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视野子

1、第一章

　　这是祁年喜欢江珩的第六年。
　　从学校到工作，她的目光始终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一刻都不敢松懈。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应该算是朋友吧。

　　江珩这个人比较冷，对待事物都很无感，没什么人或事在他心里存留很久。

　　因为祁年经历过，所以她明白，但是这个结论在洛君出现在那一刻就突然消失了。

　　那还是在学校的一天下午，燥热的天气，没完没了的蝉鸣，嘈杂的教室。
　　一切都很吵闹，只有男生静静地偏头看着窗外那颗槐树，祁年好像也跟着安静下来了。

　　忽然他嘴角上扬了一下，祁年听见自己的心跳，嘭嘭嘭的声音在大脑开着免提循环播放。

　　教室门被推开，嘈杂的环境瞬间变得安静，
　　老师带进来一个女孩子，她说她叫洛君。

　　当时他们好像在互相对着对方微笑，又好像没有，太久了，真的记不清了。

　　三天前，在凌晨两点祁年突然接到了江珩的电话。

　　祁年的睡眠很浅，一有些声响就会醒过来，再睡着就会很困难，这让她有些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接通后，祁年轻轻的喂了一声，江珩主动给她打电话的几率几乎为零，他们之间的联系多半都是祁年主动，没办法，因为是两个性子都不热烈的人。
　　一年前，洛君和江珩在一起了，终于结束了五年的互相试探。那五年，祁年跟着江珩，江珩跟着洛君。但是最可笑的还是祁年，他们是相互的，而她从头到尾只是自己。
　　那之后，祁年说完祝福就再也没有和江珩联系。而他们之间，祁年不去联系，这脆弱的关系就会立刻生灰，直至遗忘。
　　祁年问完后，对面一直没说话，只是呼吸声很重。

　　祁年把手机拿到自己正对面，眯着眼睛看了看备注，确定是江珩后，再次开口:“你没事吧？”

　　这次对面发出声响了，不是说话声，是什么东西的破碎声，响动很大，祁年被吓了一跳，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祁年闭上眼睛缓了几分钟，然后开灯穿衣服。

　　从江珩挂断电话到祁年抵达江珩家门口，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很庆幸，她遇上了一个刚准备收车的司机，这是最后一单。

　　祁年站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一直都没有人开。
　　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时，门咔哒一声开了，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隙，江珩隐在屋内的黑暗中。

　　祁年向前迈了一步，江珩往后退了一步，门被推开又被再次合上。

　　祁年站在门口，江珩坐回沙发，地上滚了一堆易拉罐，还有一堆碎玻璃。
　　她向前走了几步，低身看着歪头看窗外的江珩:“难受的话，哭出来就好了”

　　江珩转过头看着祁年，眼睛里闪着些碎光，他说:“我留不住她，我留不住.....我到底该怎么办？”
　　祁年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好蹲下身平视着他问:“她去哪了？”

　　江珩没有回答，打了个酒嗝，手臂圈起一个圈把头埋了进去。
　　祁年没办法了，问不出来，她从来没有强制性问过他什么，现在更是手足无措。
　　蹲了许久，最后
　　祁年站起身拿过扫帚，把那堆玻璃清扫干净，又把易拉罐都塞进垃圾桶里。
　　换好垃圾袋，祁年提着垃圾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的江珩，打开门，走了出去。

　　冬天夜晚的风刺骨的很，祁年手下意识的想紧一紧围巾，一摸才想起来，自己收拾的时候把围巾解下来放在柜台上了。
　　祁年
　　在原地纠结的转了两圈后，决定在上去拿一趟。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是吵架了？还是分手了？还是别的，但是她总归不想把自己弄的太尴尬，所以选择离开。
　　到了门口，祁年手举起来刚准备敲门，门却突然打开了，江珩一张阴沉的脸出现在祁年的面前，他的眼睛还红肿着。

　　祁年刚想说我围巾没拿就被江珩一把拉进了房间。
　　她被抵在门上，江珩的气息就在她脸边，不停地呼出的热气。
　　酒味浓重的击向祁年的鼻子，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开始使劲推身上压着的江珩。

　　她这一用力非但没有推开江珩，发酒疯的人反而更来劲了，他用力把祁年的手扣在她的身后，然后朝着祁年的脖子吻了下去。

　　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珩，她有点呆滞，扭头艰难的躲避着那张呼着热气的嘴。

　　江珩追逐的烦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口咬上了祁年的脖子，
　　疼痛瞬间传来，祁年低叫一声:“疼”

　　听到祁年的声音，江珩慢慢
　　松开了嘴，额头抵在她的肩旁上说:“给你留记号了...你别走了...别出国了...好吗？”

　　“洛君，我真的真的离不开你，我不想分手...”

　　“可我也不想干扰你做你喜欢的事，那是你的梦想，我知道的”

　　“洛君，我好难受...”
　　..................................

　　听着这些话，祁年的心落了一点，又落了一点......

　　全身像失去了力气一般，这六年，她以为自己真的已经百毒不侵了，可是，每一次，每一次江珩都能给她破新的记录。
　　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的人，突然身上像是没了劲头，从祁年的身上滑了下去。

　　没有身高压制的祁年也解脱了，她也跟着同样滑下去然后靠在门板上，扶起江珩，把他拥到自己怀里。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祁年这样想着，又抱的紧了些。

　　以前在学校时，祁年会在所有人都走光后悄悄溜回教室里。
　　黑暗中，她坐在江珩的位置上，从桌柜里拿出江珩的校服然后鼻子靠上去闻。

　　她这样做过好多次，也警告过自己很多次不要这样了，很像个变态，可是她忍不住。

　　校服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江珩身上每天都存在的。

　　真的很香。

　　现在祁年能闻到的除了酒味还是酒味，靠在她背上的人还在不停地说着。

　　祁年听着，眼泪掉着，江珩的背上湿了一大块。

　　江珩说了很多他们事，还有中间不间断的说爱她。祁年听到了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点白。她觉得
　　眼睛肿痛的不行，稍微动了动腿，麻劲一下子窜了上来。
　　祁年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有蹦起来，等到缓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慢慢扶着江珩站起来。

　　闹了一宿的人，睡的很死，祁年把他扶到沙发上，平放下来。

　　床太远了，她拖不过去。

　　从里屋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掖好被角后，祁年又去厕所拿了一条干毛巾，沾了些凉水，轻轻的敷在江珩的眼睛上。
　　然后
　　她蹲在那里看了江珩好久，之后又起身清洗了一次毛巾，再次放在江珩眼上。
　　这一次祁年伸手摸了摸江珩的头发，软软的，忽然她俯下身亲吻了下那块毛巾，之后抓起围巾，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