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点2》温遇

12、第 12 章

　　林洒回到家，方翠梵已经在里屋躺下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跟同学出去走了走。”林洒平静的开口，仿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噢。”方翠梵说，“太晚了，以后还是早点回来吧。”然后又转念一想，林洒开始认识人，愿意主动交际了，也不算是坏事，“算了，你开心就行。”

　　她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是开心的。

　　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方翠梵又说：“你的药今天下午到了，我给你拿回来放在你屋里头桌子上了，你哥哥让你按时吃。”

　　“好，知道了。”

　　坐在床上的时候，林洒身下异样的感觉让她蹙起了眉头，那股熟悉的热流告诉她，最难熬的日子又来了。

　　因为吃药的原因，这就导致了她身体里的激素不平衡，生理期都是紊乱的，而且林洒很介意的是，每次来的时候的那种痛苦，比她挨的打还要痛，是那种来自五脏六腑扭曲的折磨。

　　她翻出行李箱里的卫生用品，起身去厕所处理。

　　沾了血的内裤要很用力才搓的掉，院子是老式的院子，泼脏水还要开门出去泼到不远处的小沟里。

　　林洒洗完，才发觉腰的酸楚。

　　外面已经很黑了，林洒懒得回去拿手机打灯，只能摸黑前行，她刚出了院子朝着小沟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个人吧？

　　林洒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盯着，往前又走了几步便不再前行，卯足了劲把脏水泼出去。

　　那个影子啧了一声，林洒被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声，随后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泼的水溅到人家，便抱歉说道：“对不起。”

　　“…”那人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没开口，接着不确定的问了句，“小结巴？”

　　能叫她这个称呼的，还能有谁？

　　林洒心想：真是出门不利，遇见这么个倒霉货。

　　“叫林洒。”她纠正了一句，又觉得自己道过谦了，就转身要走。

　　“说个对不起就完了？”余火慢慢悠悠开口，把已经快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尖捻灭。

　　不然呢？还想怎么样？

　　“赔钱。”像是听到了林洒内心的发问，余火又说道。

　　？凭什么。

　　“我的伤口要是因为你泼的这脏水感染发炎了，你是不是得负责？”

　　林洒窝火，她是瞅着那个沟泼的，那个角度就算碰到余火，顶多就是溅到了一星半点，哪儿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微信还是支付宝？或者你想给现金？”余火追问一句。

　　“我没钱。”林洒皱眉。

　　余火斜她一眼，说：“你少来，林木前几天还跟我说给你寄的钱不少，让你不要省着，该花就花。”

　　“所以呢，你这是知道了之后勒索不成打算改成明抢吗？”

　　那人静静的看着她：“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有病。

　　林洒不理会她，转身走。

　　身后打火机啪嗒一声响起，接着就是那人压低声音的问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林洒问。

　　“跟我掰扯清楚之后，生活过得还好吗？”

　　他应该是有所听闻的，现在还来这么问她，摆明了就是想要看她难堪。

　　林洒想起来小巷子里那十几分钟的煎熬，血液都要倒流了一样，浑身发冷。

　　在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她有问过那些人凭什么，为什么就是她。

　　那些人说：“还能因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个原因的，如果非要我给个理由，大概是看你好欺负，就想着玩玩吧。”

　　后来她报告给班主任，班主任碍于其中一个女生是教导主任的侄女，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反而苦口婆心的劝导林洒：“专注于自己的生活，不要搭理她们就好啊，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那是林洒第一次在心里骂人，去你妈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只因为觉得好玩，林洒就被迫当了那些人每日供乐的玩具。

　　而现在，林洒冷静下来之后，反问余火：“你觉得好玩吗？”

　　“什么？”余火吐出烟雾，让她重复一遍。

　　“指引别人欺负我，看着别人因为你而去霸凌一个无辜的人，你觉得有意思吗？”

　　余火眉间拧起一个疙瘩，他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话：“谁指引别人欺负你了？”

　　“不是因为你么？”林洒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潮水淹没鼻腔般的窒息感卷土重来，她明明，没有想要去掺和这个世界其他事情的心思，所以上天给了她孤独的权利，可是为什么，这世间的恶魔还是不放过她？

　　听出来林洒语气里慢慢的厌恶，余火夹着烟只的手指顿了顿，这小姑娘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讨厌他。

　　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面无表情：“回去吧，明天开始我还你一片清净。”

　　“…你不在现场，你怎么会知道你女朋友不会对我做什么？”林洒有点没想到对方妥协的这么快，有点讶异，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性，谁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人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余火听了她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什么狗屁女朋友？”

　　“姜燕，不是你承认的正牌女友么？”林洒讽刺道，那会儿姜燕当着一群人说的话她还记着呢，怎么眼前这个男主角就不承认了呢？

　　“啧…这女的，什么都乱说。”余火似乎有点恼火，“我跟燕子没什么，她自以为的而已，别什么货色都往我身上贴。”

　　林洒听他这么说，又觉得这是个没心没肺的了，姜燕对他的态度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身为受惠者，嘴里对姜燕的评价却是这样的。

　　不过她不会觉得姜燕可怜，反而有种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快感，心疼敌人，蠢之又蠢的行为。

　　.

