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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小鸡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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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幺叔杨明终是一个脾气极度暴躁的人,很容易生气,动不动就破口大骂,虽然从来不会打老婆,但是会经常吼小幺叔和堂弟堂妹,那声音大的我在自家的院坝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众多姑父都有抽烟喝酒的毛病,包括我爸爸也是一个老烟枪,但是大幺叔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就是脾气有点奇葩,用我们四川方言来说的话就是他的脾气日怪的很。
农村人自家多多少少都会养几只老母鸡,基本上不会去街市上买小鸡仔,而是直接拿十来个蛋放在鸡窝里,让老母鸡把小鸡仔给孵出来。有一年大幺叔放了十二个蛋进鸡窝,有十个蛋都出了小鸡仔,算是一次大丰收了。
大幺叔格外宝贝这些小鸡,对它们比对亲生孩子还要温柔,我们都哭笑不得。有一日傍晚,大幺叔像往常一样去后山把鸡仔们吆喝回家,左数又数就是少了一只,结果在屋后的臭水沟里发现了那只失踪的小鸡仔的尸体。
大幺叔当时就气得不行,一个人郁闷的坐在旧石磨上擦鼻涕抹眼泪,难过极了,小幺叔做好了晚饭叫他去吃也不吃,还骂小幺叔说“小鸡死了一个你居然还吃得下饭……”,搞得堂弟堂妹那几天都乖乖的丝毫不敢造次。
还有一次更可怕,那时候幺叔家还在种水稻的时候,家里还养着一头老黄牛,大幺叔把黄牛从牛圈里赶去山上犁地,结果由于他太凶,用树枝抽打黄牛抽的太猛,可怜的老黄牛也是怕了他了,一个劲的往前冲,结果不小心滚下了山坡摔死了。那段时间别说是幺叔一家人了,就连我都不敢在大幺叔面前大声说话,生怕被他盯上臭骂一顿发泄脾气。
大幺叔不仅脾气爆,爱骂人,他还很擅长损人,那些用语简直可以用“清新脱俗”来形容。我记得堂妹小时候很瘦很瘦,不管吃再多饭,但是从来不长肉,头发也不茂盛,又少又黄又干枯,整个人隔远了看过去就像是一根矮小的竹竿子,我们都笑称堂妹是蒿儿秆。
大幺叔说的更过分,他直接说堂妹是活僵尸,精瘦精瘦的,光吃饭不长肉,和僵尸没什么差别。堂妹委屈极了。
堂妹杨春的真名其实不是杨春,写在户口本上的名字是杨春茂,当初是大幺叔给她取的名字,意思是希望她能够像春天的植物一样茂盛生长。后来由于方言读起来不顺口,姑姑们总是把春茂给叫成春梦,甚至会直接称她梦儿,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搞不清楚堂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后来大幺叔觉得春梦实在是不好听,平时生活中就干脆省略了最后一个字,杨春这个名字也就因此而得。
堂妹的名字毕竟还是大幺叔精心思考过的,堂弟的名字来的就很随意了。堂弟是在农村的房子里自然出生的,没有去医院。我记得那天幺叔家的楼房里来了几个亲戚,小幺叔虚弱的躺在床上,枕头旁边放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成为了我们老杨家新的一员。
堂弟生下来就有些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往医院跑,吃药打针仿佛已经成了常态。到了上户口的时候大小幺叔都还没有想好名字,我妈在旁边顺嘴说了一句,干脆叫杨健好了,希望他健健康康,大小幺叔就这样草率的同意了。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别人家的儿子,名字居然是我妈给起的,也是很奇妙。
自从有了堂妹堂弟以后,我再也不是老杨家的独苗苗,一跃成了老杨家这一代的长姐,有了两个小跟班。我经常会借着大姐的身份来显威风,没事儿就带着弟弟妹妹出门乱晃,他俩规规矩矩的跟在我身后走,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度的满足。
稍微长大一些,他俩就对我没那么尊敬了,以前的时候会叫我大姐,后来就干脆直呼名字了,一直腊梅腊梅的叫着,我也听习惯了。最可恶的是他俩不爱睡懒觉,而我是一个特别嗜睡的人,不管前一天晚上有没有熬夜,第二天都能自然的睡到中午十二点。
堂弟堂妹则是早上七八点就会起床,然后他俩又觉得不好玩,便来我家院坝里大声嚷嚷,企图把我叫醒,然后带他们玩耍。我在床上气得直翻身,把头钻进被窝里,这样噪音就会小一些。但是两姐弟从来不会轻易放弃,更是会直接跑到我的窗边,打开窗户对着我大吼大叫,不管我怎么威胁恐吓他们都不管用,最后唯有起床把他俩胖揍一顿才能消气,他俩也总是对此乐此不疲,磨得我没了脾气。
堂妹大了一些以后,就成了我经常性的床伴。尤其是爸爸去上夜班,妈妈又有事出了远门,留我一个人在家看守牲畜的时候。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些怕黑怕鬼,便会把堂妹叫过来陪我一起睡,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堂弟则是完全遗传到了我大幺叔的脾性,我爸爸说堂弟的脾气和大幺叔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爱生气,爱哭,情绪低落的时候整个人都萎的很,一副没吃饱没力气的样子。稍微不开心一点就会把嘴巴撅的老高,我妈调戏小堂弟说都可以在他嘴皮子上挂个油壶壶了。
堂弟还最喜欢到处攀爬,爬到他们家二楼的阳台栏杆上站着,有时候还会偷偷的去屋顶的瓦片上踩两下,看在眼中十分触目惊心,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来摔个半身不遂,幸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