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我在地狱吔大瓜》气土多喝水

26、第二十六章

　　对于生活在地界的人类来说，天堂是他们渴望回归的家园。

　　那是与至高无上的创世神最接近、有圣洁美丽的天使守候在身旁的梦幻之地。人在那里将不会再有饥饿、病痛，能获得永远的幸福自由与和平安宁，与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事物拥抱。

　　那么如何才能让神明宽恕人类的原罪，允许他们升入天堂呢？

　　最初的人类向神明祈祷着，得到了神明回答。

　　【在生命自然结束时拥有圣洁灵魂的人类将会受到天堂的庇护】

　　人类又祈祷，如何才能拥有圣洁的灵魂？但这次没有得到神明的回答。

　　人类便知道这需要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他们将目光放在天堂的原住民身上。

　　或许因为天使们始终对人类蔼然可亲，且他们从未见到天使具有攻击性的一面，因此他们将所有的美好品质与赞美的话语都用来描述天使，这样的“天使”同时也是他们心中想要成为的理想模样，是他们找到的答案。

　　但人类不知道的是，接到要引导人类灵魂任务的天使们，对如何判断一名人类的灵魂是否足够圣洁也有着疑问。

　　在心海几乎不再诞生小天使的情况下，人类灵魂转化而成的天使将在未来逐渐成为构成天堂的主要成员，事关于天堂未来的秩序，炽天使们对此事十分重视。

　　彼时，恶魔们已经发现了灵魂的美味，牠们稍加诱惑就能让单纯无知的人类陷入罪恶的深渊，而这些罪恶会向病毒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至全人类，成为一种常态，天使们根本无法完全阻止。

　　但是天使们在人类居住地修建圣堂，并派遣天使，让不少陷入迷惘的人类辨清善恶真假，使他们污浊的灵魂再次闪烁光辉。

　　但人类灵魂的特殊性并不被所有天使接受。

　　监督天使行为规范的萨麦尔便是其中的代表，他希望以高标准来审核人类灵魂，并且拒绝将曾经堕落过的人类接入天堂。

　　不过更多的炽天使认为，神明既然给予人类灵魂这样的特殊性，而人类作为曾经生活在天堂的生物，那么被罚下天界不是终点，赎罪后灵魂回归才是神明所愿。

　　最后炽天使们决定试行相对较为宽松的方案，虽然接入天堂的人类确实比从心海诞生的原生天使更容易犯错，但炽天使们最终没有拒绝他们特殊的灵魂。

　　天堂微调了方案，加强对成为天使的人类灵魂的训导，并且设下天使牢狱用来惩罚犯错情节较为严重的天使，天使牢狱的“狱长”由管理忏悔室的萨麦尔兼任。

　　然而，出生便带有原罪的人类似乎更容易走向黑暗牢笼，哪怕是一心向善的人类也会步入歧途。于是，天堂扩大了圣堂在地界的分布范围，增派了更多天使，虽然获得了一定的良好效果，却也让天堂受到重创。

　　天堂在过去的二十亿年中天使堕天个案的总和，都未有从派遣天使开始后的800万年内多。虽然并不影响天堂整体实力，却有不少天使的心灵因此产生了无法愈合的伤痕。

　　同伴们的堕天，让天堂的阳光都被笼罩了一层阴影，更多圣灵天使们初次感受刻骨铭心的痛苦。

　　天堂的天使分三阶九级，天使最多的圣灵阶段，天使、大天使、权天使，是下界引导人类队伍中的主要成员。

　　无论从心海诞生的原生天使也好，还是由灵魂转化的新生天使也好，只要被派遣到人界，恶魔借助人类之手让这两类天使堕落的成功概率没有差别，但数量上最多的还是原生天使。

　　天使明白人类只不过是恶魔手里愚蠢好用的工具，无论他们是否对人类心存芥蒂，但对恶魔的仇恨必定成倍加深，自然也不会对恶魔有好脸色，哪怕牠跟曾经的同伴模样、记忆一样。

　　而堕落后的天使也并不被原始恶魔们接受。

　　堕天使们受到天使留下的记忆影响，性格和行为习惯不像是恶魔更像是天使，这让饱受天堂摧残，誓要淦死天使、弑杀神明的恶魔们浑身难受，于是牠们称呼牠们为“堕天使”，摆出划分界限的态度。

