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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水木之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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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芊芊的成灵礼,再有三十六天是彻儿的,为师便在今天为你们讲以念修行的意义,你们随我到外面。”
御阎在一处石凳上坐了,三个徒弟围着他站好。
“植物是天地中最纯朴的生命,自然生长,而修行要合乎于道,所以与植物生长相似。
灵力在人类体内,流于经脉,滋养血肉,便如一棵树,先有灵种,然后生根,一点点茁壮,支撑起体内天地,使人脱胎换骨,是为修行。”
御阎一边说,一边伸手,白皙的掌心上躺着两颗芥沧树种,此树喜湿润,无水不活。
“九年,让这颗种子成熟。”
他说完这句话,手掌倾斜,两颗种子便一左一右,落在了土地上。
“种子成熟只是第一步,若想让其生根发芽,便需要水源。”御阎声音清朗,此时语音徐徐,听者皆有如沐春风之感。
几个徒弟都是聚精会神的看着那粒种子,沉浸在他所描绘的世界中。
御阎心念微动,指尖上便涌出一滴晶莹的水滴,水滴渐渐扩大,化成清纯的水流流下,在他的控制下,包裹着左边的芥沧树种。
“现在有两种水,一种是我手里的,至纯的水灵,另一种则是普通的雨水,不知何时到来。”
左边的树种轻轻扭动,便只见一嫩黄色的芽破皮而出,那小芽微微颤抖,向着土地里钻去,而右边的树种毫无动静。
“水生木,水的力量越纯粹,木也越纯粹,越坚实,越强大,彻儿,芊芊,你们现在思考一个问题,为师给的水,与雨水区别在哪?”
御阎问道。
“师父的水力量更纯!”御彻答道。
“为什么更纯?”御阎看着他,问道。
为什么更纯粹?含水灵力的水当然要比雨水好啊,这有什么为什么?御彻皱眉思考。
“师父的水流受师父控制,而雨水不受控制,所以师父的水流是有规律的,雨水则是未知的,什么时候来未知,里面水灵气强弱未知,区别应该是有没有规律。”御芊芊道。
御阎点头,“区别就在于规则,本座给的水是有规则的,所以有着更强的水灵力,而雨水纯任自然。这就是有以念修行和无念修行的区别。”御阎道。
两个徒弟似懂非懂的点头。
“人类和妖族不同,身体与天地灵气不亲近,念便是灵根与天地灵气间的桥梁。
天地间有万千法则,念是一种纯粹的意志,能够沟通法则,人身上有了法则之力,便会为灵气所亲近,能更好的吸收它,但同时,你的这灵根也有了自己的‘法则’,这法则便是你当初让它发芽的念。”
御阎指着左边的种子道。
御芊芊点头,“人食五谷,越长大越不像小时候那样五行平衡,所以吸收灵气会越来越很困难,如果不用念,就像是只能等雨水降落的种子,什么时候发芽都不一定。”
易家几乎没怎么教御彻这方面的知识,御芊芊则不同,会用灵力几年后,便学了不少关于念的事情,所以理解起来要更快。
“你说的不错,而且灵种毕竟不是植物,培育起来要苛刻得多。”御阎点头。
“用念沟通着天地,灵气便更好的被灵根吸收。”
御阎用水灵力催生着树芽,那颗种子渐渐破土而出,长成了一株小树苗。
“水生木,滋养着芥沧树,让有了自己‘法则’的芥沧树更好的吸收天地灵气,化为自身生命力。”御阎指着小树的树干说道,那上面碧色光滑流转,一看就是由精纯的灵气滋养。
“芥沧树因此而强大,可若失去这份法则呢?”
御阎一边说,一边控制着,抽取树中的水灵气,那水灵气是由他的灵力生成,此番抽取,毫不费力,于是小树一点点枯萎,变成枯黑的一截,泡在一滩失了灵气的死水里。
他缓声道:“那便也失去了由它而吸收的力量,所以,念破,修为毁。”
看着枯死的小树,所有人都是无声,御阎的讲解太生动,让御彻和御芊芊内心充满了震撼,从未有人这样告诉过他们,念对于灵力的意义。
“灵种不是真的种子,念也不等于水灵力,但念对于灵根的意义,和水于木的意义相似。既有‘灵种’,‘灵根’之名,便适宜借此理解,在你们内视己身时好处多多。
只是切勿钻牛角尖,拘于水树之言,毕竟水对于树而言也要适量,可水灵气对树的生命而言却是好处无限,就像五行水生木一般,这是毋需怀疑的质朴道理,你们要理解的是这种本质。
念是人感知天地规则的桥梁,应永远保持探索之心。”
御彻与御芊芊并没有全部听懂,但听懂的那部分,已经受益无穷。
“所以选择念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坚定,强烈,长久,这样才能支撑住你身体里的‘小树’。”御阎从容笑道。
“芊芊,告诉为师,你想选什么做念。”
“骄傲。”女孩凤眸清亮,看着御阎坚定道。
“廖国皇室传承的念。”御阎点了点头,失去三殿下的地位,流落在外,也不改此心,也是难得。
“为师只问,你最骄傲的是什么?”
