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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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于世界...是什么呢
我...在这里呀...
意义，没有意义....
我...也不知道啊,
在这个世界，
在这里，
像一个游魂飘荡，
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无根无痕...
黑暗，黑暗，
无尽的黑暗...要将我淹没吞噬.....
答案吶...
存在海底的最深处，同无尽的黑暗、无声的暗流、无处不在的绝望掺杂在一起
还有...零星的几点光星，恐怖，深邃...又诱人前往...像迷人的海妖...
渴望....犹豫....
我在海水中随波逐流 ，在黑暗中独自前行。
追逐着未知的事物，
快活.....却又孤独。
我在迷茫中沉睡，又在迷茫中醒来，期待着一场场迟到的盛宴 ，却不知道，前路漫漫，何为远方.....
掉落深井，我大声哭喊，等待救援。
天黑了，安然低头，才发现水面满是闪烁的星光。
我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丽的惊喜，
————几米《希望井》
阳光卷着热气扫过阳台，知了无病呻吟，
藤椅上的少年半阖着双眼，卷曲的睫毛扫出一片阴影，挺直鼻梁像一把刀锋切断了阳光，投下一片影子。
无意勾起嘴角，抬起手遮住阳光，却又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间流下，暖橘色的光温暖了少年的冷色调，像一只午后的猫，泛着淡淡的金色，高贵又冷漠。
“呜，呜，呜 ”电话打乱了安静，少年睁开眼，黑洞一样的，像漩涡一样吸收着外界的光；
又像是隔着历史的，智者的注视，稀松平常，却又让人无地自容，
是一眼万年的距离.....
深沉与少年融合，一分沉重，一分轻浮。像是早已设计好的、最完美的作品。
电话接通，那头是少年局促微哑的声音，像一颗青葱的小树苗在阳光下摇晃绿叶的沙沙声。
那时青春，稚嫩的声音，是最美好的年华.....
大意是邀请同学聚会的。
午后微微沙哑的嗓音低沉，透过电话传到那头，是优雅又沉默的大提琴音 。
那头得到了回答，仓促的告了别。
电话扰乱了尘埃跳动的轨迹，结束了“午休”。简单干燥的阳台像是从破碎的虚空，回到现实，又开始充满了无数嘈杂的声音。
眉宇轻蹙，轻合着眼睑，打下一片阴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的思绪仍然被那个奇怪的梦占据着，
在梦里，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刀光剑影的生活，像是记忆一样清晰，走马观花似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那是，梦吗.....
梦中无尽黑暗还伴随着，像是在砂纸上打磨过一样的声音，让人汗毛倒立，想要逃避，
那声音说“回来吧...回来呀！哈哈哈.....逃不掉的，我们.....都、都逃不脱的，这是.....你创造的世界啊!....怎么能抛弃呢...哈.....你只属于这里啊！！！”。
毛玻璃一样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嘶吼.....诉说着人们所遗忘的罪恶和善良。
宣告着人性.....
........
地狱的大门向你敞开，七原罪等待着你，大地的最底层，撒旦的三颗头颅撕咬着恶人的身体，血红的眼睛紧盯着你，沾满血水碎肉的嘴咬断腿骨，碎肢挂在嘴边，露出瘆人的微笑，吐出沾着血水的温柔低喃：
啊！亲爱的，欢迎回家吶，你看，你看吶~邪恶，肮脏，糜烂，恶臭...都是我为你创造的啊...我们...都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你啊.... 回来吧...归来吧....
像地狱的统治者，归凡走遍整个地狱。
平静和悲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淹没整个心脏，像回到自己建立，却又亲自毁灭的国家，诡异的亲切感时刻伴随着，像窒息的海水，让他喉咙梗塞，头脑昏沉。
不同的罪恶，罚入不同的地层，却每个都残忍的无以复加，每个人都罪有应得.....
无数次，有一双手多么想要抓住他啊，祈求他，救救他们；亦或是绝望之后的滔天恨意，想把他拉入粪池，火焰，洪水，或者恶臭的嘴中。归凡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固定在机械支架上的残破人偶，只能穿过一场场人鬼之间的闹剧....
油炸的人肉味就弥漫在鼻尖，血液就喷洒在脚下，溃烂的人脸在耳边嘶吼.....一步步走在大火烘烤的土地上。
归凡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可全身像雕像一样丝毫不动，仿佛间，还可以看见自己的脸，青玉般隐约，双眼涣散又像凝聚在某点，显得平静又淡漠。
眉毛浓黑入鬓，显得气色更加苍白，嘴唇却红艳的十分诡异，嘴角还微微向上勾起，像是的到满足的餍足鬼一般，鼻翼轻耸，发出一声轻叹啊～～～
幽灵的体质，随意穿梭，游览着地狱的风景。冷酷的国王高举权杖，不管他的子民是人是鬼，是爱还是仇，他仍然走在自己干净整洁的路上，面带矜持微笑，优雅高贵的漫步巡视着，
偶尔因为某些过度痛苦的呼声吸引，发出轻微的惊叹~，像是欣赏表演，并乐此不疲。
他渴望掌控身体，但意识越发清醒，无力感也越发明显。一幅幅画面不断闪过，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提醒着什么，画面匆忙，但主题都很张扬的表达着——恶鬼图。
而脚下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漫延到黑暗里....漫延到空虚了宇宙里
........
