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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枝春野 ...


  •   笔尖正勾勒着,笔锋由浓转淡,她执笔用唇呵气,将宣纸上的墨痕吹干,那朱红的墨痕俨然变成了一株红梅,那是一副小桥流水,溪水潺潺,少女蹲在石头上浣溪纱,眉眼含笑,不远处有少年郎执剑起舞,天朗气清,又有惠风和畅,吹起少女的发梢,少年的衣袂。

      她伸手用指尖抚上少年的脸庞,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食指和中指来回摩挲,小心翼翼,眼中含泪,而后别过脸颊,用衣袖拭去泪水,痴痴的望着那副画。

      将画卷收好,摆出一张新的宣纸,泼墨作画。

      天色已晚,有蛙叫虫鸣,屋外是星河皓月,也有凉风袭过,她题完最后一字才搁笔。

      现只有裴景一人住在明月相照,元仲辛和赵简早已成婚,连赵祁川都已经四岁半了,每每来明月相照总是景姨景姨甜甜的叫着,摸着她的脸,仿佛那也是自己的孩儿。

      她才觉得凉风袭过,有些寒凉,忙将窗子关好,烛火惺忪映出四周的寂寥,她将蜡烛吹灭,退出了书房。

      摸摸腹部也不觉得饿,一个人吃饭…,纵然她手艺再好,也无食欲。

      取下挂在屋外的灯笼,拎着白日带来的食盒往山下走去。

      若有不测,则另寻良人。

      临走前王宽笑着握着她的手,对她说。

      那神情仍是强颜欢笑,但转过身跨上马背时,眼中有着过多的无奈。

      走时赵祈川才牙牙学语,现在已经是个机灵乖巧的小姑娘了。

      月夜高照,星河辽阔,她凝神静气的往山下走,就听到有人踩着枯枝败叶往上走的声音,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特别是这条小道,是七斋当初一起挖掘的,她躲进在树后面,静静的等着那人上来,随着步行声越来越近,她又听到了说笑声,来的不止一个人,是一伙人上来了,她提着灯笼快步走回了明月相照。

      许是赵姐姐元大哥她们来了吧,她想着不由放宽了心。

      果不其然,半刻钟不到,就瞧见元仲辛抱着睡着的赵祈川,那姑娘睡得正香,还留了哈喇子,“小景,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赵简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又招呼韦原和薛映将另两个食盒也放在桌上。

      “知道你一人肯定又不好好吃饭了,想着这会你还在明月相照,就擅自做主过来陪你吃饭啦。”

      元仲辛将赵祈川安放在床上,这里等同于裴景的半个家,就算是不住在这里也会来去尘,有时下了雨,她就干脆睡在这儿,所以很是干净。

      他出来时又去了厨房拿了碗筷,在桌子上一一摆好,“今晚不醉不归。”说罢就开了一坛好酒,酒香四溢,有些甜腻。韦原喝了一口就道:“元仲辛你怎么把王宽的桂花酿拆了?”然后就把酒坛子挪到一边,“小景,还有几坛桂花酿?你去数数,等明个王宽回来了再慢慢喝。”

      他一说完,赵简的脸色立马变了,瞪了他一眼,“王大哥有消息了?”裴景有些欣喜。

      她也不是没有打探过他的消息,只是寥寥无几,都说是有去无回,各斋的人都纷纷来安慰她,一年两年过去了,三年四年也迎来了,但是他还没有回来,她才不信那荒唐言。赵简神色复杂,薛映不语也不吃食,韦原装作无事发生拿了一块饼往嘴里塞,元仲辛放下筷子道:“今日有消息说王宽等人已经在往回赶了,不过,他…”他说到一半就被赵简掐了一下大腿,疼的他把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怎么了?”裴景看着元仲辛,面上满是忧愁,手也不直觉的揪着袖子不放。

      “你先别着急,我们暂时也不明白状况。”赵简也开口了,她起身坐在了裴景身旁,用手抚摸着她的背,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等他回来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赵简安慰着,裴景不语,一顿饭沉寂的可怖。

      薛映用眼斜了斜韦原,韦原也不吃了,“小景别难过了,我们吃饭,吃饭。”

      勉强吃完,大家也都没心情说笑,薛映收拾了碗筷,赵简陪着裴景,韦原和元仲辛两人倚门看天。

      赵简拍了拍裴景的背,轻声道:“睡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裴景醒来时,艳阳高照,韦原冲她挤眉弄眼,元仲辛过来拍他的肩,“眼睛进沙子了?”

