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世界》萧条岁暮寒

4、第四章 制作陷阱

　　想到这里，江海抬头透过茂密的枝叶看了看昏沉的阳光，如果想在夜晚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平安地生存，他就必须赶紧行动起来了。
　　他在附近捡了些干的树枝树叶，混搭着骨架残骸搭了个小型篝火堆。
　　在这个过程中，江海发现怪物对于火有一种莫名的崇拜，自从他用打火机擦出火星开始，它就一直警惕地盯着他和他手中那块打火机，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江海点燃干枯的树叶，趴跪在地面吹旺火星，一点点把篝火了吹起来，就在火势增大的时候，一直安静的怪物突然毫无征兆地嚎叫起来，江海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怪物迅速匍匐在火光中，敬畏地面朝篝火一遍遍模仿江海的动作，嘴里低声咕囔着江海听不懂的话。
　　火对于这个时期的原始人来说是非常神圣而宝贵的东西。
　　一个火种甚至可以起到稳定、团结一个部落的作用。
　　原始人学会了用火，火可以烤熟食物、抵御猛兽、制造工具……他们逐渐体会到火的强大，却无法掌握控制这种力量，只有在每次遇到山火的时候千方百计保存下火种，派人专门照料，需要火的时候便去存放火种处取火，火对他们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资源。
　　这个时候原始人的观念里并没有神的存在，有的只是模糊的对强大的力量和自然的膜拜，而这些江海并不知道。
　　江海沉默地看着怪物的举动，原始人对火重视崇拜的情感是身为现代人的他所无法感受到的，但他未必不能利用这种蒙昧。
　　依照常理推断，只要能生起火，他应该就能毫无阻碍地加入原始部落。
　　这个想法令他心情颇为愉悦，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饥饿，从鹿皮外套里摸出了几个紫色的果子，自己嘴里吃着，顺手丢给怪物两个。
　　怪物见火势稳定刚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有东西朝它砸来，本能地滚地躲过，龇牙咧嘴地盯着江海，待看清砸来的是什么后，瞬间又收起凶狠的嘴脸，捡起来笨拙地掰开果壳埋头啃起来，粘稠的汁液溅得满脸满手。
　　怪物滑稽的样子让江海有些想笑，太像了，那些电视剧灾荒年岁里饥饿的小孩得到食物时狼吞虎咽的模样。
　　人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有些特性和本能都是改变不了的。
　　江海吃饱喝足拍着肚子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看漫天的星空，火光温暖照耀下，舒适的感觉遍布全身。
　　天黑太早，如果在现代世界里这个时候他大概不是在玩电脑就是在加班，而现在他竟无事可做到跟一个野人躺在一块儿看星空。
　　周围虫蚁猛兽不断发出喧嚣的声音，阴影密布的丛林在火光的衬托下更加黑暗模糊，江海遥遥望去连树木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
　　江海扭头看了眼旁边不知所谓模仿他的动作拍着肚子的怪物，心里忽地升起了一丝惆怅。
　　江海是个现代人，不论身心都是，说找到原始人一切就轻松这种话，他自己也清楚知道只是一种自我安慰。
　　先不说沟通是不是问题，单是要他真正融入原始人的社会并接受原始人的一些观念就无异于逼他发疯。
　　他了解过原始人的生活，也学习过他们的社会关系。
　　什么母系社会父系社会，没有结婚观念，没有贞操观念，没有法律和制度，茹毛饮血野蛮暴力，他觉得跟他们一起生活实在是一种颠覆三观的挑战。
　　况且万一自己融不进原始部落，或者原始部落不接纳他，怪物这个小原始人找到族群跟着那个部落走了，自己岂不是要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打拼？
　　人有时候要的只是个心里寄托，怪物在身边起不着什么实质作用，好歹也能给点安慰。
　　想着想着江海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追寻部落。
　　也罢，先去看看吧，穿越到原始世界的事都能让他遇上，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江海满脑子想东想西，最终在晚风的吹拂下渐渐闭上眼睛进入了深层睡眠。
　　睁开眼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耳边仍旧是那熟悉的挥之不去的杂乱鸟叫声。
　　江海闭着眼浑浑噩噩地伸手在一旁地上摸起一块石子无力地朝鸟叫传来的地方扔去。
　　身下土地太硬睡得腰酸背痛先不提，昨晚夜里篝火太旺导致空气闷热干燥，篝火弱了又总觉得暗处有野兽窥视，他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好，加上周围丛林的兽嚎虫叫本就让人烦躁。
