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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斗争 ...

  •   汪文彬在客厅里弹着钢琴,见素水进来,便道:“素水小姐,请留步。”
      “二小姐,有事吗?”素水礼貌的问道。
      “听妈妈说,素水小姐的画画的很好,也在美院上课,明天能和你一起去美院看看吗?”汪文彬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素水便道:“不敢当,二小姐太客气了,素水是夫人的属从,请二小姐不必客气。”
      汪文彬轻笑,“你我年纪差不多吧,以后别这么生疏好吗,素水?”
      “是。”素水低下头,应声道。
      汪文彬叹了口气,“还是客气呀。”
      见她不语,便道:“妈妈不许我出去走动,在家里闷烦得紧,海潮又不常来,只有你带我出去,妈妈她才会放心的。”
      “二小姐,外面不太平,夫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二小姐的安全着想。”素水淡然的说道。
      汪文彬失望的叹气,“看来你也不会带我出去了。”
      素水答道:“素水听夫人的指令行事,请二小姐见谅。”
      汪文彬见她纤细的身体站得笔直,头微低,眼不抬,似乎是很听话的仆从,可是她清丽脱俗,气质绝尘,骨子里有种冷傲坚定的风格,像是一株青莲,虽易折却不弯,有娇态却没有媚骨。
      忽然间,她想起一个人,心里一凛。
      “二小姐没有别的事,素水回房间了。”素水淡淡的说道。
      汪文彬笑笑,“请便。”

      这天晚上,近千名中央大学的学生齐集汪公馆门前,手拉条幅,书写着“国难当头,有贼贪赃枉法,欺世盗名,为社会之蛀虫,该杀该剐!”,“官贼勾结,卖国害民,毁我中华神器,孰不可忍!”
      如此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吓得汪精卫躲进密室里连呼完了,警卫队荷枪实弹的对着手无寸铁的学生们,双方对峙,群情激愤,一触即发。
      原来,中央大学的师生针对校长樊仲云采用法西斯手段监视学生,并勾结私商贪污学生伙食费,前往汪精卫公馆请愿,一路引起很多爱国民众响应,造成了混乱。
      汪精卫不明就里,以为自己出使日本的事引起全体民众讨伐,吓得不敢出来。陈璧君听了警察局局长谢维世的解释,怒发冲冠。立刻传召教育部部长李圣五、宣传部部长林柏生与学生谈判,平息了骚乱,并于几天后撤除了樊仲云的校长职务。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学生领袖被秘密的抓进了警察局,以勾结□□制造混乱图谋不轨为名枪决了。很快,众多学校工厂联合起来发动了更大规模的罢课罢工运动,与军警发生冲突,死伤很多人。几日后,学校实行了宵禁,许多师生被捕,一时乌云密布,掀起了狂风骤雨。
      何天照非常着急,他为了救学生会的几个代表竟然挺而走险,和几个同志在路上劫持了囚车,打死了军警,救走了被抓的学生。
      大批的宪兵警察日夜搜捕,几乎翻遍了全城,一无所获。陈璧君盛怒下让汪精卫下令连撤了几个官员 。他们担心这起学生暴乱与赤色分子有关,是要颠覆南京政府。只有血腥镇压才能稳定人心,以儆效尤。
      深夜,林海潮听见高墙外有个细微的响动,便走了出去。
      “陈探长?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吗?
      陈啸拉下脸上的黑布,冷笑道:“我很想光明正大的来找你,可是身在曹营,还是避嫌为好。这次的大事件与海升有关,上面已经想动他了,你最好有个准备。”
      海潮面不改色,怀疑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为我们通风报信?”
      陈啸叹了一声,“因为我怕他被抓进76号受不了折磨,说出不该说的事情。”
      “是吗?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在□□的刑罚下出卖灵魂?”海潮冷哼。
      陈啸冷喝,“海潮,我真的不想你受到牵连,你好自为之!”他戴上面巾,匆忙离去。海潮回到院子里,来回踱步,陈啸的话不假,这次的学生运动应该是何天照和海升暗中操纵的,本是给汪伪政府施加压力,制造声势,积极响应北方的学生革命运动。可是,这里是虎穴狼窝,手无寸铁的学生根本是待宰的羔羊,用年轻的血肉跟钢□□刀拼斗,除了流血牺牲还有什么?
      海潮在学校教学生,叹息那些孩子们太年轻了,他们不知道战争多么残酷,阴谋家多么冷血,大好的年华突然间就消失了,怎么不令她震颤?