      “哪里的事,我是和小景打招呼。”然后就凑到裴景身旁,咬耳朵。

      几人一同下山,就听人说今日议和使臣就能抵达开封,每年都有各国使臣往来,唯独不见王宽。

      “赵姐姐,我若是去找王大哥,会找得到他吗?”这是裴景在王宽去议和的第一年,对赵简说的话,赵简敲了敲她的脑瓜子,“你傻呀?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山水迢迢路遥遥,你上哪里去找?你有多可人你知道吗?这路上要是出了岔子,我们上哪向王宽交代?”

      之后裴景一阵沉默再不提寻人一事,或许赵姐姐说的有道理,这一等,就过去了这么些个年头。

      使臣来时,众人皆去迎接,红棕的马背上的青年男子有些面熟,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疤。

      元仲辛想要拦下马,可马背上的人神色清冷,径直而去。

      元仲辛嘴里叼着狗尾草,双手抱胸,愤愤感慨,“这王宽,几年不见,装什么清高。”

      “大宋陛下,吾乃阿勒国议和使臣,你们大宋的臣民难道是这般不识规矩么?竟敢拦下使臣的车马。”这一言一行也像极了王宽,连王父也十分吃惊,天底下真的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么?

      “你真不是王宽?”韦原问道。

      “你为何认定我就是王宽。”使臣反问。

      裴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沉默着。

      使臣目送几人远走,陷入沉思,一连过了好几日,裴景百无聊赖的在街边闲逛,她又逛到了小摊前,那栩栩如生的红泥人使她停下步伐,“我可以自己捏几个吗?”她问。商贩点头,她就坐在摊子后,挽起袖子,开始揉捏雕刻,使臣受邀盛宴,途径摊前,让人停下轿子,掀开帘幕问道:“姑娘捏的是何物?”

      裴景闻声一惊,不小心割到了手指,这泥人见血毁了,一脸哀怨的看着他。眼中感情丰富,使臣取出帕子,下轿替她包扎。

      “王…王大哥?你是王大哥吗?”她不敢确定,可这气息确是王宽的。

      “你的脸,是怎么受伤的。都留疤了。”她抬手,想要摸摸那疤痕。

      “我…不记得了。”他包扎后,欲要离开,裴景拉住他的手,“这个送你。”是泥人。

      明月相照里众人议论着使臣。

      裴景在厨房中做着吃食,青年男子不自觉的踏入了这小竹屋,有炊烟袅袅,和饭香的气息。

      裴景出来想要拾几块木柴放入炉灶内,就见青年男子背手伫立于此,“王大哥,你回来了?”青年转过身,见她再此觉得吃惊,“这是你家?”

      元仲辛等人也出来了,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打趣道:“小景,是你邀请使臣大人来吃做客?”明月相照如此隐蔽的地方,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裴景摇头,忽而想起什么,忙将手帕还给你男子。

      “多谢。”

      赵简拿出了桂花酿,青年与众人吃酒,“如此佳酿,裴姑娘好手艺。”

      夜里青年就寝,用药粉将脸上的疤痕去掉,露出了俊郎清秀的脸颊,他腹中有蛊虫,是他去阿勒国的第二个月,千防万防也防不过歹人下蛊,夜里只以为被蚊虫叮咬,只可惜,是被种了蛊虫,日日夜夜撕心裂肺的痛,直至近期,才得以缓解,阿勒国的王道:“你就代替我阿勒国去议和,让大宋皇帝赠我十座城池,否则,月夜难逃。”

      蛊虫八月十五最是难熬,万虫啃咬,先是酥麻,而后疼痛。

      他只能隐忍,也无法娶裴景,只能装作不认识。

      聪颖最属元仲辛,最早发现了端倪,躲过了青年随从,递给了他一封信,画了一池荷,是他们的暗语,王宽回他一幅米粒生虫的画,意思是,腹内有蛊。

      七斋剩下的五人,和其他斋的人都陷入沉默,这蛊虫,只能摧毁母蛊,可这母蛊,定是在阿勒国。

      这一天,又在明月相照,几人商量着如何去偷母蛊,计谋许久,元仲辛写了封信给王宽,王宽看了连摇头,又飞鸽传书,这母蛊就在就在大宋内,蛊虫离得远就无法控制,所以那人也跟来了。

      几人商议,到底藏身何处,定是离议和馆近的地方。

      找了许久也就只有欢楼了,有美人,美酒,又是中心小路。

      赵简和裴景又是乔装打扮,赵简依旧是花魁,小景又是婢女。

      那人出手阔绰,当晚就点了赵简,元仲辛知道后很是生气。

      “你忘了此行目的了吗?”

