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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野性难驯 ...


  •   雪帝和牛天、泰坦把落白叫来三楼厅堂时,落白已经被王冬拉住问了好一通关于他过去的事。

      什么在极北之地的生活单不单调,和魂兽对战时有没有厌倦过这样的日子,被双亲刻意饿肚子会不会很委屈……

      还好。有过。委屈……

      唠嗑唠到最后,落白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王冬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原来,你小时候,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嗯?啊?哈?

      不是,稍微等等啊?!什么叫“小时候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不要擅自在心里给我加苦情戏啊?我真的没什么啊?

      王冬含着一汪水的大眼睛望着他,那种满溢而出的小心翼翼的呵护让落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被视若珍宝的温柔他也很受用,但到了这个程度就大可不必了……虽然在物理角度上他不是“铁打的人儿”,但要细究起来,他的身体的硬度和强度跟铁人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不知为何,在他用这话勉力劝慰王冬之后,粉蓝色的小少年看起来更悲伤了。如果王冬眼中的怜惜与心疼之情可以具象化成水滴,想必落白早就被海洋淹没了。

      有些不知所措的落白,在唐老来传话的第一时间就站起了身:“母亲和二位宗主回来了?母亲找我。我先走了。”

      王冬的眼神恋恋不舍的黏着他雪色的背影。而唐老慈祥的摸了摸他的头,坐下来和蔼道:“小少主,这是怎么了?”

      昊天宗所有成员都是王冬的家人,唐老就如同他的祖父。他闷闷不乐的擦去眼角的湿润,低垂下毛茸茸的脑袋,用鞋尖踢飞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唐老……”

      “跟唐老说说吧,好孩子。”

      在老人温和的目光下,王冬纠结片刻,还是开口道:“我喜欢一个人。但是我不确定大爹二爹他们能不能接受……”

      ——

      另一边,刚步入三楼大厅,落白就迎来一波热烈的眼神洗礼。

      牛天和泰坦看着他,心底却总有几分尴尬。

      虽说先前落白管他们叫“大伯”、“二伯”,他们也用中年男人的形象示人,但实际上落白只比他们小一万岁而已啊!要叫也得是叫哥啊!

      更何况有雪帝在,落白根本就无需对他们两个使用什么敬称。要知道,当年的帝天见了雪帝,也只是以同辈的关系相处。他们两个怎可能越过雪帝和帝天,去做落白的大哥、二哥?

      好在落白没有让两人的尴尬持续太久:“母亲。宗主、副宗主。”

      泰坦松了一口气。好好好,直接称呼职务这个法子好,不失礼节也保全了在场之人的颜面。

      牛天一看自己傻二弟那副不争气的样子,就是恨铁不成钢。在他用眼神暗示泰坦收敛收敛的同时,雪帝已经极其自然的拉过了落白,让他紧紧靠着自己坐下。

      雪帝这位“座上宾”在场,牛天不可能去做主座,是以现在四位魂兽都坐在侧席上。雪帝和牛天面对面,泰坦居于更下一位,而依在雪帝身边的落白也理所当然的和牛天处于同位。

      落白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小小细节。

      魂兽生性坦荡,无拘无束,也不在乎什么俗礼。泰坦刻意落在牛天后面是因为兄弟间的习惯。而雪帝与牛天的持平则是出于牛天对雪帝强大实力的尊重。

      落白并不因自己在牛天和泰坦面前水涨船高的地位而暗自窃喜。他当然为母亲深感骄傲,但在那同时他也知道牛天的这份尊重是给雪帝而不是给他的。

      比起享受母亲带来的荣光,落白迫切的渴求着变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长到如此地步,甚至是比母亲更强,用自身实力碾压一切。

      这样想着,他便听到牛天说道:“落白,你与我们昊天宗,其实是有一段前缘在的。”

      “前缘?”落白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牛天。

      他面上挂着温和友善的笑容,那份发自内心真诚绝非作伪:“是啊。你还记得,一万年前你曾在极北之地救下过一队人类魂师吗?”