从毫无根据的梦被打断，归凡从摇椅中站起来，活动松散的骨头，微微仰头，向下撇着眼皮。
楼下小孩儿在老太婆的叫骂声中，嬉皮笑脸的逃窜，饭菜飘香，橘红色的余晖洒在瓦顶，各家小院子里传来回家吃饭的声音，
和阴森的梦，相映成天堂和地狱
老人摇着蒲扇踱步回家，小孩儿打圈追逐着尖叫，时不时发出噗噗的笑声，平淡又日常，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为什么,
一切都如此平常，心底却像微沸的水一样，不知不觉，泛起滚烫的气泡，夹杂着隐隐的不安 。
思索不得，就放下不去在想，
虽然诡异，对他来说却不值得太费心神
或者说，因为他的特殊，才知道梦的诡异。
伸出手按了按眼窝下的青黑，轻声叹了口气。
他们的梦，从不那么简单....
.......
最近越发喜欢叹气了啊....
十七岁的年纪，年长者的感觉。
归凡，在这个小城的人，在学校，蝉联每届的年级第一，
大大小小的竞赛奖杯更是拿的手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同学心目中的学霸，家长眼中的完美孩子。
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的相貌，皮肤温润洁白如同暖玉，黑发松软，像山上干净凛冽的山泉。不远不近的距离感，礼貌又冷漠。
而与之一切美好相反的，
是他‘众所周知’从前----—一个已经倒闭的孤儿院。
很小时候，归凡就离开了孤儿院，凭借着助学金·奖学金·网络远端技术维持着生活。
一个成熟，聪敏，帅气，却又让人怜爱的人。人们眼中的完美人设
可即便如此，许多人也很奇怪，如此优秀的人却没多少外人知道，就像县城外被阻挡了一样
但随手抓一个南华县的人问一问，就能说上他的不停不止的光辉事迹。
无数的人都以为他们或多或少都了解归凡，都能对着这个名字侃侃而谈，说出一些或真或假的“事迹”。
。
往常，他基本不怎么参加班级聚会，如今，高中毕业了，同学聚会，是怎么也推脱不了的了。
刚才的电话是通知聚会的时间和地点的，定在了下个星期周六，在一个小有名气野外自助烧烤店，好像是叫青宅。
........
高中结束，好像所有人都脱胎换骨了，变得更加新了，更加活跃了，更加放纵了。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感受到年轻的气味，像火焰一样能够灼皮肤，那样的热烈，是生命的热度。
归凡却没多大感觉，他基本上没有在班上待过多久，每次只用参加一下重要的考试就行。
所以每个人崇拜他的同时，还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
但实际上解归在孤儿院倒闭前，基本完成了自学的过程，但，也是从那时，他知道他的与众不同----他是一个异类，
或者说，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是“异类”。孤儿院不限制任何孩子做任何事情他只用保证给孩子们需要的东西就好，给他们讲述外面的人、外面的事、外面的规则。
讲述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们像一个旁观者，注视着世界和生命，同样也注视自己。
他们并不被要求融入这个社会，‘异类’是不可能融入社会。
他们只需要他们能够伪装的“像一个正常人”就好。教会他们规则，是要他们学会利用来掩盖身影，
讲述人和事，是要求他们外表和内里看起来像个人。
虽然他们永远不可能体会到人类给他们回馈的情感。
所以当孤儿院“倒闭”时，院长安排给了孩子们一个任务：像“人”一样，活到十八岁。那时解归已经可以在这个社会独自生存，虽然是孩子的外表，但在规则之下，为自己创办了身份并努力像人类扮演。
努力的体会人们的感情和交流方式。
作为一个“正常人”可以向学校申请长期的特假，按时来考试就好，可是却不能回避这次同学聚会，这看起来不太符合人情关系。
可是他并不能体会，基本不见面的人来参加同学聚会更加不正常啊......
........