      元仲辛才作罢,薛映在门口等候,韦原去引开议和馆门口的侍卫,王宽这几日出行处处有人跟着,实在不适合逃跑,裴景跟在赵简身后,看着赵简逗弄那人,最后一把迷药迷晕了他,只是寻了许久也未找到母蛊,只好让薛映抗走。

      那人醒来狂笑不止,“小毛孩,你知道蛊虫在哪里吗?在我肚子里。除非我死,否则只要月圆之夜它就会发作,若是十年之内还不取出,他的寿命也就只剩这十年,哈哈哈。”

      韦原气急了,一拳砸在他腹部,那人吐了一口血水,王宽也吐了一口黑血,“只要我不死,你们折磨我,也在折磨他。”

      薛映一拳打在他脸上,王宽的脸也出现了青肿。

      裴景看的心疼,只能抱着王宽。而后目光沉了沉,掏出一把匕首,刺入他的腹部,那人流血不止,蛊虫因为血腥味,从腹内蠕动出来。掉在了地上,可无论如何都不死。

      “这怎么办。”赵简问,王宽已经昏厥。

      元仲辛通知了王父,他知道后有些差异,立马就进宫去了,明月相照内,王宽醒来,眼神示意元仲辛,为国而亡,死而无憾。

      蛊虫要是不取出来,再过个几年,心肺就会被啃食干净,到时候他就会死,裴景眉头紧蹙,皱着那张包子似的小脸,撑着双手看着床边的王宽,倏地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王大哥,你要好好的,我不要你死。”

      王宽笑着看她,“小景,生死有命,许是我王宽这辈子…咳咳…”说着吐出了一口黑血。

      赵简从外面回来,打了个响指,众人不解的看着她,她道:“我有办法了,用血引蛊,蛊自会出来,只不过这个方法…。”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有些残忍。”

      她手上的竹筒里装着的是母蛊,引蛊需要王宽隔开腿肉,放血,在用鲜血喂食母蛊,母蛊则会召唤蛊虫出来。

      王宽道:“无碍。”就划了一道痕,元仲辛将那人的肉割了下来丢在了竹筒里,母蛊蠕动着啃食鲜肉,王宽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只是蛊虫还未有半点出来的意向,赵简思来想去,用碗装了血,也往竹筒里倒入,就见王宽咳血,咳出了三只黑黑的蠕动的虫子,裴景忙去上药止血,眼睛早就肿成核桃,王宽笑着捏着她的脸,“小景不哭了。”

      众人担心还有蛊虫没取出来,就好生待着那蛊虫。

      王父进宫,一通发泄,宋皇听后龙颜大怒,岂有此理,我大宋的使臣竟如此不堪,辱我大宋,只是这议和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王父忙举荐七斋众人,除了王宽。

      王父来时,带有圣旨,让元仲辛等人当大宋使臣再去一趟阿勒国,众人接旨,又逗弄许久蛊虫,也不见王宽吐血咳虫,就留下裴景照顾王宽,几人收拾一番,就只留下封信,就走了。

      王父看着裴景和王宽,摆摆手走了,只留下一句,若要成婚,自己找官家去吧,他是拉不下这老脸,这满城风雨传的都是他们家,这同意岂不是被笑掉大牙。

      明月相照里,裴景熬着药,王宽躺在床上看着书。

      裴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跑去书房内,抽出许多画,“王大哥,你看我作画可有进步?”说着将画递给王宽然后就退出去煎药,王宽看着画,会心一笑,真是苦了她,等伤好了,等元仲辛他们回来,他王宽定要八抬大轿迎娶裴景进门。

      红烛帐暖,佳人在怀,早早地就闹过了洞房,王宽伤势才好,饮酒就此作罢,取来墨宝,执笔作画,画中女子凤冠霞帔,搀扶上轿,男子骑马而来,笑溢眉梢。

      有小桥流水梅花含香,春风满袖,这比考取功名更令人畅快得意。

      屋外众人伸着耳朵想要偷听,半刻也无声响,就都一一散去,王宽放下床幔,裴景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是合欢酒起了作用,那他又怎能辜负这长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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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文笔,轻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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