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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存在恐惧 ...

  •   “罗燊让我唱歌的时候我真服了,那是绑匪啊,搞什么文艺表演!我就不信他还能提出什么更猎奇的要求。”
      当卢定巍随着罗燊回到总部时,梁千雁正坐在桌子上喋喋不休地朝组员控诉着罗燊方才的指令。
      卢定巍幽幽地侧头望了一眼罗燊,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对于梁千雁的这番吐槽不存有任何异议。

      身为六组副组长,又是一代逻辑鬼才的罗燊,诸位早就对于他那猜不透的想法习以为常,但也对其无可奈何。毕竟经过多次实践,这些五花八门的命令确实是有效的,任劳任怨的外勤组员只能由着他的各种奇葩指令尽数执行。在紧急的情况下,也顾不上考虑那究竟是他的恶趣味还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事后吐槽总是少不了。
      这次也便是在一组组长伊宓的震慑下,他才没有提出什么更离谱的指令。
      但是梁千雁显然有些不爽,而倚在桌前几乎要把水杯捏碎的郑铭寒更是不爽。
      毕竟一男一女合唱同一首歌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有些暧昧的过分了。
      他有多在乎梁千雁,才会在自己左肩膀上纹上那只雁,才会在狙击时都不自觉用瞄准镜偷瞄她,每个人都清楚。
      他虽话不多,还有些死板,但依旧是个很可靠而强大的组长。唯有在梁千雁面前才会变得有些拘谨无措。
      只不过自梁千雁加入组织这五年来他们两个人始终没什么进展,就好像他中意梁千雁这件事整个特工局只有梁千雁本人不知道,也或者她知道,但是没当真。

      “唱个歌而已,又不是让你跳钢管舞,鹿组这是让你大显身手呢!”石叙达嘻笑几声,目光下意识瞥向矗立在门口的两个人。
      “钢管舞?我看下次我再去酒吧卧底他就要让我跳了!”
      她顺着石叙达那不自然的眼神向后望去,眼见罗燊站在门口,抓起一旁的假发就朝他丢去。
      但罗燊相当敏捷地夺过了假发。
      单凭他的身手判断,他也许更像个外勤——毕竟他在部队时,也是个身手体能样样A级的士兵,尤其擅长狙击,一度被期待成为外勤部的新一代毕方。
      只是没人知道他最后怎么就选择成为了整天对着数据发呆的内勤人员。
      至于毕方,夜莺特工局里永远的狙击神话,郑铭寒最究极的偶像,不过在他2012年退伍之后,便再也没人有他的音讯了。

      卢定巍拍拍手,用他洪亮的嗓门振兴了一下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咱们两个组难得一起行动,晚上一起聚个餐吧?”
      他话音刚落,无数双带着期待目光的脑袋正准备强力点头,响彻整个总部的警报声让他们又不自觉警惕起来。
      “又有任务?我想下班……”高上泄了气一般地趴在了桌子上。
      “不是任务。”伊宓从里屋走出来,转头看向大厅中央的大屏幕,那屏幕上缓缓显现地一张特工的合照,她轻呼一口气,默默敬了个礼。
      正盘腿坐在一旁电脑椅上嘬着一袋牛奶的毛月月在凳子上转了几圈,幽幽留下一句话:“唔……今天是那场纵火案十五周年祭呢,当时的五组所有人都牺牲了吧。”
      其他人回过神来,也随着伊宓一起朝屏幕敬了个礼,至于聚餐的事情,也瞬间被削去了几分兴致。

      画面上的五个人,是十五年前的特工五组。
      2012年纵火案,是夜莺特工局自1953年成立以来遇到的最严重的事件。
      纵火主谋在一栋写字楼上引发了火灾,但他并没有逃窜的意向,被当场击毙。当时特工五组的两位内勤遭遇同谋包抄暗杀,导致三位外勤人员没能及时接到指令从现场撤退,被困在火海中,连同37名无辜的群众葬身火海。
      而暗杀特工的帮凶至今未能被捕归案,这场震惊世人的纵火案意图不明,也成了悬案。
      而以勇敢、冒险为标签的特工五组在那之后也便成为了空缺位,局长再也没有招募新的特工填补特工五组的空缺,像是在纪念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所谓夜莺特工精英七组,其实如今只剩下了六个组。

      “还是……改天再聚吧。”
      大厅里的大家各自哀悼了片刻也便一哄而散了。
      卢定巍望了罗燊一眼,罗燊正对着屏幕上滚动着的当时触目惊心的火灾画面出神。
      “一会儿一起去墓园看看?”
      罗燊没说话,点了点头。

      纵火案发生的时候,他们都还很小,九岁十岁的年纪,也记不得太多的事情。
      罗燊只记得自己从远城区放学回家时,天空燃起红色的云朵,让他误以为是谁放了一场烟花。
      也便是加入组织之后他们也成为了那样的人,才能慢慢体会到当时五组人的那种绝望和无力。
      为了正义闯进那片橙红色的地狱,发誓要在制服纵火犯之前救出更多的人,最终却被邪恶的火海吞没。即使是并不具有太多同感的罗燊,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当初与那场火有关的所有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也想过,如果当时纵火的人是自己呢,也试图去体会一些可恨之人的可怜之处。
      只是他暂时还体会不到,就像对他而言,把自己搞清楚就已经够麻烦了。

      他总是觉得自己比起常人少了些什么情感,即使从没有人那样问过、说过,他也对此却深信不疑。
      大学期间他想过研读心理学,想要试着从这之中找到一些自己身上谜团的答案,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逻辑学,被父母期望着回国之后也许还能够作为市场顾问协助兄长打理企业。
      他没有反抗父母的要求,也许因由自己在国内犯下的罪过让他感到自己不再具有选择的权利,但也可能是因为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感性于他而言远不及理性重要。

      他感觉不到恐惧。
      高空、寂寞、血光、烈火、深海、恐怖电影,真真假假只是让他觉得乏味。
      黑暗、猛兽、歹徒、子弹、荧着刺眼银光的刀刃划过他肌肤的,会疼,但是不怕。
      甚至当火光在他眼前跳动时,他还想要不自觉地去触碰,刹那的炽热提醒着他存在的事实,就像飞蛾着迷于火焰,那火光有多危险,就有多温暖。
      他不记得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心想自己加入夜莺,兴许也有这样的原因。
      这种危险的工作,交给他这种异类正合适。
      他曾经无比恐惧着自己被父母厌恶,被兄长嘲笑,恐惧着自己会失去一切,失去富饶的家境,失去荣誉和仅有的奉承,直到自己把这一切推开,直到他真正的一无所有,他竟也不再怕了。
      也许是因为麻木了,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最怕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他最恐惧的死亡也早已随着他轻轻一推,从高楼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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