　　在强者为尊，混乱无序的地狱，比较不善战斗的圣灵天使们，即便在成为恶魔后力量得到增幅，也远远不是混迹地狱不知道多少年的流氓恶魔的对手。

　　如果堕天使无法掌控天使记忆对自己的影响，将价值观扭曲过来，那么牠将会在自责和屈辱中自我崩溃，无法迎来死亡的同时也害怕死亡，这让原始恶魔们看堕天使的目光更加轻蔑。

　　还有一些积怨已久的恶魔，不会放过“复仇”的机会，牠们让堕天使装扮成未堕天时的模样然后尽情折磨他们，从而获得难以得到的满足感。

　　在天堂的排斥和恶魔欺辱的环境下，也有成功扭曲的堕天使。可彼时恶魔已经形成对整体堕天使的刻板印象，个例们即便加入了坑害天堂的队伍，以更熟悉天使的优势获得了突出的功绩，也只是从已经成为地狱侮辱性词语的“堕天使”，变成了“那个堕天使”。

　　而更多的堕天使们选择了接受现实，并争取到在地狱无恶魔占领的土地，修建了地狱里第一座圣堂，也是之后漫长的几千万年中地狱里唯一的圣堂。

　　这座圣堂无数次被摧毁又无数次被堕天使重建，它外表简陋破烂，里面的装修也很怪异，黑色羽毛铺满地狱特有的黑黄泥地，不知从哪弄来的崎岖石墩上立着唯一干净的雪白十字架后，再无其他。这与在人界的圣堂完全不能比较，但这里每天都有无法放过自己的恶魔们向神明忏悔着。

　　针对这种情况，炽天使们收到了许多来自圣灵天使的请求，反复在炽天使会上提起讨论，却始终都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

　　管理圣灵天使居住地第一重天月圭天至第三重天金星天的加百列，是炽天使中精神被影响最深的。那些堕天使中有她爱护的“孩子”，有她警卫安的部下，理智告诉她不能同情恶魔，但是从情感上，她希望那些真心忏悔的堕天使们至少不该被恶魔侮辱。

　　天堂不可能帮助恶魔，却可以保护以后下界的天使。

　　炽天使会上，加百列提出应该慎重选择执行下界任务的天使，充分考虑天使的意愿，再从天使的综合实力分发任务。人界的圣堂应该由天使军团从警卫安接手护卫一职，以便在天使堕落前从恶魔手中拯救他们。

　　但是这个提议马上遭到了其他炽天使的反对。

　　“你当天使是什么易碎物品吗？”首先反对的是萨麦尔，“神明已经为天使提供了最强的守护，只有信仰不坚定、背叛光明的天使才会堕落。天堂从首天使堕落之后，每日都在强调着坚定光明信仰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有天使选择背叛，那么他们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天堂能为天使提供的美好环境并非存在得理所当然，是现在所有为光明坚守的天使们和为守护天堂重归心海的天使们共同付出才有如今的天堂。”

　　“天使可以害怕，但因为害怕就要逃避责任的天使，他的信仰就已经出现裂痕，在真理规则之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背叛是事实。天堂没有理由去迁就照顾堕天使预备役。”

　　说完，萨麦尔就暗道糟糕，想自己刚才的发言是不是太严厉冷酷。这段时间他在忏悔室和监狱里见多了这种趋利避害、好逸恶劳的天使，不小心将情绪带到会议上来了。

　　只见加百列抿紧嘴唇，看不出情绪的疲惫双眼一一扫过在场的炽天使。

　　别西卜在记录本上登记完，接着道：“萨麦尔说得过激了一些，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拉斐尔关心道：“加百，你的精神太紧张了，等散会后去我那里坐坐吧？”

