇国大将军这么强大的势力，景阳长公主最终败于曾经不受宠的九皇子手中。

　　天元帝还是九皇子时便只娶一妻，一登基更是只封皇后不纳妃，七年来，对于强大的外戚，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真的不在意吗？

　　我握着手中那封信，双目通红，心脏痛得几乎要裂开，随即却又迅速冷静下来烧掉了那信纸。

　　我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却抑不住开始颤抖，再怎么强迫自己冷静，心里还是不断地涌现出恨意。

　　我从来没有这般恨过。

　　在我最痛苦时沈子应没有出现时，我不恨；在沈子应违背誓言，开始广纳后宫时，我不恨；在那些妃子因为我失宠冒犯我，我也不恨。

　　但是，当知道家人是被陷害才判断失误战死沙场，而那陷害之人是我最爱之人时，我恨得甚至想杀了他。

　　我的爹爹、长姐、长兄，还有所有镇守边关的谢家儿女、前线战将，他们用命守护着这个国家，最终却落得这个下场！

　　就因为沈子应觉得这强大的外戚威胁到了他，就因为他要扶持自己的心腹战将，谢家成了弃子。

　　我此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都快要疯掉，我压抑地叫喊出声，没有人理会，诺大的坤宁宫，就像牢笼一样锁着我。

　　崩溃到极点，我突然觉得脑海里闪过一些碎片一样的画面。

　　那些画面如此的熟悉，从认识沈子应的那一年开始，刚刚及笈的我，对在佛寺外遇见的沈子应心生爱意。

　　然后是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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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脑中不再疼痛，只剩下一片清醒。

　　原来，我竟是一个书中人。

　　我和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从出生到死亡的命运。

　　难怪从及笈后，我便觉得每日都浑浑噩噩，偶尔感到难受，却又不理解究竟在难受些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苦涩地笑了笑，在书里，我的一生，就将和沈子应纠缠，我卑微到尘埃，只期盼他能回头，明白他心里只有我一人。

　　不，我不会的。

　　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我从小习书习武，如若不是被控制，怎会是那种被困在这后宫甘愿被欺辱之人？

　　我或许爱过沈子应，但现在既然已经清醒，此时的我，只想要他死。

　　但我现在势单力薄，甚至连宫门也出不去，而沈子应现在贵为皇帝，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杀得了他？

　　我垂头看了看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那封信。

　　此等机密，应当只会有沈子应的心腹才知道，那么又是谁一定要让我知道这件事情？

　　沈子应的心腹大部分是从他还是皇子时便跟随他的，我倒是认得那些人，也见过几次，但他们只效忠沈子应，断不可能给我透露这种消息。

　　卫洵。

　　曾经沈子应最信任的心腹，现位列丞相，权倾朝野。

　　他在书里的结局并不好，天玄七年末，他突然暴毙而死，在他死前，曾见过景阳长公主。

　　景阳长公主。

　　我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宫中见到这位矜贵的长公主，她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我突然明白，或许就是那个时候，长公主已经看出了我以后悲惨的结局。

　　会是她传递的消息吗？

　　不管是不是她，我都决定找她，她一直对皇位势在必得，只是没想到最终被曾经最看不上的九皇子夺了去，我想，大概是因为沈子应是主角，长公主再努力，也拼不过早就安排好的命运。

　　但我还是决定拼一拼，为了谢家，也为了自己。

　　而长公主会传递消息给我的原因，大概也是知我是有办法助她的。

　　*

　　相处多年，我早知沈子应的温柔只是假象，他年少过得艰难，因此自尊心极强。

　　我的存在，总会让他想起很多让他觉得难堪的事情，就如他从前甚至不敢对我长姐的敲打有任何不满。

　　我知道他一直冷着我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我低头罢了。

　　果然，我主动去寻他，他虽极为克制，眉眼间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从那以后，谢皇后失宠的传言终于消散，但我没再让沈子应碰过我，他想与我亲近，我总会找到合适的理由打发。

　　毕竟，我嫌他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