      万年前自己救下的人类,落白只记得千仞雪一个。他将目光挪到母亲身上,而雪帝摇头:“不是那位。是更往前一些,你跑到外围区镇压兽潮时的事。”

      经由母亲提醒,落白才想起来确有其事。

      “好像有七八个人类,别的我不太记得的,但有一个是魂兽重修为人,另一个……好像是人类与魂兽的混血。”

      泰坦目光灼灼,就差跳到落白面前握住他的手感谢他了:“正是!正是!你不知道啊,那为重修为人的魂兽和那个混血魂师……”

      在牛天与泰坦一言一语的讲述下,落白拼起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与人类相爱、诞下一子的蓝银皇,十万年柔骨兔母女的生死别离,生活在星斗大森林并结义为姐弟的三只魂兽,一段交织着复仇与阴谋之火的爱情故事……

      以及被落白随手救下,后日成神的海神唐三为了却尘世恩怨,用一缕神识助落白重修为人,并能完全掩盖的掩盖他身上的魂兽气息,饶是穆恩那样的绝世强者也无法看出他的异样,只能亲自前往极北之地,通过大致推测才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难怪……原来竟是如此。

      落白心底难免有一番惊涛骇浪的震惊。而牛天和泰坦却好像完全忘了他身上神秘奇异的龙族血统,只一个劲的向他道谢。

      “若非有你当日相助,想来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海神了。”

      “是啊,我们兄弟俩被海神复活后,已经相当于是神祇、神兽,但因为没有神祇之位的缘故不得进入神界,于是久居下界为唐三照看昊天宗的大小适宜。时至如今已有万年之久。”

      “小冬那孩子带你回昊天宗,我与你刚一打照面,就感受到了你身上浅淡的海神气息,立刻就知道你是谁了。别提了,我那时候那叫一个震惊啊,没想到命运竟是如此有趣,竟然让你与小冬儿相遇,最后带到了这里……”

      “最开始时我确实是对你有些针对与考验的心思在的,至于原因……哎呀,冬儿那孩子对你的不一般我们都看在眼里,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听着他们的笑骂的落白,表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却在心里冷笑三声。

      他们在撒谎。至少,是隐瞒了一部分的真相。

      王冬是人类,就算修炼到极限斗罗也不过两百年的寿命。而牛天和泰坦已是长乐无极的神,是不死之身的长生种。他们可能会对王冬照拂一二,但绝不可能投入太多的感情。王冬的真实身份必定另有隐情。

      而且牛天说他们替唐三庇护昊天宗,但在大约一千多年,前昊天宗就开始退出大陆的舞台,见不到其宗门中人在大陆上行走,世人皆是判断其已经逐渐消亡。四千年前,因为大陆板块碰撞,来自日月帝国的魂导器大展神威,致使唐门一蹶不振,从此没落,甚至现在很多人都没听说过唐门这两个字了。唐三一手创建的唐门落得如此下场,牛天和泰坦怎么不去帮忙?

      再说,唐三就算是要了结恩怨,为什么不在万年前飞升神界时就“报恩”,反而是在万年后的今天才想起此事?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大陆上万载岁月悠悠,神界中也至少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可别告诉他是唐三缓了二十多年,才挑了一个这么精巧的时间来帮他。

      ……但是无论怎么说,唐三帮了他这件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昔日救他一名,如而唐三回报给他“报答”也如救命灵药。就算落白对他有再多的怀疑,也不会直接回怼牛天与泰坦。母亲的故交,他还是得给人家留面子的。

      而雪帝仍旧是那傲雪凌霜的清冷模样,看不出她对牛天和泰坦有多亲近,只是放缓了些许的唇线能彰显出她现在的心情。

      “那个叫唐舞桐的孩子的事,我已经听落白说过了。孩子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魂兽的世界可从来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不是吗?”

      雪帝刻意的略过了那些与神有关的事,反倒提起一个牛天与泰坦不能不在意的话题。

      对面的两位神兽俱是神情一僵。

      倒不是担心落白会玩弄小冬儿的感情……只是,看落白现在的这样子,根本就不理解人类的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啊?就算小冬儿日后必定要成神,回到神界,但他们也不希望那孩子在大陆上经历一段情伤……

      可雪帝说的也不无道理……就小冬儿那孩子的倔脾气,可不是他们做长辈能干预的啊……他在爱情这事上的执着,简直是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固执。

      ——

      这场交谈,最后草草收场。天色渐暗,王冬把落白拉到他的房间。

      “大爹二爹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于是落白简单的复述了一遍。而王冬又被震惊的犹如五雷轰顶了一般。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接受了“落白是伟大唐三先祖的救命恩人”以及“大爹二爹早就知道自己喜欢落白”这两件事。

      “怎会如此……”

      他双手捂脸,喃喃自语。

      短短数日之内他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了,心脏一震又一震,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落白被他的反应逗得有些想笑,强行忍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刚才说,有事?”

