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程晔（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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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时代医生》宣布于今晚八点正式在国内最大的网络平台播出，总导演谢铭紧盯着后台数据及评分。
该纪录片从拍摄制作到播出历经俩年，顷入了谢铭及其制作团队全部的心血。俩年来，8个摄影组将摄影机搬进了首都大小医院，摄制人员在医院衣、食、住，跟随医者，一同见证了从年轻医生到专家医师的心路历程；跟随患者，参加了几乎每个会诊、旁观了大大小小的手术，记录了数个生命的曲折。
《时代医生》的播出立刻在线上引发大规模讨论，关于“医者心”、“医患关系”的词条迅速上了热搜。更新不过三集，收视率及口碑一路飙升。
谢铭和他的团队庆贺了一番，当即决定筹拍第二季。经过一番考量，他们将第二季的取材地选在了颜城，这个培育了无数优质医学生、拥有顶尖医学院的城市，将会为大众展现更为饱满鲜活的时代医生！
相继跟几家知名医院沟通后，谢铭带着他的制作团队来到了颜城，决定将颜城总医院作为最大的拍摄基地。分别派出了2个摄影组驻扎在颜城总医院，其余4个摄影组依次分布在颜城其他医院，还有2个摄影组去往其他城市收集素材。
第二季计划用一个单元展现年轻医生的成长，在颜城总医院的推荐下，谢铭锁定了记录对象，程晔。
谢铭事先看了他的资料，出生大名鼎鼎的“医学世家”程家，15岁考入颜大医学院，24岁博士毕业，进入颜城总医院俩年多，目前是外科科室住院医师。
谢铭正式跟程晔见面，是在颜城总医院外科主任卫天逸的引领下，还未见到他本人之前，卫主任对他的欣赏与满意就已经溢于言表。
颜城总医院外科主任卫天逸远近闻名，世人常赞其妙手回春。他42岁就评上了主任医生的职称，如今已经担任颜城总医院外科主任3年。谢铭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特质，让这样的一号难求的专家都对这个尚且年轻的程医生青睐有加。
见到程晔之时，谢铭方明白为何了。
眼前的年轻人着一袭医生惯常穿的白大褂，身姿挺拔，微微曲身跟谢铭打招呼时的模样不卑不亢，一双眼睛如同盛了郎朗繁星，不笑时气宇轩辕，笑时干净明朗。
最重要的一点，谢铭感到他身上有一种优秀医生普遍具备的泰若安然的气质，这种气质给人以安定感和信服感。
“你好，程医生！”谢铭用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细细打量着程晔。
程晔摘下口罩，向前迈一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会议桌旁的椅子拉开，说：“谢导演，卫主任，你们坐。”
他的声音分贝适宜，语调谦和，使人舒适。
谢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卫天逸，和他一同勾起嘴角坐在了程晔拉出的椅子上。程晔迈着长腿走到饮水机旁，分别替他们泡了茶，递给他们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端着水杯坐在了他们对面。
谢铭注意到，程晔在坐下后，摆出了一个俩只手肘撑着桌子，手掌交叉的动作。从他挺得笔直的脊背可以判断，他桌下的双腿一定呈一个并拢的姿势。
这样的人，往往处事游刃有余，内心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他们对自我的认知，他们习惯掌控大局，且能够掌控大局。
谢铭于是开门见山的说：“程医生，我们时代医生第二季将会采用记录的方式，着重将视野放在走近医生的世界、刻画医生的成长。作为院长跟我们团队力荐的年轻医生，你介意出镜吗？”
程晔放下交错的手掌，双臂呈一个自然的姿态，轻轻点头看向谢铭说：“我可以出镜，没有问题。”
卫主任调整了坐姿，用长辈的口吻说：“摄影师们主要就是记录一下你作为医生的日常，不会涉及其他，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谢铭在一旁补充道：“就是可能我们的团队会架着设备一直跟拍你，希望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程晔说：“没关系，这些都可以克服。第一季的纪录片我有看，你们很棒，也很辛苦，为了让社会更加了解医生、走近医生这个职业。制作出了一个这么有意义的纪录片，我一定会尽可能的配合。”
他一席话让谢铭露出了微笑，难怪，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
谢铭收了笑意将目光落在程晔身上，说：“那好，这次主要是想和你沟通一下我们大致想要了解的方向。”他拿出包里的文件放到桌上。
卫天逸的电话响起，他起身到窗边接电话，挂完电话看到程晔和谢铭侧着身在沟通。
他说了有事，让他们继续讨论，就匆匆离开了。
谢铭很满意这次谈话，他发现，程晔招人喜欢的原因，在于他与人交谈时，总能准确读懂对方的意思，在接过别人话茬的同时又不过分卖弄自己的专业学识，他沉稳从容、不卑不亢，又有自己的锋芒和思想。
“好，那今天就到这里，预计明天开始，我们的团队将对你进行跟拍。”谢铭收起文件笑着说。
程晔看着他的眼睛，应了声好。
谢铭起身，朝程晔伸出手，程晔立刻伸手握了上去，他垂着眼犹豫了半秒问：“谢导，如果拍到不好的画面，可不可在播的时候剪掉？”
