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艾弗里》猫中恶霸

1、第 1 章

　　我用此文纪念你的出生。
　　我可爱英俊的小伙子，艾弗里。
　　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1、
　　我出生在炎热的夏天，六月十二号，那真是令人讨厌的季节，高温令人难以忍受，还有灼眼的阳光和没完没了的功课，我几乎每天都在焦躁中度过。
　　我叫艾弗里，仅仅是艾弗里，没有姓。这是我的主人在我诞生的那天为我起的名字，用一种恶心的，热情过头的语调。我的手脚都被捆住，嘴上也带了枷锁，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割开他的喉咙，真是可惜。
　　啊，忘了说，我是个邪恶的恶魔，被制造出来的人造品种。所以我有点与众不同，我没有在火焰中成长，跟其他正宗恶魔相比更讨厌炎热跟熔浆。
　　不过我跟他们一样，是个天生的坏蛋。
　　如果那个该死的家伙没有在给我取了名字之后又强摁着我的脑袋签下不平等条约，我现在应该霸占了他的城堡，天天享用青涩的少女，或者少年。这个小镇上最不缺这些。但无奈我那时刚刚出生，对自己的力量还不了解，打不过老奸巨猾的混蛋，只能乖乖认栽。
　　我的主人是一位吸血鬼法师，擅长亡灵魔法，在我诞生之前每天都在想着法子用亡灵魔法制造生命，这样他就能声称自己超越了造物神，他成功了，在我诞生之后，他得到了无数的赞美和荣耀，所有人都忙着奉承巴结他，用各种华丽的形容词赞美她，他也享受这些，每天都在自己的城堡里开晚会，穿着繁复的礼服，喝的人事不省。
　　今天也是。
　　我让蝙蝠女仆们打发走宾客，粗暴的将他扛上肩膀，在她们惶恐的目光中，将他狠狠丢在床上。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我在他耳边低语。刚想起身却因为发动的契约而摔倒在床上。
　　“哦，哦，那你可以试试。”他露出一个恶劣十足的微笑，看着我因为契约的束缚发出痛苦的声音，“但在那之前，你该学会收敛自己，我的孩子。”
　　该死的，他根本就没醉，或者吸血鬼的代谢能力已经让他从酒精中清醒，他坐起来，用抚摸那只胆小的黑猫一样的手法抚摸我的头发。
　　我觉得恶心，但暗红的契约束紧了我的脖颈，我说不出话，甚至连呼吸都困难无比，只能用没什么用的眼神威胁他。
　　“我的孩子，我最最可爱的艾弗里，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他单手支着脑袋欣赏我的表情，“现在的你让我找回了年轻的感觉，我刚成为吸血鬼的时候，很喜欢看蠢货瑟瑟发抖的样子，不过他们都没有你可爱。”
　　“滚……”我困难的发出一个单音节，这是我最大的努力，这个家伙再不停下，我可能就要窒息晕倒了。
　　但是谁会向他求饶呢？
　　漫长的时间过后——对我而言——他终于让我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功课都做完了吗？”他问。
　　我并不想回答他，但是现在最好不要再次激怒他，我可不想再一次感受即将窒息的痛苦。即使我在看见他的时候总是会感到不可抑制的愤怒。
　　“没有。”我没好气地说。
　　“哦，没关系，我关心的不是这些。”他似乎被我的顺从取悦了，心情好了很多，“让你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他说的是几天前镇上的凶杀案，已经有三个人死去，凶手逃之法外，居民们人心惶惶，向他求助，而他很愉快的答应帮助那些人类警察，积极寻找凶手，绝不包庇。然后他送走警察，转身命令我去调查。
　　“我为什么非要因为几个人类费那么大的力气！？”我朝他大喊大叫，又在他的目光中安静下来。
　　“我的甜心，你已经快三个月大了，为什么就这么的喜欢哭闹呢？”他露出了那种被婴儿夜啼频繁吵醒的父母的那种疲惫的神情，“而且我不是说过了吗，要跟人类平等相处。不要小看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种族。”
　　“他们不配！人类愚蠢弱小，他们不配跟我平等！”我的反抗情绪又冒了出来，我试图冲他丢点什么，但是刚碰到枕头就被制住了。
　　我被他的法术摁在床上动弹不得，连话都没法说出口。
　　“你可真让人头疼，我的小甜心。”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本书，“不要闹脾气了，爸爸给你念睡前故事。”
　　鬼才听白雪公主，我还有功课没做完！！
　　我在内心大声的咆哮，可是这个混球看见我的眼神之后只是安抚地亲了口我的额头当作晚安吻，继续读着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作业明天上课就要交你这个【哔——】
