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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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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湛儿!不要走,不要抛弃我…”此时床上的小女孩儿梦呓着,冷汗沾湿了鬓角的头发,粘在她白皙稚嫩的脸上,床上的女孩儿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在女孩的梦中:天气晴朗,父皇抱着自己和弟弟在御花园放纸鸢,御花园的荷花开的美丽极了,在绿色荷叶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娇艳。父皇摸着弟弟的头,告诉弟弟以后要像这只纸鸢一般,一飞冲天。突然之间乌云密布,池子里的荷花也全部枯萎了。父皇慈祥的脸庞变得苍白,像是不能呼吸一般,他重重的倒在地上,弟弟也突然消失不见,女孩儿绝望的哭喊着,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助她。
女孩儿从梦中惊醒,再也没有睡着。眼前的场景提醒谢筠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几个月前真实发生的事情,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了。窗外滚滚的巨雷又一道接着一道,风雨错落,不知道明日是否会出太阳呢?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长庆的街道上,百姓们一如既往的做着生意,戏馆里凑热闹的人嬉闹着,仿佛这个王朝翻天覆地的更替对他们没有影响一般。也对,对于百姓来说,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前朝皇帝暴毙而亡,这皇帝本来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先皇宫中的妃嫔极少,不似历朝历代皇帝后宫百花齐放的景象,说来也可笑,身在帝王之家却是个痴情种,先皇独独宠爱皇后多年,但皇后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后并不像其它妃嫔一样争夺皇帝的宠爱,可以说对皇帝冷漠极了,生下太子谢湛后不久便薨了。
前几个月皇帝南下,微服出巡染上了寒疾,回宫之后一直宵衣旰食忙于政务,没有好好调理。本来身体就不佳的皇帝突然去了,只留下谢筠和谢湛和一个岌岌可危的王朝。
皇帝这一去世,宫中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这金灿灿的皇位立马被许多只饿狼盯住了,就看这群狼当中,谁能更胜一筹脱颖而出,抢夺到这世间最鲜美的肉。
民间议论纷纷,按照律法来说,这新帝应该是由这皇帝唯一的儿子谢湛来做,可奇怪的是才五岁的皇子离奇失踪,皇帝年轻,膝下只有谢湛一个儿子和十二岁的公主谢韫,大权旁落,自然有人起了心思。
权势滔天的异姓王以雷霆之势坐上了这个位置,其中不乏用了些血腥手段,反对声此起彼伏……可是谁又能真的做得了什么呢?温氏先祖当年与谢氏一同开疆辟土,打下了如今的天下,谢筠的祖父登基后,便立下温氏为异姓王,爵位世世代代承袭。几代的恩宠积累下来,如今温家的权势可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
可怜的前朝小公主被随意扔在一个后院,安排几个太监宫女照看着,让她衣食无忧。
对于现在的皇帝温钰来说,一个年幼的公主根本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留下前朝公主,百姓只会称赞皇帝宅心仁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若是连一个几岁的公主都要赶尽杀绝,刚刚坐上皇帝宝座的温钰怕是要遭人诟病,虽然本来民间就对温钰议论纷纷。
那被人随意安排的前朝小公主正踌躇着,要不要去捡院子外树上挂着的纸鸢,那只纸鸢是父皇亲手扎的。最近的腥风血雨自己不是不知道,除了在院子里呆着,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那日趁乱拿回纸鸢,没想到被风吹走被挂在了门口的梧桐树上。
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后,小女孩儿还是准备爬上树亲自去取那只纸鸢。宫人们对待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前朝公主没有丝毫的敬意,不克扣小公主的日常用品都算好的了,更不要说帮她取纸鸢这种事。
毕竟现在的谢筠就像菟丝花一样,需要靠别人的施舍才能活下来,而那人正是如今的皇帝。皇帝怎么会管下人慢待主子如此小之事?更何况在这些唯利是图狗仗人势的宫人面前,谢筠不过是一个可怜虫罢了,谈不上“名正言顺”的主子,所以谢筠院子里的宫人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而对于谢筠来说,眼前的这一切只能默默忍受着。女孩儿从小受到无微不至的保护,父皇把女孩捧在手心里,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一点伤害。
小时候的谢筠公主还在学走路,不小心摔倒了被磕破一点皮。皇帝立马下令杖责看护公主的嬷嬷,那个嬷嬷被打的半身不遂丢出了宫外。在皇帝精心的呵护下,谢筠从下便娇气的很。
今日是皇后寿诞,为了替皇后祈福庆生,显示帝后和睦,更是庆祝新朝逐渐步入正轨,皇帝大摆筵席,宴请百官共同庆贺。这种场合,作为长公主的温清溪自然是要到场。
此时,长公主正坐着轿子,行向宝和殿。轿子上的女人清冷而淡然,女人身旁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物盒,正是即将送给皇后的生辰礼。
……
“啊~好疼”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轿子停了下来。
“去看看怎么回事?”温清溪对轿子旁的宫人说。
“怎么回事?你是何人?怎可在殿下面前大呼小叫,惊扰了殿下你可知罪?”宫人对谢筠责骂道,同时用那双混浊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儿。
他心里盘算着,这衣服布料不算上等也谈不上劣质,肯定不是宫女,更不是公主,那宫人扫了一眼面前的小院,这约摸着是那位前朝公主?
