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冬月未生

9、第 9 章

　　天已黑尽，苏瑜沐浴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带着母亲给的索引，正要出门，忽然想起什么，折转到桌边，拿起通红的玉牌，用皮绳系到颈上，塞进领口，吹灭烛火，独自出了客栈。
　　他已经按照指引，住到了那家客栈，此刻，他还要继续按照指引，找到外祖父家。
　　其实他从小就不明白，为何每次舅舅们劝她回家，她都不肯，为何每次提及外祖父，母亲都讳莫如深，为何……
　　苏瑜眼前是一个小院子，他犹豫着去推门，只见木门上光华流转，前一刻还身处夜色中，下一刻周围已是白昼，手指触碰到的木门完全消失，所有的景物都扭曲着变换成了另一翻模样。
　　“来啦！来啦！我就说嘛，团团来了，看！”苏瑜眼睛才适应光线，还未看清自己身在何处，就已经听到了深恶痛绝的那个乳名。
　　“舅舅们好！”再不喜欢，也是舅舅们取得乳名。苏瑜躬身，对着跟前站着的七位华服男子行礼。
　　“团团，我才几年没见你，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啧啧～人长得可真快！”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围着苏瑜看了一圈，不停咂嘴感叹。
　　“小舅舅，我都二十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小孩子的样子？”苏瑜记得，他还是八年前见的这个最小的舅舅。
　　“好啦！没完没了的，进去吧。”大舅舅威严，一发话，几个舅舅都簇着苏瑜往大门里走，后面又跟了许多侍女，真够浩荡。
　　……
　　白光蹲在房顶上，眼看着苏瑜进入结界，凭空消失在院门外。
　　他纵身跃下，摸了摸简陋的木门，并没有任何变化。
　　“是龙族！”阿林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刚才的客栈里，也有很微弱的气息。”
　　“可苏瑜是普通人，他怎么会进得了龙族的结界？”白光立刻反驳了脑中蹦出的答案，不管怎样，进得了龙族府邸，苏瑜就是安全的，自己则不用再等。
　　苏瑜对自己的身世也曾有诸多猜测，然而从未有人给他解释，甚至他主动问起几个似乎知道的人，大家也都是避之不谈，如今也不再好奇，该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
　　“各位舅舅，我母亲，很不好，外祖父还是不肯见她吗？”
　　“团子，其实你外祖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安排。”大舅坐在主位，不忍看他担忧。
　　“是啊，你别担心，我们家就你母亲一个女娃，当初她非要嫁给你爹，把你外祖父气得胡子都吹上了天，后来还不是天天催着我们去看你们！”五舅黎律去得最多，每隔三五个月就要去一次，苏瑜和他最是熟稔。
　　“你外祖父近日闭关，不过，他交代过，若是你来了，就去将你母亲接回来。一会儿让你五舅和小舅会去接她。"
　　苏瑜本以为需要一翻劝说，才能让外祖父同意救母亲，原来，外祖父一直都是都在默默关心着。
　　"不过，团子，你怎么和白虎混到一起的"小舅舅黎柯坐在苏瑜身边，早就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
　　"白虎！"苏瑜不解。
　　黎柯小指隔空一钩，苏瑜脖子上的血琳琅便从领口跳了出来。
　　"是血琳琅啊！看来对你还不错!"黎柯讪笑，"是母的"
　　"不，是我朋友，前几天我中了孔雀胆的毒，是他把毒引到自己身上，救了我。"苏瑜仔细地回想着白光现形的样子。
　　"这些臭老虎，一个个都傻得很，不过，孔雀胆确实不好解，改天我替你谢谢他!"黎柯还是个小孩模样，说话却总端长辈的架子。
　　苏瑜得知白光真身，虽然生气，却也觉得莫名好笑，世上竟然有说自己是猫的老虎。

　　苏瑜从结界中出来，已是黎明，五舅与小舅舅先一步去了抚城接母亲，让苏瑜再在这里等上一日。
　　他们到底不是普通人，只需一日，就能将母亲接来……

　　白光吃早餐时，总觉得苏瑜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似乎是审视，又像是生气，看得他心惊胆战，难道是昨晚跟踪被发现了
　　吴嵘也察觉了，苏瑜自下楼来，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平日苏瑜即使脾气差点，但这样一语不发的时候极少，吴峥自己话少，并不以为意，倒是乐得清净。
　　白光本以为苏瑜只是一时半会的不同寻常，谁知，连着一整天都是这样，再不去问清楚，怕要憋出病来。
　　“你来了正好，把你的血琳琅拿回去吧。”苏瑜料白光会来，早坐在桌边等着，面前放着那个血色的玉牌。
　　“既送你了，怎么能再拿回来。不过，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不待见我？”白光诧异。
　　“你这只野猫，我如此信任你，你却欺骗我，这分明是白虎族的东西，你不光将东西偷来，竟还送给我，我自问没有福气收这份大礼。”
　　白光一听，急得耳朵通红，苏瑜也不让他插嘴，几句话就给白光定了罪。
　　“你到底听谁说这是我偷的？是不是那些臭龙，还有，我就是你口中的白虎族，不是什么野猫，这东西就是我的，用不着偷！”
　　白光一口气说完，堵在胸口的闷气也出了，房间里立刻恢复了安静，却发现苏瑜早没了生气地样子，而是挑着眉，眯着眼看他。
　　“我，我……”白光忽然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本想再解释，又无从开口。
　　“如此说来，你是白虎，不是猫，而且你昨晚跟踪了我？”苏瑜似是询问，实则是确定了答案。
　　看着白光匆匆逃出去，苏瑜眉角展开，不觉吃吃笑起来，小舅舅说的不错，这白虎是挺傻的，而且，这傻子还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龙？原来母亲一家是龙。

　　白光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一想到苏瑜那狡黠的眼神，就懊悔自己的冲动。
　　可再转念，骗人在先，也不对，就苏瑜那样转眼就翻脸的性格，是不是应该去赔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