　　江海是个睡起来很熟的人，睡觉时警惕心并不高，就算喧闹的车站他照样能酣然入睡，但夜晚的这些声音大得根本就不属于睡不睡得熟的范围，而是摆明了要让人睡不安生。
　　江海揉着酸痛的后脑勺从树枝堆砌的枕头上缓慢地爬起来，四周仍旧暗沉朦胧，他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远方，遥远的天际悠悠现出一抹鱼肚白，太阳没来得及升起，曦光还堆挤在云层之后。
　　他咕囔着又一头栽倒下去，用鹿皮紧紧地盖着脑袋。
　　鸟没有被砸中的迹象，倒是传来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兽吼。
　　怪物揉着身体被天降的石子砸醒。
　　它也没能睡好，昨晚靠着本能守护火种，但太困始终没能坚持住。
　　本来部落守护火种就是非常艰辛细致的任务，一般是多人轮流换守，而江海不懂这些规矩，就算懂他也未必愿意这么做。所以任务全担都在了怪物身上。
　　怪物一个翻身从地面跃起，上前查看火种。
　　意料之中，灭了，只剩下一地黑色的柴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熄灭的。
　　怪物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灰烬呆呆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儿，江海终于在鸟叫声的轰炸中彻底清醒过来。他迷糊地从地上爬起来，翻了翻衣兜，勉强用残余不多的果子解决了早餐问题，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食物丢给怪物。
　　吃完果实又迷糊地走到一旁大树前撒了泡尿。
　　做完这些事后，他的意识终于从半空回到了□□里。
　　他看了怪物一眼，坐在离它不远处的地上开始皱着眉头认真地犯起了愁。
　　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坐在一起却也意外有种同床异梦即视感。
　　原始世界，由于装备和人力跟不上趟，食物的稀缺一直是一个大问题。
　　学过历史的人应该都知道，古时候普通百姓能在七老八十的时候吃上几口肉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那还是在有了文明人类懂得畜牧的情况下。
　　而现在这个时期的人类连圈养是什么恐怕都不知道，更别提……没有畜牧，没有肉，没有种植，没有米饭……江海越想越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可怕所在。
　　他对食物向来不挑，前提是得有食物才行。
　　在刚才他吃完最后一个果实的时候，他开始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就算他可以跟着鸟去找食物次次不落空，但他能一辈子都吃那些玩意儿吗？
　　显然不能。
　　首先他是个正常健康长大的现代人，这就意味着，他从小到大没缺过肉。
　　尽管他不是嗜肉成性的人，但对肉的喜好却也明显存在。
　　更何况，他现在非常想吃咸的东西。也就是他现在需要盐。
　　而这啥都没有的大森林里，到哪去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江海开始在脑海里盘算。
　　盐的事先放一放，最要紧的是食物。
　　原始森林里不会连小的温顺的食草动物都没有，只要有，就好办。江海是农村出身，小时候掏过鸟窝逮过兔子，确实有点狩猎的实践基础。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手头没装备，哪怕给他根绳子他也能整出个陷阱来，可是他就是连绳子都没有，除了骨头棒子铁棒打火机小刀外，他身上没有一点有实际作用的东西。
　　江海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头发，突然，他停下了手，他想起了之前用来把自己绑在树上结实的藤蔓。
　　江海将藤蔓打了个活结做成圈套放在地上，撒上一层干草掩盖，圈套里是吃剩的果壳。
　　果肉虽然没了，但果子的香味还在，但愿能有无知的小动物被吸引。
　　圈套的另一头绕过树枝悬着一颗石子，只要有动物进了圈套，触动石子落下枝头，绳结就会自动收缩套紧。
　　陷阱制作得非常顺利，江海拍了拍手示意完工，这个圈套可以就这么安置在这里暂且不管，靠它弄不弄得到食物全看命运的安排了。
　　而接下来江海要离开这里做一件相当重要的事，这直接关乎到是否立刻就能有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而不必漫长地等待长久未知的命运。
　　其实他也是在刚才做圈套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这件事很简单很实用很安全，身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他本该第一个念头就想到。
　　看样子还得操起老本行，江海啧了一声，撸起了袖子。
　　当江海衣服口袋里塞满了热乎乎的鸟蛋愉快地从树上爬下来时，他唯一想感谢欢呼的就是鸟的习性从远古到现代就没变过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