“您可是筠公主?”猜出眼前女孩儿身份的宫人说完赶紧行了个礼,把眼前的女孩扶了起来。
能在宫中生存的,都得会看眼色,虽然这个韫公主不是什么正牌公主,但是在当朝长公主面前得讲点礼数,不然落得个欺负主子的罪名。
“回长公主的话,这是筠公主,刚才在取树上的纸鸢,不小心跌落下来”温清溪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儿,是她的女儿……虽然还未长开,从眉眼中可以看出以后必定是个绝世佳人。女孩儿脸颊红红的,那双灵动的眼睛中氤氲着泪水,宫裙破了一个大洞,隐约看见有血迹渗出来,女孩儿手机还拽着一个风筝。
“你可是谢筠?”温清溪温柔道,她看看谢筠,大概推测出是个怎么回事,想来这女孩儿的处境也不可能好,昔日的公主如今寄人篱下,境遇天差地别。天上的凤凰落在了泥土里,谁都想踩上两脚。
“小女正是谢筠,”小女孩语气不卑不亢,眼神却有一丝怯怯的。只是一瞬间,女孩儿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眼里是不肯服输的勇气,和皇室的尊严。
谢筠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算太过惊艳,但那通身的气质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小女孩儿低着头,女子身上散发的淡淡味道让人迷恋,带着墨香和兰花的混香。像极了母后身上的味道。女孩儿暗暗怀念着,谢筠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上不觉的泛上了红晕。
“今日皇后寿诞,你去梳洗一番,一会儿也来宝和殿与诸位大臣共同为皇后庆生吧。”温清溪面对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前的女孩儿,当时自己父亲上位得十分快,宫廷之变瞬息之间。自己还来不及把女孩儿接到身边,只是派人暗中保护起来,如今看来,是自己还是做的不够好。
接着,温清溪对身旁的黎璃吩咐“去给她上药梳洗一番,一会儿带到宝和殿来。”说完,温清溪便离开此处向宝和殿而去
谢韫看着眼前的轿子离去,心中百转千回,有些迷茫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跟着黎璃走了。
这边的温清溪已到达宝和殿,“父皇,母后安好。今日是母后诞辰,我准备了一份礼物赠予母后”温清溪微微行了个礼,对着殿上尊位上的两人道。
“溪儿的礼物必然是极好的了”皇后笑道,那保养得当的脸上几乎看不出皱纹,皇后华服更衬的她更加高贵。
皇后朝温清溪招招手,“几日不见,溪儿越发标志了。近日本宫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都是来求娶溪儿的”皇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温清溪的表情。
大势已定,温钰坐上了这九五之尊之位。如今天下的青年才俊都眼巴巴的望着能够迎娶长公主,仕途以后是不必担心了,自己的家族说不定还能沾沾光更上一层楼。
温清溪淡淡地对皇后笑笑,“听父皇母后安排”。皇后听见后还是略微诧异了一下,随即恢复原来微笑的表情。
长公主年已二十二,早已经过了出嫁的年纪,迟迟未嫁。只有温清溪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经被一个人占据,只是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娶自己,那个人已不在了。这些年来父亲的耐心早已经耗尽,温清溪明白,如果估计的不错的话,不久后自己就会出嫁,以长公主的身份。
黎璃带着谢韫来到宝和殿,找了个角落入座,一进殿温清溪就看见了角落的谢筠,女孩儿清瘦的身姿映入眼瞳。短短的一秒,温清溪便移开了视线。
座上的皇帝发话了,“各位爱卿入座,今日皇后寿诞,把这次宴会当成家宴就行,不要拘礼”皇帝举起酒杯,席上的大臣也赶紧举起酒杯,宝和殿里笙歌燕舞,一派喜乐融融。
角落里的女孩儿内心落寞极了,不久前那位置上的人还是父皇。她知道属于自己的安生之所根本不在这儿,现在的自己就如那浮萍一般。谢筠年岁虽小,经历过如此大的变故后,也不得不慢慢成长起来,在这吃人的世道,太过于单纯可是活不下来的。她得收起自己的软弱和懦弱。
宴席结束,月亮早已挂上天空,朝臣退去。黎璃把谢筠带到温清溪跟前,“你可愿意跟着我走,跟我一同去长公主府?”温清溪对着谢筠认真道。
谢筠看着温清溪,月光下的温清溪显得圣洁而又美丽,“我。。可以问为什么吗?”谢筠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温清溪今日带自己来参加皇后寿宴,又说要带自己去长公主府,自己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我曾是你母后的。。好友,你母后父皇都已不在,在这宫中你也无依无靠,可愿和我走”温清溪顿了一下,认真看向谢筠。
女孩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温清溪说得对,如今的皇宫不属于自己。如果眼前的人是母后好友的话,以后寻找弟弟便有可以帮忙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