　　我最终还是在他的摇篮曲中败下阵来，闭上了眼睛。
　　我并非厌恶人类，我只是不愿意让他如愿以偿而已。
　　他用来创造我的那些恶魔血液里面充满了对他的恶意，也影响到了我的性格，不过还好我本身也很讨厌他，不然我怕是要被这些情绪逼疯。
　　我可不会喜欢一个我一睁开眼就把我捆在椅子上的吸血鬼。
　　2、
　　我一觉睡到自然醒。
　　我看着我主人的帅脸迷茫了一会，猛地坐起。
　　淦！希望我不要错过第一节课！
　　我看向墙上的石英钟，它的指针还差那么一点儿就要成为我教室墙上那块表第一节课上课铃响起时的样子了。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背上书包跑向大门，金在我身后慢悠悠地提醒我带早餐，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3、
　　“呃……”金看着他卧室门被弄出的人形轮廓，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啊我要怎么跟装修公司解释这个月弄坏的第四扇门是因为质量问题。”他的身上还穿着昨晚参加宴会时穿的衣服，经过一晚上的睡眠之后变得皱巴巴的。
　　蝙蝠女仆出现在门口，随时待命。
　　金让她们进来服侍自己更衣，自己开始碎碎念。
　　“学校有午饭吧？”他问，“唉，我好担心他被人欺负，艾弗里没吃早饭肯定没有力气打不过学校恶霸……”
　　蝙蝠女仆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
　　“唉，他能交到朋友吗？那个臭脾气，我很担心他能不能得到女生的青睐啊……”金又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代的辉煌事迹。
　　蝙蝠女仆：……
　　自从有了少爷之后主人每天都会这样，她们习惯了。
　　4、
　　我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冲进教室，坐在了位子上。
　　呼——这节课的老师是个严格的老头，平常就看我很不顺眼，要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我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不过老家伙今天似乎并没有找我茬的兴致，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脸色差的让人难以直视，身上也有一股让我难以忍受的味道，但是只要不挑我的刺，一切好说。
　　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与我无关，我放学还要去想办法找到点线索，不然金又要在我的脖子上收紧那该死的契约了。
　　我短时间内不想再感受第二次那样的痛苦。
　　不过老头的样子太过于奇怪，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喔，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抓痕，看来是有了小女友了。不过性格这么古怪的人居然会找到女朋友，啧啧啧，我原以为他连朋友都没有的。
　　我很高兴那天我多看了他两眼。
　　因为那是我跟他的最后一面。
　　在此之后他就没有来上过课，我是在某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被金告知他已经成为了第四位受害者。
　　听说警察进去的时候简直要被里面的情景吓破了胆。
　　我放下书包转身就跑。
　　“肉块散落的到处都是，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有大量的血迹，”我用叉子搅拌着盘子里的面条，把他们一口气塞进嘴里，“我看着他们在冰箱里找到被吃了一半的头，那表情真是棒极了。”
　　我吃完了我盘子里的东西，但是这些远远不够弥补高强度的运动消耗的热量，我把盘子递给女仆，希望再来一份，最好多加点酱。
　　“喔，你看起来很高兴。”金端着他的酒杯，“希望你也能让我高兴一点儿，我可爱的小艾弗里。”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说话，专心致志地等着我的第二份晚餐。
　　“你很喜欢今天的晚餐？”金难得大方的没有计较我的态度，看着我的眼睛问。
　　“对。”我回味着嘴里的味道，感觉今天的面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是那位老糊涂的厨子终于良心发现，提高了自己的技术。
　　女仆把一份新的面放在我的面前，我闷头疯狂吸溜。