      何天照将学生代表们藏在机缘寺里,他是冒着暴露自己和联络人的危险,拼死保护着他们。组织上命令他尽一切努力将学生送到新四军的地方,而皖南的新四军正在山里开展游击战争,找到他们需要时间。

      一队军警向机缘寺方向开来,谢维世在短短几个月里从队长升到了局长,又在学生事件中处置不利被一撤到底,只任个小巡警队长,心里这个气啊,恨死这些不知道读书就想着游行请愿的书呆子!他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人来,向上峰邀功。这次他是发了狠心,竟然摸到了郊外的机缘寺。
      忽然,他感到头顶有阵阴风扫过,帽子差点掉了。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风!”他赶紧抬头看天,却见月朗风清,天气很好。
      “队长,没有风,你是不是撞见鬼啦!”一歪嘴警察笑道。
      谢维世骂道:“鬼你个妈子!快点赶路,要是跑了逆党,你们这群废物都没有好果子吃!”

      眼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渐渐接近了机缘寺,形势危急,暗中的黑影突地从树上跃下,长藤一扬,将那些警察手里的枪械卷飞了出去,啊!鬼啊!几个胆小的慌神,吓得连滚带爬,躲进了草丛。
      谢维世倒是见过点世面,举着手里的驳壳枪对着黑影,“装神——弄——鬼,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等他开枪,身形一晃,手里多了把小巧的短剑,一剑刺在谢维世的肩膀上,啊——
      谢维世疼得掉了枪,连连怪叫。
      “佛门重地,严禁刀兵,滚!”黑衣人闷喝一声。
      歪嘴还算胆大,紧忙扶过谢维世,“小的冒犯佛祖,大侠饶命,饶命!”
      看着这些散兵游勇连推带搡的跑掉了,黑衣人走向了机缘寺。