　　“米迦，军团现在的训练情况如何？”路西菲尔问道。

　　米迦勒：“按照计划推进中，现有千名力天使可以下界。为了不引起人界其他种族的恐慌，将这千名力天使派遣完毕至少需要1000年。”

　　重新选拔力天使组织训练并派遣下界是与在人界修建圣堂属同一期的计划，但前者是备用计划，圣堂首选的守卫力量还是主选警卫安的圣灵天使。

　　别西卜大概算了一下人界的圣堂数量，补充道：“即便是调动所有外交处的力天使，数量也远远不够，而且时间太久了。”

　　“是的。”米迦勒分析道：“经过几次裁军，我军只剩下守卫天堂的基本力量，虽然近期在重整军团，但正如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派往人界的只能是新训的力天使，在条件限制下，目前能发挥的作用很小。”

　　“而且如果恶魔能屏蔽魔法道具的效果，即便是力天使也很难及时赶到施救。”米迦勒沉吟片刻道，“如果可以避免圣灵天使与恶魔的正面战斗，让天使单独也能不受恶魔影响离开危险之地是目前最理想的方法。因此，我有一个方案。”

　　米迦勒提出了一个创想，建立一套覆盖全天堂的魔法综合系统，天使通过媒介连接中心系统，再利用建设在人界的圣堂，让媒介能连接的范围扩大到天使在人界的活动区域，一旦有什么危险，天使可以通过魔法系统迅速向中心汇报情况，并借用系统绕开恶魔的阻碍启动传送阵离开现场。

　　可这个想法异想天开到最想要帮助下界天使们的加百列也觉得不可能实现，但她笑着无声对米迦勒说：“谢谢你，米迦。”

　　谢谢你有想过去拉一把吊在悬崖处抉择的天使们。

　　啧.....萨麦尔看到了加百列的反应，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说错，包括别西卜、拉斐尔和殿下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心里莫名有些苦涩和难过。

　　加百列在萨麦尔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上看出了他背后的真实反应，心里顿时哭笑不得，这位老朋友的性格还是老样子，倔强严格的直脾气让他总在事后纠结自责，她偏了偏头，也无声道：“你没有错。”

　　他们在讨论时不是在争对错。加百列提出的是一个方案，想要争取的是一种可能性。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守护光明。

　　萨麦尔的心情又好了，正好听到别西卜问米迦勒：“所以你是想要申请一笔军研费去开发这个什么魔法？”

　　米迦勒纠正道：“是魔法综合系统，名称虽然很普通，但是是高于目前魔法体系的跨维度巨大复式工程项目。”

　　别西卜露出迷惑的表情，拉斐尔无奈笑道：“米迦在魔法方面确实很厉害呢。想要用魔法来实现连光明圣术都无法做到跨越维度去连结九重天和人界，研究成本会比我想象的还要昂贵吧？嗯......我反对。”

　　“拉斐尔！？？”放大的琥珀色双瞳中反映出声音主人的震惊。

　　米迦勒备受打击，他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会是拉斐，如果换成萨麦尔他还能理解，可偏偏是一向支持他的拉斐！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拉斐尔第一次对他的申请投反对票，这让米迦勒不禁重新思考自己项目的可行性，并试探道，“仅仅是因为贵吗？”

　　拉斐尔笑而不语。

　　米迦勒试图挽回拉斐尔的支持，“......其实对比研发成功后的收益一点都不贵，真的！”

　　此话听得萨麦尔右眼直跳，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想要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几遍，道：“米迦勒，按照规定你需要提交详细的研究方案，方法、时间、成本和能支持研究项目的已有数据。”

　　“可是能支持该项目的数据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无法提供。”米迦勒挠了挠脸颊道，“可以开通特殊通道吗？”

　　“没有特殊通道这种东西！”萨麦尔扶额道，“算了，你先说一下重做支持数据的费用是多少吧。”

　　米迦勒犹豫道：“大概需要***和***，但准备齐了也”没有合适的实验环境。

　　话还没有说完，萨麦尔打断道：“我也反对。”

　　米迦勒：“......”