　　“嗯……虽然这句话可能你不太爱听，但是我还是要说，这是你爸比我做的，我很高兴你喜欢它。”
　　我吸溜面的动作停了一秒，然后装作没听见继续吃。
　　金冲着女仆挑了一下眉，我猜他现在开心的要跳个踢踏舞。
　　我把盘子扒的干干净净，终于感觉肚子好受了一点。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老头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不过他倒是挺开心的，没有找我的茬。”我吧唧两下嘴，感觉自己还能再吃点儿。
　　金看着我拿起苹果，一口咬掉小半个。
　　“我觉得你今天吃的有点多，而且你以前从来不吃苹果。”他皱了一下眉。
　　“我才三个月，我需要营养长大。”我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顺便把脚放在了桌子上，“我待会再去翻翻他的家，去学校翻翻他的办公桌，希望他有记日记的习惯。”
　　我想起他身上那股令人难受的味道，觉得还是应该说一声。
　　“哦，对了，我还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从来没闻过那种，”我做了个嫌弃的表情，找了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跟你一样恶心的味道。”
　　金做了个伤心欲绝的表情：“你刚刚还说喜欢我做的面。”
　　“又不是喜欢你。”
　　我吃完了苹果，感觉终于饱了些。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金问。
　　“跟其他人一样，那天他是第一节课，从那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
　　我又拿起一个苹果，咔擦咬掉半个。
　　“你以前从来不吃水果。”金让蝙蝠女仆拿走我刚刚吃剩的果核，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是吗？”我看了眼手里的苹果，“我觉得味道还蛮不错的。”
　　金放下手里的酒杯，下一秒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抓住我的手腕用了法术把我死死摁在椅子上。
　　“你需要做一个检查。我的小甜心。”
　　“我【哔——】”
　　“乖，马上就好。”
　　5、
　　我被带到了地下室，这里我非常的熟悉，是我诞生的地方，也是这个家伙做实验的地方。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待在这里的时光。
　　喔，角落的那个笼子里还有着当时捆我的锁链。多么的令人怀念啊，我看金的眼神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用那位老伙计把我捆起来。
　　我不知道金发什么神经，我就多吃了点，什么也没惹到他。这个地方说好听点叫地下室，实际上这里的东西跟审讯室没什么区别。至于为什么做实验需要电锯而且上面还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污渍，金解释说他的某些实验材料很难切割。
　　我不想知道某些实验材料具体指的是什么，我对那些一直是漠不关心的态度，但也不代表我对他把我拖进地下室的行为漠不关心，我很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企图与他沟通，但是这个家伙又给我在嘴上加了禁言咒，我只能哼哼一路以表示我的不满直到被放在椅子上。
　　“好的，”他像模像样给我测量血压，还抽了一大管血，跟那些人类体检的步骤一模一样，“别那么看着我，嗯？”他用一直以来的那种哄孩子的语气说话，手里动作熟练的在配置药剂，末了毫不留情的灌了我一嘴。
　　那玩意儿颜色诡异还难喝。金用手掐着我的脖子强迫我咽下去，用那双褐色的眼睛冷漠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只好忍着那味道咽下去，胃里一阵翻腾，并在心里骂他神经病。明明还想着让我去找点那些人类都发现不了的线索，结果却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到时候挨骂的不还是我。
　　Tui！
　　我在心底狠狠的吐了他一口水。
　　他将那一管血液放好，终于解开了我身上的法术。
　　“所以你真的是喜欢我的面。”金挑了挑眉，开心的宣布。
　　“……你就为了验证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的面把我绑下来做检查！？”我恨不得上去把他扯秃，“这太不可理喻了!我出门了，再见。”