　　第二天早上，林洒饭都还没吃完，方于阳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方翠梵一大早就出去遛弯儿了，出门之前跟她说吃完就把碗筷放在洗手池里不用管，她回去收拾。

　　“哎，你吃慢点没事儿的，我今天起的早了些，等你一会儿不碍什么事。”方于阳看她塞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脸颊一边慢慢被撑起了一个小包，怕她这么吃会噎着，便急忙开口。

　　林洒嚼得很快，三下两下吃完，然后简单收拾了东西：“走吧。”

　　走在路上，方于阳注意到林洒脸色有点苍白：“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了吗？”

　　林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被风吹的冰冰凉凉的：“还好。”

　　是因为生理期，但是这个方面方于阳应该不懂，也没必要跟他解释那么多。

　　可能是心理作用，林洒觉得小腹的坠痛感又强烈了几分，她把书包挡在身前，一只手压着小腹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到学校之后方于阳没有再继续送林洒到班里，只说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就走了。

　　林洒舒了一口气，把书包里的茶杯拿出来喝了一口热水，随着那股暖流的滑动，林洒从身体到心脏都舒服了不少。

　　身后七七八八的声音多了起来，林洒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就被撞了一下肩膀，她没忍住叫出了声——嘶。

　　那里昨天伤的不轻，紫了一块儿，她昨天晚上用热水敷了好久都没有消除半点儿。

　　这会儿被那么一撞，痛的她胳膊瞬间失了力气。

　　看清楚是谁之后，林洒可以确定是故意的了。

　　姜燕的朋友。

　　她往后看，脸色不善的姜燕就跟在后面，她怎么那人了？

　　撞人的女生看见林洒一直盯着姜燕，心里的不爽瞬间飙升：“尼玛比看什么看呢？”

　　林洒收回目光，闷声把茶杯装在书包里走。

　　那女生不依不饶：“老子叫你走了吗你就走？！给我站这儿！”

　　说着，就想伸手拽她。

　　倒是姜燕，在女生的手快要碰到林洒的时候，开口阻止了：“够了，别让余哥不高兴，回班吧。”

　　“啧…真他妈是个孽种。”女生还是不服气，但是听到姜燕搬出了余火，也只好憋回去。

　　几个人走远了一点，路过林洒的时候她听到那些人都在安慰姜燕，说什么余火可能是还没想好，让姜燕不要想太多，过几天就和好了呢。

　　林洒哑口无言，结合昨天晚上余火的态度，她大致明白了这是余火找人挑明白了。

　　今天余火依旧没来学校，但是林洒过的格外安稳。

　　班主任林秋芳来上课的时候，好几次想要问问林洒余火怎么又不来了，都欲言又止，她似乎知道林洒不想跟这个混小子牵扯到一块儿——找个时间还是给林洒换个位置吧。

　　中午的时候，方于阳带她去吃了羊肉面，暖呼呼的面汤喝下去让她浑身都热了起来，肚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方于阳虽然是个男孩，但是吃起东西来慢吞吞的，文文气气，跟外表淘儿的模样一点都不符合。

　　倒是林洒，身为一个女孩儿，吃东西像是饿死鬼投胎，虽然吃相看着不脏，但是那点儿吃的在她面前就像一碗白开水，张嘴闭嘴之间就没有了。

　　“不是我说你啊余火，有必要跟燕子发那么大脾气吗？”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是温书旗。

　　温书旗进门之前还在劝导余火，进门之后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之后，就住了嘴，换了副口气：“小姑娘又在这儿约会呢？”

　　余火不温不火的看他一眼，温书旗立刻缴械投降：“我闭嘴我闭嘴，我什么都闭嘴。”

　　“燕子那件事情到此为止，想继续一块儿玩就当没发生过。”余火说完，坐在了离林洒那桌最远的一桌。

　　林洒走之后，温书旗才暗搓搓问：“又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了这是？”

　　“好奇心害死猫，我劝你别这么八婆。”余火想起来昨天晚上林洒委屈气愤到极致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他好像每次都能把这女孩儿逼的说一大堆话。

　　最开始的时候林木跟他说过，林洒似乎是有什么心理疾病，让他好好帮忙照顾一下，他随口答应下来根本没放在心上，日后便也忘了林洒有心病这回事儿。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他问了林木，林木絮絮叨叨的说了个大概，也没说到正道上，他烦闷的不行，就说那就等林洒自己跟他说吧。

　　林洒哪儿会告诉他，躲都躲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