　　米迦勒：“太现实了，萨麦尔，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梦想吗！？”

　　“哦，梦想？”萨麦尔细数米迦勒挥霍军研费的历史，“以前军研费由你分配时发生了什么？变性药水，碎屑制造机，下雪模拟器，线跟史莱姆......看看你都单独开了些什么鬼项目？”

　　“这些都是基础研究的副产物。”米迦勒义正言辞反驳道，“我们对天使还有精灵、人鱼、翼族、妖精等十二个种族个体在使用魔法的时候，身体生理及魔法通路的运转进行了初步的解析，其中便发现了同一魔法使用效果虽一样，但魔法启动过程的通路却因性别有所不同，通过调整这些通路，我们研制出了能短时间改变个体生理性别的魔药。”

　　“真亏你能这么说。”萨麦尔颇为无语，米迦勒因为没有从神那里获得任何传承的世界记忆，因此无法使用天使专属的光明圣术，自然也无法自由转换身体的外形。米迦勒为了吓大家一跳，特意搞出了能够变性的药水，在变成女形天使后干了一些正常天使都做不出的事情成功达成目标。

　　米迦勒表示怎么不能这么说呢，然后接着反驳：“至于你说的后面的那些，它们真正的名称并不是你取的那样烂......普通，你要透过表象看本质，这些都是调整魔法通路的产物，拥有锁定跟踪，隔空布阵，阻碍物体移动及施法等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只适合动作灵活的个体使用，否则使用者本身也会中咳咳，被牵连。”

　　对于米迦勒的长篇大论，萨麦尔回了四个字：“哦，我反对。”

　　米迦勒：......

　　“别西卜......”米迦勒期待的看着他。

　　“嗯......”别西卜思考片刻道，“天堂九重天各有依附的实物，第一重天到第八重天本体虽然位于宇宙中的不同星球，是神明却让它们同步并存在于人界的上空，我觉得用魔法来实现神迹不太可能。”

　　“我投反对票。”

　　加百列听到别西卜的回答长舒一口气，毫无负担道：“我投支持。”

　　米迦勒：“.............”

　　其实投票到别西卜那里就已经结束了，路西菲尔对米迦勒的方案被毙掉这一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米迦勒心里不甘心，目光撞进路西菲尔含笑的眼神中，他不禁问道：“殿下觉得呢？”

　　路西菲尔注视着没有掩饰自己期待目光的副官，路西菲尔知道在结果已定的情况下，对方只是在乎他的态度所以想要知道，而其他炽天使也看过来，等待他的回答。

　　“我不支持。”

　　闻言，红发天使的眸中光瞬间熄灭，整个天使仿佛镀上了一层灰色，成了僵硬的雕塑，但是金发天使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双眼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作为炽天使长，我不会同意你用天堂的大量资产去试验没有任何数据支撑又基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你能在会后说服我，我可以个人的名义为你提供包括但不限于资金方面的支持。”

　　话音刚落，路西菲尔交织着金黄的清冷蓝眸中映照出飞速放大的红色身影。

　　米迦勒激动的冲上去给了长官一个熊抱，然后高兴“表白”道：“感谢殿下！！！！我爱你！！！！”

　　萨麦尔因为米迦勒突然做出“发病”的举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后立马上去一把给米迦勒拉了下来，在他耳边吼道：“米迦勒！忏悔室也爱你！！！现在是会议时间，你给我冷静！”

　　然后也不知道米迦勒怎么转了一下，从萨麦尔的手中溜走，又跑到加百列身边拥抱了她。

　　“加百！”米迦勒轻轻拍着加百列的后背。

　　没有任何对话，加百列却有了雨过天晴的感觉，她在惊愣后也回抱住米迦勒，仿佛抱住了一颗暖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