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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遇 ...

  •   裴真影二十岁凭借一部压抑至极的文艺片出道,一举揽获当年各项大奖,在这之后却在影坛里杳无音讯。偶尔有她的影迷发出疑问,也都像是小石子砸进大海一样,只泛起小小的水花,很快就归于平静。

      十年过去了,娱乐圈里的年轻演员、歌手层出不穷,十年的时间对于更新换代的速度相比起来很长,很长。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十年前那部文艺片里演技和长相都带着青涩纯洁的女主角。

      裴真影在B市的街道上乱晃,虽然没有人认识她,但无论男女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多瞥几眼。裴真影只穿着简简单单的素色连衣裙,却更衬托出她清雅脱俗的气质,不安分的发丝随着风轻轻跳动,一肌妙肤,弱骨纤形。每个人都以不同姿态偷偷看着裴真影,而裴真影却好似没有目的地一般跟从自己的心意顺着街道一直走。

      上个星期她才搬到这座城市,期待开启崭新的生活,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知道从何开始。B市是一座大城市,有着穿越历史而来的浓厚的庄重气息,也有着现代都市的霓虹酒绿。奇怪又和谐的矛盾感让裴真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重归演艺界的心在她一步步接近市中心的时候开始加速跳动。

      正在思考着未来时,一阵响亮的口号喊着“121”打断了她的思绪,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所大学的操场附近,隔着一条柏油马路望向操场。看着一个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迎着醺红的夕阳绕着操场不断奔跑,尽情挥洒着汗水,裴真影心中也升起了对未来的向往。看了一会儿,裴真影发现跑步的人中领头的好像是一个女孩子,因为那个女孩的身高和她后面的男孩子没有相差太多,还留着一头飒爽的短发,脑后的头发格外的短,沾着汗水的短毛在夕阳下散发着近乎酒红色的光,所以裴真影一开始竟然没有发现那个体能和速度都鹤立鸡群的青年是个女孩子。

      裴真影看着穿着和大家一样穿着黑色短裤,但是上身却套着和别人脏兮兮的训练服不同的白色短袖的女孩,长腿长手,跑起来的姿势也极优美且富有力量感,“像一头白色的小鹿。”裴真影被自己脑子里浮现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苦笑了一下,“是太久没出来逛逛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注意别人了,还做比喻。”虽然心里对自己批判了一下,裴真影还是在走之前掏出手机拍下来那个遥遥领先的白色短袖在沉进地平线一半的夕阳下奔跑着的样子。

      刘形大概不知道自己的日常训练吸引到了这个挂在学校告白墙上足足一个多月的美女姐姐,更不会想到美女姐姐看自己跑步会生出一种前尘隔海的感觉。她只是卖力地奔跑着,她喜欢让其他同学叫苦连天的每天傍晚跑十公里的训练项目,跑起来。跑起来的时候耳边灌进的只有呼呼的风声,没有烦心事也不需要面对繁杂的社交。她从不在前端保留体力,在开始和结束时刘形都保持着一致的速度,这样她就能把那些在她身后对她指指点点的男同学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十公里结束了,刘形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放缓脚步大口喝水,而是继续向前跑着,大家都见怪不怪。刘形从大一开始就一直这样,十公里的训练她要跑十五公里,一百个俯卧撑她要做一百五十个,甚至两百个。同学们都不知道刘形究竟是来读警校的还是来自己主动受苦的,“这样折磨自己,至于吗?”“不知道,随便她呗,不就是想要奖学金吗,看她那个样子。”刘形又跑完一圈,经过这些说风言风语的人时带起一股风,带着一些血丝的眼睛瞪了过来堵死了这几个经常偷懒不好好训练的人。

      邓鑫也在休息的人群里,望向刘形的眼神里带着打心底里的佩服,班级里的女生不多,包括自己在内有六个,没有人像刘形这样严格要求自己。至于刚才那些人说的刘形是为了奖学金,那简直就是没谱的事儿,刘形平时吃穿都显露出她不差钱,毕竟很少有人一个月吃饭就会花三千块钱,“果然是练得多吃得多啊。”邓鑫望向刘形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份敬佩,她也曾想像刘形那样训练自己,但是没到一个星期,她就累得下不了楼,走一步浑身都疼。

      虽然邓鑫不认同那些纯粹是嫉妒的人口中说的刘形,但是有一句话她认为是对的,“刘形不是人。”正常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训练下还这么生龙活虎,“她肯定是机器人,或者外星人。”邓鑫抱着验证自己判断的想法接近刘形,给她送水打饭什么的,算是成为了刘形的熟人之一吧,朋友暂时还谈不上。