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十八岁了，就快完成了虽然他仍然不能体会人类复杂的情感，
或者说不能对人类产生情感，就像物种隔离了一样。
只是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简单的区分喜，怒，哀，乐。但这并不重要，归凡并不在意，他明白他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这是他懂事起就有的意识，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这种东西，刚从孤儿院里出来时，他感到轻微的迷茫。
现在却有点豁然，因为在一个月以后，他就要离开了，寻找让他困惑的东西。
但在那之前，他还要是个“正常人”。
他感到嗓子微微的有些沙哑，接了杯水坐回了藤椅，眼睛透过窗户环视着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阳光像一把金粉，撒在了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几分。
时间就像在这一刻定格了。
这里的房屋样式、高度都大不相同，有简单泛黄的筒子楼，农村样式的小洋楼，圈着块儿院子的平房，留着块儿菜地的农家小院，还有在门口雕梁画栋的简单阁楼。
总之什么样式的都有，但是都透露出时光磨损的痕迹，都是些老物件儿了，和这儿的人一样，都是有韵味的，需要慢慢品味。
归凡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住在这里，他能更好的学习模仿人类的情感。
事实也是如此，他总能完美的模仿他所见过的情绪和感情，运用到适合的场景，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偶尔会心脏微热，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没抓到。
归凡的房子在余安县当年改造的棚户区里，那儿说不上那么繁华，却也称不上破旧，只是房子和设备有些老化了。住在那里的人，都是几十年前从乡里搬出来的，都是淳朴的老人。
儿女都搬走了，只留下了孩子让老人帮忙照看。
这里啊，多是恋旧的人，就算看着压坏了的马路沿儿，也会觉得顺眼。
巷子，像是被遗忘在城市角落里的历史。站在巷口，看着铺着碎石的水泥路，路边是各家的“小菜地”，恍惚间人影交错，仿佛能感受到过去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喧嚣热闹。尘埃里都充满了时间留下来的味道，像一锅浓汤，里面的精髓，是人情的味道......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已经走完半生的老人，环境安静，每个地方都透露出岁月静好。
.......
公鸡将将开了嗓子，天空便擦着沿儿亮了。
黑暗里依稀亮起几盏暖黄的灯，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洗漱做饭声，猫猫狗狗也都安静了下来，也难怪它们只在夜里扰人清静。
不一会儿，便有人出门了 ，或带着篮子，或扛着锄头，一步一摇，哼着小调，慢悠悠的走在压坏的碎石路上，碰上一两个人，说几句昏话，大笑几声，算打过招呼，又各自分开了。
忙碌，并不是为了营生，只是习惯了过了一辈子的生活，改不了。
他们的菜地，就在小巷背后的小山脚下。
南华县多山，周围都被成片的山围绕着，都是些山峰柔和的远黛，清晨，薄雾像姑娘的轻纱
随着太阳升起，年幼哭啼声响起，巷子里正式拉开喧嚣忙碌的一天。
小孩儿边吃糊糊，边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比划着什么，奶奶则好像听懂似的应和这，笑出满脸的褶子。
遇见路过自家门口的人打声招呼，顺便再得那人对小孩儿的称赞，两厢人都心满意足分开。
猫狗都眯着眼睛，躺在竹椅打着盹。
时间在这里慢慢流过，狭小的空间感让一切变得无比真实，灰尘从光的缝隙里穿过，不知飘往哪去。画面像被封进了照片，透露出时光烹饪过的味道，微醺。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家家户户油烟机都拼命地往外吐着饭菜香味。
再不一会儿，巷子里充满了叫人回家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透过云彩，穿过人的心脏。
午饭后的时间，是最慵懒的。
阳光把小巷烤出了橘黄色，像面包一样，弥散着阵阵香气，微甜的气味熏得人们昏昏欲睡。
定时罐煤气的三轮车又来了，带着大喇叭和谁也听不懂的腔调，走街串巷的吆喝着，配上这温柔的午后，更加让人犯困。
下午的时间很长，足够每个小贩都来亮一把嗓子，有熟悉的人，更是会停下小车，来聊上一两句。
等到太阳西斜，是小巷再一次热闹起来，几乎每家都自带小椅子，摇着大蒲扇，在巷子里的每个路口聚集在一起，打牌下棋，说着家里长短，柴米油盐以及......岁月静好的物是人非。
嘈杂的场景，在风儿的吹拂下，在树叶的摇晃下，在知了的鸣叫里，在温热的空气里，渐渐地模糊了色彩，只听见自己的呼吸，透露出一股叫人安心的宁静。
夕阳把他们照成了金色，远远看去，像是远离烟火的桃园，
又像是历史的某个定格。
茶凉人散，又开始忙碌起一家人的晚饭，
没有年轻人，却格外显得温暖厚重，格外的让人感受到生命的伟大
风儿卷起泛黄的纸屑，在无人的街道轻轻飘扬，落进水沟。夜晚，又归于平静，只徒留下，猫狗的呜咽，在空寂的巷子里轻轻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生活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