御芊芊思索良久,道:“师父,弟子最骄傲的是,我能思考。”
“嗯?”这话听着有些古怪,御阎便看着她道:“为什么。”
“只要能思考,有意识,我就知道自己是骄傲的,今天的皇帝明天都有可能是囚犯,所以我的骄傲,不会在一个封号上,或者黄袍上。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别人可以不信,但他没办法让我不这样想啊,所以只要我能想,我就知道自己坚持的事。
我要皇位,我要长生,我要永不居人下,这都是我的骄傲,我能思考一刻,就能一刻拥有,无论遇到什么,在哪,我都会一直坚持着这样的想法努力。”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说出的话,放眼整个大陆,御芊芊也绝对算得上天资最好的那类,不止因为她这个年纪体现出来的修炼天赋,还有心性。
“你的骄傲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
“你很自信,这个念也很适合你。”御阎一边说,一边拿出一页纸,递给御芊芊。
“局,具规则,远观天地,近知草芥……”
这是一篇完整的功法,是御阎收亲传弟子的标准,一切的缘分皆以此为始。
“这是本座的功法,亲传弟子以它淬炼灵种,开修行之路。”御阎讲道。
功法是修行者的标志,在淬炼灵种为灵根时,要选择人生的第一篇功法,这篇功法决定了吸收灵气和灵力的运转方式,根基是否牢固,有无长远的发展皆是看此。
御芊芊心下微微激动,只是御阎所修功法这一点,就足以体现《局》的强大之处了。
她盘膝坐地,按照局中的法门吸收灵气。
局不长也不短,背下来也需要一定时间,但御芊芊却觉得,按上面的方式全身运转过灵力后,那内容就仿佛刻在自己心底了一般,全部记了下来。
御阎的眼光何其毒辣,他准确的把握着御芊芊的状态,突地道:“纯粹意识,带着念去思考天地,思考自己。”
御芊芊依言照做,她脑海中是自己的骄傲,是自己坚持着的事情,是永不低头的意志,带着这样的念头,她运转功法,感受着天地间的力量,片刻后,她便感觉到了一丝亲切感。
那种感觉很奇妙,和感情无关,似乎她就是天地中的一部分一样,也就是在这时,她又听到了御阎的声音。
“吸收灵气,内视己身,转化成带着法则的灵力,聚于丹田。”
她下意识的照做,磅礴的天地灵气便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体内。
如果下意识的吸收灵气,不做区分,吸收的便是这片天地间,身体能接受的所有属性灵气,所以对于御芊芊来讲,便是金灵气和木灵气同时吸收,此时,本应相克的两种灵气,在局的运转下被有序的梳理,在她的身体里流转。
在这之前,她从来不能一下子吸收这么多灵气。
由念沟通天地而得的灵气,第一次转化成灵力聚于丹田,御芊芊闭着眼睛,顺着灵力内视己身,在灵力的淬炼下,她看到灵种缓缓变大,扎根于丹田。
她脑中忽然浮现出御阎浇灌的那颗树种的画面,她把天地间的金木灵气想象成水,化作灵力,浇灌在自己的灵种上。
她“浇灌”的速度不急不缓,仿佛带着合乎天地的道。
御阎点点头,很是满意徒弟的悟性,很多人淬炼灵种时颇为急躁,反而使灵种不容易发芽成长,却不知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根本不是看快慢,而是看能不能与天地规则相契合。
这也是他以水木做比喻的原因,就是希望徒弟能理解这种规则。
与此同时,御芊芊的灵种不断产生着奇异的变化,扎于丹田的根渐渐粗壮,变成一截金绿亮色的灵根,金绿之间有着奇异的光芒流转,隔开了两种不能共融的属性,正是《局》的功效。
这恐怕是天地间第一个拥有金木双属性灵根的人类了。
那灵根渐渐长出些“短芽”,与经脉相合。
一个时辰后,御芊芊睁开了眼睛,凤目中流转着仿若与生俱来的傲色,“成了。”她浅浅笑道。
“嗯,以后你当不断领悟‘骄傲’这种念,越相信,便越强烈,越纯粹,以此信念理念去沟通天地规则,领悟事物规律,如此,灵气就会如江河不绝之水,助你修行。”
“是。”
“局中有什么不懂的的可以问为师,也可以向你大师兄请教,这功法的好处,要慢慢领会。”御阎道。
两个徒弟都是点头,经过此番,御彻也是收获良多,不由期待起自己的成灵礼来。
“既然灵根已成,便开宴吧,本座叫洄做了些你们能吃的。”
几人都是愕然,要知道,礼宴上的食物和日常的食物不同,往往都是蕴含灵气的。
宴会讲究排场,要体现出主人家的层次,而对于修行者来说,高低较量从不看金银俗物,而是看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众人回明一殿,行至偏殿,便见一玉制长桌,洄正把菜摆在长桌上。
“御云山人不多,便在偏殿长桌吃罢,你可喜欢?”他眼神平静的望向御芊芊。
御芊芊眼中有着一丝感动,“徒儿很喜欢,谢过师父。”
御阎坐在主座,御季坐在他右手边,御彻和御芊芊挨着坐在另一边。
菜有六道,三素三荤,看起来颇为朴素。
御芊芊夹起一块笋尖放入口中,只觉清甜鲜嫩,忍不住道:“这个好鲜。”
洄看了那笋一眼,温声解释道:“这个是东山擎阳峰的月笋,主人让我连夜挖新的,自然鲜嫩。”
月笋?月笋!
