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祭》寓鸟

2、青岩镇

　　华灯初上迷离夜，风尘之地靡音起。
　　红楼处处风流客，酒舍尽是忘忧人。
　　青岩镇，卯时刚过，街上的人却寥寥无几，天亦是灰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街市上的往来之人不多，除了几家买茶点包子的摊面，其他的酒家楼阁都还没开。少年刚踏入镇子，便被好些游魂围住了。似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游魂越聚越多，好些披头散发的游魂飘荡在少年身旁，带起阵阵阴风，温度骤然下降。
　　“呦，有新人来了！”
　　“哎呀，好俊俏的小公子呀。”
　　“我好饿啊，好饿啊！”
　　“饿死鬼滚远些，别脏了小公子的眼。”
　　“这位小公子好生俊俏，奴家喜欢，嘻嘻嘻。”
　　“俊俏，俊俏！”
　　“可曾开过荤？不若就由奴家来教他吧。”
　　“一看就没有，定是个雏儿。”
　　“我来，我来。”
　　“我先看到的，我来！”
　　“不若一起，待这小公子熟睡时，一齐与他一度春风。”
　　“好呀，好呀。”
　　.......
　　有几个穿着有些妖艳暴露的女鬼甚至已经挤到了少年跟前，耳边的话语也越发不堪，眼看着就要触到衣角少年忍不住皱了皱眉。
　　“走开。”少年冷声道，腰间的铃铛微动，隐隐有紫色的光华流出，围过来的怨灵似乎被震慑住了，四散逃开。
　　“修仙的！修仙的来了！”
　　“快逃啊！”
　　“啊！啊！~”
　　终于清静了些，少年循着街道往前走。此处阴气深重，游魂遍地。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包子嘞！”包子摊的大娘看到不远处有人过来赶忙吆喝道，“热腾腾的包子嘞！”
　　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香气飘散开来，只可惜街上的行人不多，倒是引来了三两个街边的乞儿，大娘满脸不耐，扬了扬手中的擀面杖，“去去去，别来碍我做生意，再不走我揍人啦！”
　　几个乞儿被吓得跑开了，大娘仍有些气愤，“一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六个素包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好嘞！”大娘听到有人要包子，立马回头招呼了起来，只是一抬头便愣住了，好一个俊俏的小公子！俊秀的五官，加上眉间那一点朱砂，真是如同神仙般的人儿。
　　“六个素包子。”少年又重复了一遍。
　　“啊！好好，小公子我家肉包子卖得好，可要捎上一些。”大娘回过神来，笑着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好啦，一共三文，您拿好啦，好吃再来买啊！”大娘麻利地包好了包子递给少年。
　　一手接过包子，一手递钱。少年看了眼大娘肩上的那只小小的手掌，那小鬼似乎觉察出这人能看到自己，便伸头朝他朝他呲牙，少年轻触了下腰间的铃铛，铃铛脆响，“退下。”那小鬼被吓得一溜烟跑远了。
　　大娘接过钱，没太听清，“公子，您说什么？”
　　“没什么，多谢。”
　　“您慢走啊！”
　　少年拿了包子往街角的乞儿走了过去，“要吃包子吗？”
　　三个乞儿看着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少年哥儿一时忘了回话，只是呆呆得看着，半晌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包子“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生的真好看，心肠也是极好的。”
　　长得最高的那个乞儿咬了口包子，说话有些不清楚，“公子是外地人吧，来青岩镇可是有什么事吗？”
　　“路过罢了。”
　　“那公子还是不要在此处停留，此处……”乞儿停顿了下，似乎在想要怎么说，“唉，此处多是做些皮肉生意的，乱得很，公子孤身一人，若没什么事还是尽快离开吧。”
　　“行乞为何不去市集，反倒在此？”此处酒肆妓馆商铺大多未开门，连行人也没几个，少年有些不解。
　　乞儿似是看出了少年的疑惑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儿白日是没什么人，但是夜晚就热闹了，来销金的人多，偶尔能讨到些银子，比在市集要讨饭好些。”