      从明天起就是假期了,训练完大家都着急回寝室打包行李回家,邓鑫家在本地所以不着急,坐在大台阶上一直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刘形在跑完十五公里后又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后,慢慢地向邓鑫走来,“喏,你的水,钢铁侠。”“谢谢。”刘形完全不在意邓鑫的调侃,接过矿泉水也不大口大口地狂灌,而是忍着渴小口小口地补充着水分。

      邓鑫看着刘形因为太瘦而凸显出来的喉结一上一下地运动,“你一点也不着急吗?”刘形没有回话,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水。邓鑫虽然是个急性子,但她知道,所有的情绪在刘形身上都是无计可施的,刘形就像是个沉默的海绵,吸收你所有的情绪却不返还给你任何反应,除非她觉得有必要。果然,在刘形喝了半瓶水后,擦了擦嘴,抬起眼看向邓鑫“着急什么?”“当然是回家啊,你又不是本地人,难道放暑假不回家吗?”

      刘形拧好瓶盖,把矿泉水放到运动背包里,做了两个伸展运动之后拔腿往寝室的方向走,邓鑫见刘形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赶紧跟了上去伸头看刘形的表情,刘形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虽然和她接触了一整个学期,但是邓鑫还是拿捏不准刘形的脾气。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暑假不回家了?”
      “嗯。”

      邓鑫有些惊讶,“那你去哪?”“待在学校训练,兼职。”“兼职?你去哪个警局兼职?”“去酒吧还有餐厅兼职。”刘形没有管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的邓鑫,大步流星地前往宿舍楼旁边的食堂。

      三大碗白米饭、一盆酱牛肉还有两个素菜,刘形面不改色地坐在食堂角落里细嚼慢咽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邓鑫坐在她对面仍然在追问关于兼职的事情,刘形秉持着良好的吃饭习惯——食不言,任由邓鑫自己往嘴里塞着排骨的同时还说个不停,偶尔移动一下盘子防止邓鑫的口水喷到自己的饭里。

      刘形把最后一片酱牛肉就着最后一口米饭咽下去,开始收拾桌面去倾倒处把盘子和筷子分门别类地摆放好。邓鑫和刘形的寝室楼不在一个区,但是她还是跟在刘形身后沉默地走了一段儿,邓鑫盯着刘形脚上的黑色耐克运动鞋,起起落落之间透露着轻盈,“自己也买一双的话会不会跑得和刘形一样快?”

      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邓鑫准备和刘形告别,刘形停住脚步,邓鑫的目光还粘在刘形的脚底没来得及收回,“要去看我兼职的地方吗?”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对上刘形深不见底的眸子,邓鑫毫不犹豫地回答,“要!”她似乎看到昏黄的路灯下刘形的嘴角好像上扬了一下。
      “那明天下午五点见。”刘形说完就走掉了。

      很多年后,邓鑫都在庆幸这一天她没有因为要参加一个隔着不知道多少代的姐姐的婚礼而拒绝刘形发出的邀请,尽管之后她被妈妈训斥了一顿,但她也没有半点后悔,因为那句询问这可能是刘形生命中唯一对她打开的一扇窗,从此让邓鑫在刘形的生活中留下了足迹,也改变了邓鑫。

      刘形回到寝室,四人间里现在只剩刘形一个人,其余人的床位都空了,她们和刘形不是一个专业,定了上午的车票这时候应该已经到家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吃着爆米花看着电视了。就算没有放假,刘形也鲜少和她们交流,只是偶尔借一下洗衣液洗洗衣服会说上一两句话。

      简短地冲了个澡,刘形用毛巾擦干头发,拿起手机给邓鑫转过去两元,看到那边显示已收账后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家里拨去了电话。对话很快,无非就是说这个假期也不回去,让他们注意身体,除此以外刘形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妈欲言又止的话语,还有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的爸但是刘形知道他就站在电话旁边,这都给刘形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刘形刷了刷动态,发现表白墙在疯狂地刷一个穿着淡绿色连衣裙的女人,刘形点开图片发现是她在训练的操场对面,仔细回想了一下,可能是太专注跑步了她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看样子也不像是她学校里的学生。“哪个校外人员进来散步吧。”刘形并不是很关心这些事情,擦干头发后就开始收拾行李,虽然她不回家,但是宿舍假期的时候要封闭消毒,她找的兼职管住宿,她准备明天让邓鑫出出苦力。

      想到邓鑫,刘形不知道该以什么词语来描述她,但是这一个学期的观察下来让刘形感觉邓鑫这个人不坏。虽然刘形对社交很头疼也很厌烦,但和邓鑫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并不坏,只要不阻碍自己,成为朋友什么的不是不可以,更何况邓鑫每次都用一种小狗的眼神看着刘形,让她心里直犯恶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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