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白月光是我[哨向]》红星redstar

3、阵痛

　　十九没来得及回话，突然，窗外响起一阵雷声。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店里两人不约而同往外看去的面孔，那一瞬间，两张脸上带着相似的阴沉。

　　不过片刻，窗外便下起雨来，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十九不喜欢雨天。

　　一到雨天，他总有种会失去什么的预感。应该和他忘却的记忆有关，只是十九并不感到好奇，也不怎么想记起。既然能够被忘记，说明那些东西一开始就没那么重要。

　　想到这里，十九转过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羿燃的侧脸明明暗暗，一双眼眸藏在昏暗中，像一个诱人深入的谜。

　　“羿先生，下雨了。”十九轻声道。

　　羿燃缓缓回头。他的面孔在昏暗处辨不出情绪，似乎极其冷淡，又似乎有种苍白的脆弱。斑驳的水光透过玻璃窗映在他脸上，男人垂下眼睛，十九听见他轻得几乎要消失的声音：“你又要走了吗？”

　　突如其来的雷声淹没了男人的话语，十九只捕捉到模模糊糊的几个字眼，他以为自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等羿先生先离开。”

　　他说得十分自然，仿佛理应如此。男人眼底熄灭的光短暂地亮了，像是幻觉，十九并未看清，半晌，男人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一次，十分清晰：“跟我走。”

　　他顿了顿，又道：“我送你回去。”

　　十九眼底的笑意愈发浓了。他往后退了一步，随意地坐在沙发背上，双手搭着膝盖，仰头乖顺地看羿燃：“羿先生的人什么时候来？”

　　羿燃走了两步，到十九身边，低头，落在眼底的是少年柔软的发旋，和浅黑色的明亮眼眸。男人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眉间有一丝藏得很好的动摇。

　　十九感到他身上气息柔和一点，微微偏头打量男人，从这个死亡视角看去，只能发现羿先生嘴唇的形状真的很优美，一看就很适合亲吻，就是颜色淡了些，但只是更让人想要看它染上血色。

　　伸出手轻轻拉住羿燃的袖口，十九拽了拽，见男人只是低着头眸光平静地看着他，神情没有不悦，十九顺着他衣角往上看到他胸口，目光停在男人胸膛的位置，轻声问：“……伤口还疼吗？”

　　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

　　越是等级高的哨兵五感越敏锐，对疼痛也是如此。只不过有些人比常人更会隐忍。

　　十九犹豫了一下，抬起眼睛，对上羿燃的视线，他抓着男人的袖口，仰起头时，清澈的眼睛里只映出对方苍白冷峻的面孔。十九轻声问：“让我看一看，好吗？”

　　羿燃手指抽动，十九以为他要甩开自己的手，回过神来，袖口却依然稳稳地被自己捏在手里，男人低着头，嗓音微微沙哑，听得十九心弦微颤。

　　“好。”

　　十九微扶着男人的手，站起身，一下子离羿燃很近。那股熟悉的清冷的气息缭绕在鼻尖，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眼前是那人锋利的下颌线，颜色浅淡的薄唇微抿，十九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抬手放在男人领口。

　　他手指就要解开羿燃的衣领，似乎看见男人的喉结动了动，身后却突然响起推门的声音，风铃在空气里响动，湿润的水汽猛地钻进来。

　　“燃哥，我来了……”

　　江少川一手拿着两把伞，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愣住。在他印象里向来冷漠的男人此时任由一人拉着衣领，双眸微垂，似有一丝无言的纵容。而那个胆敢拉住男人领子的人，缓缓偏过头来，精致的容貌落入江少川眼中。微垂的睫毛抬起，露出一双清澈的黑眸，眼底盈着淡淡的笑意。

　　江少川还未回过神，就见那少年收回搭在羿燃衣领的手，转过头去，笑着对男人道：“羿先生，你的人来了。”

　　羿燃抬起眼看向江少川。粗神经的哨兵立刻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殷勤地跑到羿燃身边：“燃哥，外面还在下雨，我给你送伞来了。”

　　十九打量了眼这个强壮得一看就是哨兵的男人，自然没有错过江少川眼底对羿燃的崇敬，他笑了笑，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走了。

　　羿燃低声和江少川交谈几句，在十九转身打算离开时忽然抬起眼看向他，冷声道：“你要去哪？”

　　十九有些累了。因为雨天的到来而紧绷的神经略微舒缓后，就进入了困倦的状态，他撑着沙发背，懒懒地回过头：“自然是回去休息。”

　　江少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又停在十九身上。他从未见过有人在羿燃面前态度如此随意。果然匹配度近乎百分百的向导，就是不同么。

　　或许他能抱有希望……

　　羿燃走到十九跟前，高大的身躯自然笼罩住少年。十九仰起头，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眼尾微微上挑。

　　“我送你回去。”

　　十九对上男人的视线，内心微微一颤。放在身侧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十九低头笑了一下，点点头，站起来，看着羿燃的眼睛轻声道：“那就麻烦羿先生了。”

　　走出门时，江少川自然地要替羿燃撑伞，而把剩下的一把伞递给十九。

　　十九接过伞，笑了笑，撑起伞率先走入雨中，停下脚步，回过头望入男人深沉的眼眸。

　　笑意点亮了他的眼睛，伞下的人侧着身，语气轻柔：“羿先生。”

　　江少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男人走下一节台阶，在淋到雨之前被伞面遮住。

　　两人身高相仿，十九撑着伞不费力，只需要微微举高。

　　男人却依然低下头，目光垂落，一身凌厉的气势收拢，漆黑的眼眸在雨声中静静地望着十九。

　　十九把伞偏了偏，将男人的肩膀也罩住，两人并肩往前方走去。身后的江少川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一上车十九就让江少川看羿燃的伤口，江少川没有立即应下，而是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羿燃。

　　已经闭上眼睛靠在椅背的男人掀开眼帘，眸中有一点血丝，他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对十九淡淡道：“先送你回去。”

　　十九坐得笔直，望着靠着椅背的男人，微微皱眉，最终却没说什么，转头看向窗外。

　　车行驶到一半，江少川坐在驾驶座不敢喘息。

　　十九撑着下巴，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男人闭着眼睛也紧蹙的眉心上，浓眉凌厉，这样看上去就愈发冷淡了。

　　可是为什么……

　　十九叹了口气，偏过头看向窗外，另一只手却轻轻伸过去，试探地覆在男人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掌心下的指节一颤。

　　十九垂下眼睛，微微抿唇。

　　透过后视镜，江少川看见羿燃缓缓睁开眼，黑眸转向十九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往后靠去，眉间的皱痕淡了些许。

　　江少川松了口气。

　　车停在学校门口，十九随手解开安全带的同时抽回手，并没有看到男人在空气中微微抽动的指节。

　　他推开车门走下去。

　　雨停了，天光扑面而来。十九转过身，撑着车门，背着光朝羿燃笑了，眼眸微微眯起：“羿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

　　十九顿了顿，放低声音，笑意微敛：“……也谢谢您陪我演一场戏。”

　　羿燃没有说话，但有一瞬间，十九觉得他是想说什么，幽深的黑眸里闪过十九看不懂的情绪。男人短暂地移开视线，却很快又看向十九。

　　十九被他看得心中发软。

　　却仍是轻轻关上车门，隔着车窗，男人的面孔俊美而遥远，仿佛永远都无法触及。十九眼眸平静，嘴唇无声动了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