      王冬狠狠揉了把自己的脸颊肉,呼出口气,走到梳妆台前,珍而重之的取出一把木梳。那木梳看上去很有年头了,但保养的很好。没有什么花纹修饰,乍一看甚至是不起眼。

      “我曾生过一场大病,忘却了许多童年时的记忆。只有这把梳子……这木梳是我母亲留下的。妈妈她说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愿意与之共度余生的人,就用这把梳子为她梳头。当然,那时候我妈妈肯定没有想到,最后我喜欢上的不是位姑娘,甚至不是人……”

      感慨到这,王冬甚至把自己逗笑了。他赶紧敛了敛面上的笑意,继而珍重的说:“我知道现在的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所以我不强求能为你梳头。但是,我想要……你能用它再帮我梳一次头发。”

      在他带着几分恳求与期待的眼神下,落白轻点下头,结果那把朴素的木梳子。

      王冬不可自控的扬起唇角,拉开椅子坐下,把叠好的那条金红色发带搁在一旁,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模样。

      落白捧起他粉蓝色的长发。

      王冬从斗魂大赛后一直在刻意蓄发,五年时间足够那亮丽的粉蓝色瀑布长到蝴蝶骨下一点的位置。他的头发柔顺且富有光泽,摸起来手感极佳。落白执着木梳梳顺他的头发,力道很轻,动作也慢,尽可能的避免扯到发根。

      落白甚少在打扮自己这件事上费心思。平时就披散着一头雪色长发,训练与作战时就扎成高马尾。他也只会梳马尾辫。

      给王冬梳好了高马尾,一个顾盼神飞、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出现在镜中。这个发型不出所料的适合王冬,完美的衬托出他的骄矜高傲。

      “好手艺,”王冬揽镜自照,甚是自得:“谢谢酥酥师傅。”

      “……酥酥?”

      “我给你想的昵称啊。在我们人类的文学里,雪花有一个雅称‘寒酥’。再演化一下——酥酥。”

      落白的眉尖一跳。

      虽然说了随他去,但这个名字他不觉得肉麻吗?萧潇常看的那些话本里,也总有人叫什么“柔柔”“软软”“娇娇”“苏苏”“糖糖”的,听多了实在是牙酸。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愿意叫就叫吧。

      落白丝毫不觉得,这个通常用作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话本女主的名字安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

      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趁着王冬还没从椅子上站起,落白找了找角度,一手捏着王冬脸颊两侧的软肉,俯下身去。冰冰凉凉的雪色发丝自然垂落在王冬的额头上,掩住了他收缩的瞳孔。

      落白没怎么用力,就如愿以偿的咬上了王冬滚烫的舌头。

      原来吻别人和被吻,感觉也大差不差啊。

      这样想着,他很快就收起自己的强硬桎梏,直起身来。而王冬眼上的一片茫茫白色如潮水般褪去,他也终于能重新视物,却在第一时间用手捂住嘴唇,脸色爆红,瞪向落白。

      “突然吻我吓我一跳诶!”

      落白的吻技太生涩了,又带着些魂兽的野性。那种直奔目标而去的随心所欲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生死。退出时舌尖无意的扫过上颚,带来的酥痒让他麻了半边身子。

      “没事,”落白的手还捏着王冬的脸,是一个相当强硬的姿态:“就是想看看接吻和被吻的感触有何不同。”

      他说的理所当然。王冬再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掌控一切的强硬。

      根本不需要刻意为之,就能掌控着他想要的事物。漫不经心,随意为之,极为自信的出尘高傲。

      也是,若不是落白自己愿意顺从,恐怕他永远也无法得见他的温柔,也不可能那样放肆的摸他的尾巴,还和他吻的难舍难分吧。

      但王冬却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无论是去掌控他还是被他掌控,都是甜蜜的。

      他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野性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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