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今日》陌狸

5、清明风筝放断线

　　4月4日。晚。
　　一路行走，一路仰望夜空。
　　微风不动云絮，窄窄的一片鳞鳞薄云只拢在昏月周围。云层边缘之外天空从灰蓝一直向外更远处渐变延展成暗蓝，漠然了无生气，愈发彰显那孤月冷云。紧绕孤月的一圈薄云如烟，沁出深深浅浅的锈黄，像个浑浊的漩涡似吞还吐着那晦暗的月。眼睛注视久了便油然而生让人的灵魂也似要被吸入的迷茫，一阵晕眩引得头颅之内泛起细微的针刺般的疼痛。
　　明天，又当是个凄迷雨天吧。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慰灵碑所在之处。
　　她倚着慰灵碑坐下。手摩挲着碑石靠地的某处，指尖传来凹凸的刻字的触感。小小的一笔一划，丝毫没有被岁月淡去半分。

　　——你，看到了吧。
　　她怔在原地，目光怯生生从他无表情的脸移到慰灵碑旁树上的风筝又移到他手上的苦无，讷讷不能言。
　　——怎么办。被你知道了我的秘密，看来是不能留你了。
　　他的动作迅如闪电，一眨眼便已用苦无抵住她细嫩的颈项。
　　她吓得快要哭出来，僵着身子无法动弹，好半响才口齿不清挤出个破碎的道歉。
　　——对、对不……不起……
　　他忽地轻笑出声，扔掉苦无。
　　——傻丫头，我逗你玩的。
　　他态势自然地点上她的额，尔后纵身一跃，自树上取下风筝递给她。
　　——拿好了。以后放风筝的时候，风大了记得别把线扯太紧，不然又要断线了。
　　她摸摸已然不痛的额，另一手紧紧抓住那断线风筝，低声而坚定地“嗯”了一声。

　　此后一年又一年。
　　她谨记他的叮咛。只是她发现，无论自己收紧或放松，总会有风筝断线的情况发生。
　　冬去春来新一载。她再一次拿出风筝准备放的时候，却听到他灭族叛村的消息。
　　雨，开始无休止地下。
　　她跪在日向家主自己父上的面前，遍体鳞伤。脚旁是零碎的风筝残屑。

　　指尖尖锐一痛，她从记忆深海里恍然。
　　缓缓，再一次抚过那刻字。冰凉与湿热交织的感觉从指尖传递到神经中枢，牵动神经微微抽痛。
　　她猛地起身，决绝离去，不曾回头。
　　余留泛着一丝腥味的风绕着慰灵碑无声呜咽。碑石底部本应原色的某处，不知何时染上红艳艳的颜色。
　　清晰地描红突显出几个字：宇智波イタチ。

　　是风筝，就终避免不了断线的命运。不为风的逗引，不为线的舍弃。
　　只是因为，渴求自由。
　　所以，愿似花火斑斓，沿着自己选择的轨迹，寂灭。
　　细雨如泪未曾止，何待他朝清明日？
　　天若有情天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