　　“路上小心，回来记得走门。”
　　6、
　　我趁着他们还在案发现场收集证据，跑到学校去翻老头的办公桌。
　　虽然跑去检查尸体会得到最直接的收获，但是那边热闹的跟集市一样，我才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儿的跑去给自己惹麻烦呢。学校这边也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说实话，只要你决定参与进某件事里面，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我从包里拿出手电筒，猫着腰在走廊里前进。
　　我其实挺怕黑的。
　　哦当然这个要怪金那个混球，他为了让我听话用尽了手段，我说过我忘不了我在地下室的时光，但我也绝对不愿意回忆起来。那段时间对我这个不到三个月大的宝宝来说简直是噩梦。
　　我真的挺怕黑的。
　　在黑暗中就算有灯光我的视力也不会比白天好到哪里去，总是会被某些不经意照到又没仔细看的东西吓到，在反复几次之后，我开始觉得我晚上来干这个事儿就是自己给自己找刺激。
　　但是我一想到我空手而归，金问我找没找到有趣的东西，我给他说什么都没有，结果别人去搜的时候找出来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硬着头皮走近他的桌子，从书包里拿出我的专属作案工具，吸血鬼想要的情报可不是用那些用肉眼或者机器就能看出来的简单玩意儿，你得用那些人类不会的独特手段。
　　“拜托，你就没有点隐私吗？”我把用炼金术提炼的粉末——我不知道这玩意儿叫什么，我只知道它可以让一些东西显现出来就够了——捏了一点儿撒在空中，看着它们均匀的洒落在桌子上，没有动静，“嗯……真的没有吗？”
　　下一秒我就看见桌子上撩起绿色的火焰，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短促的尖叫——我觉得应该是女妖，一个法阵在桌面上显现。
　　“喔，我就知道。”我给它拍了好几张特写，在有人发现之前溜之大吉。
　　7、
　　金居然在等我，真难得，要知道他以前都是沉迷在自己的实验里消磨整个美好的夜晚，偶尔的昼夜颠倒被他称作难得颓废的周末。或许这次的凶手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要知道金是个独占欲非常强的家伙，这个在他地盘上为非作歹到现在还没有被抓住尾巴的家伙估计已经在他的心里被电锯切割了七八次。
　　我给他说了我的发现，给了他我拍的相片，自以为任务完成，打算回房间睡觉。但是金却拦住我，那个脸色仿佛我发狂把他的实验室弄得一团糟。
　　哦……这个脸色真的不太妙……
　　“就这样？”他问。
　　“呃……你还想听什么？”我一头雾水。
　　“乖一点，把你拿走的东西交出来，”他做了一个手势，我感觉到脖子上的契约开始收紧，“不然你知道结果。”
　　我乖乖的把我那个装着用来探测法阵的粉末的小瓶拿了出来。
　　金看了那个瓶子一会，没有接过来，反而叹了口气。
　　“甜心，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就因为我偷拿了你的东西呗，小气鬼。
　　他看出了我的不服气，又叹了口气，大概是在因为我的不服管教而头疼。
　　“我只是因为你不问自取，我的孩子，只要你开口，我有什么不给你的呢？”
　　“那就把契约解开。”
　　“……别惹我生气好吗？”
　　我没有说话，他拥抱了我，亲了一口我的额头。
　　“好孩子，晚安。这个就给你了，好好拿着。”
　　“晚安。”
　　今晚没有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也没有豌豆公主，完美。
　　但是有加了很多糖的热牛奶。
　　我躺在床上，盖着我的粉红佩奇图案，抱着我的泰迪熊绅士，坚决地抗拒这一杯热牛奶。
　　我比较喜欢偏冷的东西，而且我不想坐起来。
　　“我不喝。”
　　“热牛奶有助于睡眠。”金说。
　　我看见他的胳膊下面还夹着一本故事书，大概是又想玩无聊的睡前故事游戏了。
　　“如果不是你突然进来我现在已经要睡着了。”
　　“我觉得你需要一杯热牛奶。”
　　“我不觉得我需要，我不喜欢热的。”
　　“你必须趁热喝。”
　　“我刚刚才说了我不喜欢热的！你是年纪大了耳朵聋了吗？”
　　最终还是以金强迫我喝下去作为结束。
　　而且他如愿以偿地讲了睡前故事，今天是小美人鱼。
　　我好想打死他。
　　谁知道那杯牛奶里是不是真的只有牛奶跟糖。而且我每次都要忍受他古怪的爱好，比如他已经吩咐女仆给我买了新的□□熊的床单，还有儿童益智积木玩具，并且规定我每晚必须要抱着我的绅士熊睡觉。天啊我真的不喜欢那些东西，我觉得我的心智已经不那么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