御芊芊的筷子僵住了,非有至纯木气清泉之水不可活,可净一方浊气,入药更有神效,皇宫里小心翼翼供着两颗,到这直接成盘菜了?
而且全是笋芯笋尖,这要多少颗?素来喜欢医术的御芊芊心中有些心疼,倒是御彻不知月笋为何物,吃得很开心。
洄面上带着安静的笑,颔首站在一旁,低调的似乎只是从菜市场上买了两颗笋。
“这个烤鸟肉也好吃,之前洄前辈做过两次,不过今天的更香,好像也更热乎,吃了丹田里舒服!”御彻道。
“这是太乌群峰的五炫鸽,这次用的是鸽王。”洄对着御彻露出个笑。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御季心下琢磨,他上次去南山,也在太乌群峰附近见着五炫鸽了,鸽王好像不到十只,洄前辈直接烤了一盘?一盘四只,这东西温火灵,一天内不能多吃,所以才烤四个,要是人多点,鸽王都能给吃没……师父以往不讲究这些的,可能是见师弟师妹活泼可爱,便也想热闹一番,只是这手笔实在吓人。
“五炫鸽?我听荧荧提过,又好看又厉害,血焰山岭的人都抓不着!早知道我就拜托您留两只活的了!”
御彻对着洄笑道,眼中明显有着兴趣。
不愧是师哥,知道五炫鸽有多难得还能如此玩闹,那可是鸽王啊……御芊芊默默想着,决定尽快调整好心态。
都来了御门了,就要大气一点,我辈修行者,要有为尊的傲骨嘛。
洄拿过一只烤好的鸽子,细致的剥着,放到御阎的碗里,御阎淡定的吃了口肉,才道:“五炫鸽羽毛美丽,想在主峰养,便要每日取南山之石,不然会变难看。”
御彻眨了下眼睛,想了想,道:“那不养了。”还是师父了解他,一下就知道他看中的是什么。
“这个是什么鱼?”
“明鲤。”
“这蘑菇没见过。”
“白三秀。”
……
明鲤是祥瑞之兆,倒是没听说过能吃,白三秀是一种白色的灵芝,极为神奇的辅药,也没想到单独食用如此美味。
御芊芊看着外表平平无奇的饭菜,只觉这是自己吃过最奢华的宴了。
“这个给你。”御阎拿出一个小药瓶,还有一张羊皮纸,递给御芊芊。
“生辰礼物,这药名为金凝丸,若受伤了便立刻服下它,运转局炼化。它能控制你身体里的金木灵力,再服别的药时,便不会出现相克灵力紊乱,侵害身体的情况,那张纸是药方,你现在的实力未必能参透。”
御芊芊捧着药和丹方,只觉得沉甸甸的重量从手掌传到了心里。
师父说过,她的身体不易受伤,不然金木灵力紊乱,很有可能会出现冲克现象,导致伤重难治,她记在了心里,也决心谨慎行事。
可在她正式成为修行者的日子,他却给了她这样的一味药。
这世上的修行者,年轻人,哪有不会失误,不会受伤的呢?要想成长,总要亲自去闯荡,去试错,御阎在她踏上修行之路的时候,便为她创造了和别人一样的资格。
“谢谢师父。”
“嗯。”
一顿饭吃完,御芊芊心中温暖,御彻容光焕发,其他人也算得上身心舒畅,这样的成灵礼,才是这个阶段最好的,关于成长的鲜活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PS.上一章的“仰视山巅,肃何芊芊”出取自《文选·宋玉·高唐赋》
感觉这章在讲设定哈哈
下一章就是主角成灵礼了!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就是我工作太忙存稿要不够了救命,我同事说她来一个月就休息了一天,有点慌。
7.4一版
8.14修了一些御云山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