      “姐姐!”
      “海潮!”
      林海升和何天照异口同声的喊道。
      “怎么样?孩子们好吗?”海潮看向地上躺着的五个大孩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几天就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她双眉紧皱,沉声说道:“赶快离开这里,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何天照急道:“这么快?孩子们有伤,走不快的!”
      海升狠狠说道:“你们带孩子们走,我跟他们拼了!”
      “还逞一时之勇吗?”海潮严厉的看了他一眼,对何天照说道:“何老师,你将这里清理一下,孩子们就藏到你知道的那个地方,我去引开他们。”
      何天照一把抓住她的手,“海潮,他们要抓得人是我,你不能为我冒险!还是我去引开敌人!”
      “不,何老师,你对那里熟悉,情况紧急,不要浪费时间了。”海潮不由分说,急步走了出去。
      “海潮——小心!”何天照喊了一声。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海潮坐在树上,等着大批的军警。突然,她眼一睁,几个日本武士极速赶来,手里都拿着雪亮的军刀,后面尘土飞扬,应该是车辆正驶来。
      “你的,什么人?”为首的武士是个高瘦的男子,一撮胡子贴在嘴上,倨傲无礼。
      海潮从树上跃下,笑道:“东洋武术源自中国,阁下有信心打得赢我吗?”
      “狂妄自大!”小胡子大怒,举刀砍向海潮。
      海潮一心拖延时间,便戏弄道:“这叫疯狗咬人,只有用棒打疯狗来对付了。”她侧身避过刀锋,回手一击短剑,快如闪电,剑身放平,在他背上重拍一下,趁势抢走他的长刀在手。小胡子力道过猛,收势不稳,被击打后背,整个身体便随之势趴跌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土,哇哇怪叫。
      好凌厉的身法,那是她外公从武当学到的本事“易行步”,后来经过他几十年的钻研,创出了自成一派的步法,只是为了在轻功上得到提高。后来海潮来了,老人见外孙女骨骼清奇,天资过人,便教会她这套轻功,也是为了她日后遇到麻烦能快速逃脱。没想她活学活用,将这套步法融入打斗中,快得令人眼花缭乱,自然占尽优势。
      其他武士不甘,齐拥上前,雪亮的刀影逼得人看不见天地,海潮索性闭起双眼,身体急速旋转,人跃出地面,长刀挥去,舞出了个美丽的光圈。
      连连叫嚷,日本武士面面相觑,只见每个人的头上被消掉了一层头发,又惊又怒,冲上去拼命搏杀!
      海潮举刀相搏,长刀触及众人肩窝,卸去其力道,刀刀掉落在地。不过,她并未想要这些人的命,仍留有三分余力,只断其胫骨,一年半载不能拿刀而已。她手下留情,自己也受了几处刀伤。突然,“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一卡车的警察赶到现场,举枪射向海潮。
      海潮紧忙飞身窜入草丛,避开了枪击。
      警察下车搜查,胡乱的射击,眼看就要逼近那个秘密所在。海潮举起长刀——
      “兔崽子们,爷爷在这儿呢!”林海升大喊一声,手中的双枪连发,打死了好几个警察。
      “抓住他!”带队的警察率众追赶海升,海升拼命的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枪声渐渐远去,海潮看到弟弟引开了大批的军警,泪眼模糊。
      海升——她痛苦的喊了一声。

      海潮走进了那个杂草中的密室,原来是山脚下的一个隐蔽的防空洞,年代久远,破落不堪。洞中还有个地下室,里面很干净,陈啸正在给孩子们上药,因为背他们来时,他们身上被杂草砺伤,鲜血直流。
      他见海潮脸色苍白,急问:“海升呢?他出去接应你,怎么没回来?”
      海潮沉默半晌,忽然一把拽住何天照的衣领,怒道:“何老师,你满意了吧?你看看这就是你的爱国行为!为什么你要让手无寸铁的孩子们去跟军队,政治家,侵略者去斗争,去拼命,去送死?你知道这些孩子是我们国家的未来,他们可以是科学家,可以是学者,是社会栋梁,可是——他们却过早的死掉,白白的牺牲——”
      何天照没有反抗,看着海潮痛苦的脸,叹了一声,“海潮——我明白你的心情,对不起!”
      他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海潮,你是富家小姐,你没有去过战场,没有去过东北,没有看到过华北的老百姓,那些惨烈的景象你想像过吗?是的,你可能在报纸上看到过,可是,真正的战争比之更加凄惨十分!到处是日寇扫荡过后,被屠杀,被烧死,被活埋,被毒气熏死的
      男女老幼连遮羞布也没有,尸横遍野,寸屋不留。我们所看到的南方政府高调提倡什么共荣共倡,不过是愚弄天下,粉饰太平的拙劣伎俩!
      学生们爱国,他们不能坐在教室里等待和平,他们应该了解真相,揭露丑陋的政府,为我们濒临生死存亡的民族流泪流血,否则,我们的国家没有希望!”

      海潮感受着眼前这个英勇的男子激动悲愤的心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落泪了,为了饱受摧残,伤痕累累的祖国母亲!
      何天照等她松开了他的衣领,说道:“海潮,我立刻联系皖南的新四军,将孩子们尽快送走。海升的情况不明,等弄清楚了,我会不惜代价救他!”
      海潮摇摇头,“不必了,何老师,你将孩子们安置好,海升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对不起,海潮!”何天照叹道。
      “保重!”林海潮不再停留,她隐隐感觉到海升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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