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重重》牧禾成洲

1、一

　　洛华垂头丧气的从写字楼走出，一周来他每天赶3场面试。今天更是等了足足两小时，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撂挑子了，可这个月数不清的拒绝打磨了他的菱角。
　　谁知才被叫进去说了几分钟，年轻的面试官就挥挥手，让他回去等消息。
　　身为将近三十的码农，他已经不再热销。
　　父亲重病几年存下的钱流水般散去，可人还是没留住。
　　祸不单行，因为请假回家办丧事，公司也顺理成章的裁了他。
　　下午还有一场面试还是快走吧，洛华加快了脚步。
　　砰地一声，楼上一个黑色的大包掉了下来，落在洛华面前。还差几厘米就要砸中洛华。
　　原本郁闷的洛华即惊且怒，冲着楼上大骂，直骂的酣畅淋漓。
　　一个黑色公文包，跌落在地，鼓鼓的，像充气的胖子。
　　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子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红色一片，居然放满了一摞摞的人民币。
　　洛华连忙关上包，观察四周环境，几米宽的街道上始终空荡荡的，楼上也没有人冒头。
　　他鬼使神差的拿起公文包，迅速离去，下午的面试也不想了。
　　一进家门，他抽出一张张红票子，对着节能灯观察，用指腹搓纸币磨砂感的衣领处，仔细辨别真假，然后又堆在桌上清数数目，竟有十万块。
　　天上怎么会有掉馅饼的好事要交给警察吗？
　　二十出头时洛华一直是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如今却舍不得这十万块了，这是老天爷看不过去送给他的为什么要拒绝呢
　　粉红的钞票刺激着洛华的眼睛和大脑，他在屋内踱来踱去，打量着屋内的硬板床、简陋的衣柜，用的塑料泛黄的老冰箱，坐上去就会咯吱作响的椅子，回想自己的人生着实不顺。
　　这十万块钱一定是老天看他太苦了而特意给他的奖赏吧。贫苦奋斗的百姓唷，在这个城市里如同一只蝼蚁一般轻贱，给了他一根树干可不得往上爬呀。洛华终于说服了自己，咬咬牙将所谓的道德嚼烂，将一叠叠钞票悉数收入床底的行李箱。
　　在收完最后一叠钞票，将一项项杂物推入床底，掩盖行李箱后，一张白色卡片伴随着一阵阴风吹到了洛华的桌上。
　　洛华目光从紧闭的窗户、大门扫过，环顾四周未能发现卡片是从哪飞过来的。
　　他疑惑的拿起那张神秘的卡片，随后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将纸丢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并且吓退了很远。
　　这到底是恶作剧？还是真实的？此刻，洛华似乎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开始完全怀疑这个世界。
　　洛华推开门。
　　屋外黑黢黢，借着对面窗外射入的微薄月光，隐约可见走廊的墙壁。
　　幽闭，阴森，鬼影重重…
　　洛华哆哆嗦嗦走出去，每迈出一步都有往回撤的冲动，他能够继续前进全靠一股气顶着。
　　虽然胆小，平庸，怯弱又不合群，但洛华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孝子。不然也不会将所有积蓄都用在老父的绝症上。
　　一阵阴风划过，带着异常的腥臭，就像冰冻鱼腐烂的恶臭。
　　为什么有这种气味？洛华唰地后退，碰地关上门。
　　脑子里扫过那张纸片上的内容。
　　那是一封信，来着早已死去的母亲。
　　他十几岁时母亲车祸死了，每当思恋母亲洛华就写下一封信然后马上烧掉。
　　刚才的纸片居然以洛华母亲的口吻所写，她说下个月洛华生日她要带父亲来这看他，这简直太荒谬、太恐怖了。
　　洛华背靠着门蹲着，十分畏惧，他好奇啊太好奇，内心渴望一见亡母亡父，不愿意相信这是个恶作剧。

　　这些年经历了太多太多，母亲的容颜逐渐淡却，这张卡片把他的回忆勾出，此时，电话响了……
　　洛华拿起话筒，粗哑的男声从电话里传出，很苍老，“洛华吗？我们是南达特殊事务处理所，明天来槐树街444号面试。”
　　“可是我没有给你们投简历啊？”洛华疑惑道。
　　“我们是在网上看到你的求职信息的，明天晚上九点来面试！”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喂喂，公司是做什么的？”
　　洛华看着那串陌生的号码，陷入了疑惑。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午夜12点，怎么还工作，难道是上夜班？
　　洛华躺在床上，盯着惨败的天花板，又开始思考今天那张奇怪的卡片，慢慢困倦。
　　不知过了多久洛华被冻醒，居然睡在地板上，他揉着腰爬起来。这里就像老式筒子楼的走廊，没什么光线，墙壁似乎十分斑驳而粗糙充满划痕，地面是普通的水泥，没有瓷砖。
　　咕噜咕噜，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
　　洛华一个激灵，再也抵不住恐惧转身就跑。
　　可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拉扯他，像章鱼的怪手，又像缠绵的藤蔓，只是更阴冷。
　　一时间他的头脑也变得昏昏胀胀，身子摇摇摆摆又向里间去。
　　越往里那种腥臭就越发浓郁，这种感觉很不好，指甲掐入肉，疼痛让头脑清醒一分。
　　洛华来不及抹去额角的冷汗，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啊”，他尖叫一声从睡梦中醒过来，额头上满是汗水，抬手一抹居然冰凉凉的，像冰窟窿的石头。
　　这事儿不祥，好好的人一下就魔障了。
　　洛华不可抑制的喘气，瞥到桌上原来预备使用的那沓血红的钱，不知怎么想到了鲜血，瞬间有把钱丢了的冲动。
　　下一刻他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骂道，“想什么呢，只有进财哪能把钱往外丢？。”
　　“哎，还是明天面试后再说”他叹了口气。
　　当夜，洛华一直在做梦，梦到了死去的父母，一家三口说了很多话，最后相拥而泣，醒来的时候洛华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来不及伤感，正事要紧，洛华匆匆洗漱完毕整理完毕后就出门了，先把昨天的钱大部分存了银行，留了点买了套西装，毕竟要去应聘需要些像样的行头。
　　然而他估计错了，到达槐树街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什么444号，按门牌只找到了1-101号。
　　洛华值得沿街问，不少人怀疑他见鬼了或者被骗了。
　　正好树影下，一堆老太太摇着蒲扇在聊天，洛华凑过去，“姐，您知道槐树街444号在哪吗？”本地都叫年长女性为姐，洛华为了问路也就入乡随俗了。
　　“这个地方我知道”，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洛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