　　“这边多是勾栏妓馆，酒馆赌坊。您现在看到的这些摊贩等到午间就收了，您若是想买东西可得到镇子东边的市集。”
　　“最近镇上可有异事发生？”
　　“我听说，上个月百花阁有个婢女死了”最矮小的那个乞儿怯怯地开口说道，说着还看了看其他两个乞儿，见他们脸色有些不好看，便不敢开口了。
　　“听谁说的？小香儿？四儿，不是让你离她远些，别跟她搭话的吗？”长得最高的那个乞儿戳了戳那个叫四儿的脑袋，“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上次被那些花楼的打手打得还不够吗？”另外一个乞儿虽是没开口，但是脸上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不是的，石头哥。”叫四儿的小乞儿急道，“不是我去找她的，是她出来帮主子买东西时碰到的。”
　　“总之下次看到她你给我离她远点。”叫石头哥的乞儿双眉直竖，一脸的气愤，“难道你忘了上次那花娘说道话了么？”
　　“我没忘……”
　　少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不知那婢女之死，有何异状？”
　　四儿看了看其他两人的脸色，低声道“听说那个婢女是死在了百花阁的柴房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肚子被簪子划开了，肚里的胎儿也不见了，寻遍了柴房也没找到。不过因为簪子就在她自己手中，再加上柴房的们一直是锁着的，所以便有人猜测那婢女是自尽的。”
　　“我没听人说过？柱子你听过吗？”柱子摇了摇头，石头有些疑惑，镇子不大，这种事儿怎么就没听人说过呢？
　　“香儿偷偷和我说的，她说那婢女叫莹儿，不知与哪儿的汉子鬼混，还怀了野种。那莹儿本想着怀了孩子便能被赎身，可不曾想那人竟是个薄情的，不仅不肯为她赎身，更不肯认那孩子是他的。老鸨便想着让莹儿把孩子落了，直接抬做花娘接客。可那莹儿不死心，更不肯喝落子汤。老鸨便把她关在柴房，本打算饿她几天让她长长记性的，再给她灌落子汤的，可没想到那她才过了两天就死了。”
　　“可有上报管辖此处的仙门世家？”
　　“没有，在这里，死个婢女算什么，而且又是自杀的，老鸨嫌那那婢女死得晦气又怕事情闹大影响生意便让下面的人不许声张，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说起来，前些日子我好像听说西郊的林子最近好像闹鬼了，总是能听到有人的哭声。”乞儿挠了挠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记得，西郊的林子之前丢过小孩，还死过人呢！”
　　“死人？”
　　“是啊，之前不是有户人家丢了小孩嘛，那家人去寻小孩时，小孩没找到，却找到了具尸体，听说死的是个孕妇，说是给野兽咬死的，尸体给啃得都不成人形了，肚子被抓开，肚里的孩儿都不见了。那小孩到现在都没找到，多半也是给那野兽给叼走了。”乞儿说着摇了摇头，“他们说，大抵是那可怜妇人丢了胎儿死不瞑目，便日日在那儿哀泣，一开始还有不怕死的去围猎那野兽的，不过自从有闹鬼的消息传出，现在西郊的林子都没人敢去了。”
　　“百花阁在何处？”
　　“哦，循着这条街一直走能看到一条河，过了桥往右边走几步，就能看到一条的巷子，您再往里走些便能看到全是挂着彩色布条和大红灯笼的高楼，百花阁就在那儿，她们家的招牌是用金漆写的显眼得很，公子要去吗？不过现在还没开门呢，那里要晚些时候才开。”四儿说完才发现其他两人正在瞪自己，赶紧低头。
　　“公子，百花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石头正纠结着要怎么说，毕竟是在无法想象这不染凡尘的公子要去那种风月场所，不由得更加埋怨起四儿的口无遮拦了。
　　“无妨，先去西郊的树林。”少年看着西边低声说道，“告辞了。”
　　“公子，公子您该不会要一个人去那西郊的林子吧，那儿可闹鬼呢！而且那野兽也还没抓到呢！”石头赶忙拦住他，这小公子长得挺好，怎么脑子就不灵光赶着去送死呢，那地方现在都没人敢去，本就有吃人的野兽，再加上闹鬼，现在过去和找死有何区别。
　　“无事”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既然来了还是处理好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