他犹豫的那一刻迅速被谢铭捕捉，这与他之前从容的样子不符。
“怎么？”谢铭谨慎的问。
“是这样。”程晔走到他身侧，说：“我不想让我的亲人看到我在工作中...无力的一面。”
在医院这个地方待久了，人会对痛苦的感知能力降低，你认为痛苦的极限被一遍遍刷新，永远有人比你更痛苦。而身为痛苦的拯救者－医生，也常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谢铭随即懂了，他语重心长的说：“医生，对大众来说，应该是一个高大的形象。而当无力这个词出现在医生身上时，人们会不自觉的认为这与医生的职业相矛盾。呈现医生矛盾的一面，对任何一个医者来说都是需要勇气的。上一季结束以后，我和我的团队曾经跟纪录片中出现过的医生们共同探讨过这个问题，最后我们达成一致，均希望以开放、包容的心态呈现医学、生命中一些的矛盾与无奈。”
程晔沉吟了片刻，“矛盾与无奈...”他默念。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可以展示，不过我希望，在后期制作的时候，尽量多加一些正能量的东西。这样不至于显的我...太无力。”
谢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你的亲人必然会理解你的。”
程家是医生世家，关于医生这个行业，就目前来说，他们要比程晔涉猎更深。所以他口中的亲人，指的实际只有程昧一人。
送走了谢铭，程晔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今天是他从业以来平均每周一次的夜间值班，他必须打起精神，面对深夜急诊科的突发状况。
从值班护士的一个电话开始，程晔的身影频繁在急诊科穿梭。
凌晨俩点，急诊室送来了一位年轻女性，深夜穿高跟鞋蹦迪扭伤了脚，红肿的厉害。
程晔为她检查，结果为脚踝韧带拉伤，踝关节轻度内翻，踝关节正位、侧位X线片显示无踝关节骨折。
值班护士在一旁交头接耳的讨论她长的不错，不过这个点还在外面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生。又说她矫揉造作喊疼的样子是在吸引程医生的注意力。
这些对话飘到了程晔的耳朵里，他目不斜视的给那受伤的脚踝打石膏。受伤的年轻女性自然也听到了，她看到程晔脸上漠不关心的样子，觉得他更有魅力了。
清晨的太阳伴着露水初升时，程晔正踏着晨光一间一间的查房。
19号床的病人刚从重症监护室移出来，胃部长肿瘤，切了三分之二的胃。
程晔看了一眼床头的病例，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病人微弱的睁开眼睛，看到是程晔，眼里顷刻有了光，“程医生，我今天好多了，早上喝了一点点鱼汤。”他说。
程晔俯下身轻拍他的背鼓励道：“很好，虽然现在只能吃一些流食，但是后面会慢慢恢复。”
他点头，干裂的嘴唇弯起了一个弧度，露出一个虚弱的笑，程晔突然觉得心中充满了力量。
程晔嘱咐他好好休息，去了下一个病房。
年轻女性打着石膏的脚正挂在半空，见程晔进来激动的挺直上半身坐了起来。“程医生，你来了？”她熟稔的叫道。
程晔迟疑了俩秒，随即想起她是凌晨送来的那位韧带拉伤的年轻女性。
程晔从小记忆力超群，看任何东西只用一遍就可以记住。这也是他不到25岁就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的关键。
程晔点头，径直走向她打着石膏的脚，“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程晔问，俯下身查看她石膏外的脚，红已经褪去，泛着青。
年轻女性有意凑到他耳旁，语调暧昧的说：“我的腿一直感觉到充血，很难受呢。”
“受伤部位感到充血是在所难免的，将你的腿悬挂起来也是为了缓解充血带来的不适。”程晔耐心的解释，起身与她拉开了距离。
年轻女性看着他，看来没有奏效，有必要换一种方式了。于是她摆出一副天真的样子。
“哦...那个程医生，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我怕...你不在的时候我又会感到哪里不舒服。”她煞有介事的说。
程晔看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有着与程昧相似的鼻型，同样在鼻梁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鼻峰。
他剑眉微挑，拿出了手机。
年轻女性满意的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待他走出了病房才轻哼一声道：“喜欢这一款啊！”
程晔和同事交了个班，到更衣室换衣服时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看了一眼，没有回。
没有必要回，他是因她跟程昧相象的鼻子才给了她联系方式。
从人声鼎沸的医院出来，外面已经艳阳高照，充沛的光线让程晔的双目有些不适应。空气里隐约氤氲着些水汽，许是要下雨了，闷热难耐。
程晔驱车回到公寓，简单的吃过饭以后，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的他起身洗澡，披着浴巾上了床，意识很快被困意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程晔（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