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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见 ...

  •   “大/师,您看这个事儿,您能不能帮忙办了?”

      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端着茶杯,温声问着,笑容堪称和蔼。被叫做大师的黄成玉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眉头紧锁。

      “付家少爷这件事吧,鄙人也不是说不帮。”

      他半垂着眼,余光瞧了一眼男人手里的那张照片,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里面飘出来,像爪子一样想要勾住黄成玉。他眼珠一转,给身旁站着的徒弟使了个眼色,徒弟立马会意,转过身点上了一柱香。看见烟雾飘过来以后,他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佯装遗憾的继续补充。

      “只是这回的事情有些难办,鄙人最近逢星宿不利,怕是去了,也会惊动了那东西,反而逼得它慌不择路,伤了少爷的身呐。”

      “那……”男人是个人精,当然知道黄成玉还有下文,所以顺嘴给了个台阶。果不其然,黄成玉一拍脑门儿。

      “要不这样,鄙人虽不方便,可是鄙人的师哥最近却有空闲。师哥虽然名气不大,但治这些东西却颇有门道,您看您要是愿意,鄙人可以为您和搭个线。”

      男人微微眯了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黄成玉的表情,那人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心虚。男人脸上于是又堆起了笑容。

      “那…敢问您的师哥是?”

      “曹衍行。”

      男人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他打听这方面的消息也算是不少时间了,曹衍行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最早他是天山门派最得意的弟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逐出师门,字也摘了,法力也越来越弱,到了最后,连捉一个普通的小鬼都要大费周折才能成功。

      “不知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黄成玉像是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接着低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男人显然是生气了,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黄成玉听到了响声还是没抬头,佛珠在他手里转的越来越快,发出的声音让男人心烦,冷哼一声后拂袖而去。

      “师父。”黄成玉的徒弟十分不解。

      “师父您不是不喜欢师叔吗?怎么还给他介绍活儿呢?”

      黄成玉“啧”了一声,举起手里的珠子作势就要往他的头上打去,被他灵活的躲开了。

      “你懂什么?”

      黄成玉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佛珠。

      “师兄当年被逐出师门,我就觉得蹊跷。”

      “师父那么看重他,又是教法术又是炼法器的,对他的亲儿子都没有那么好。说赶就赶,师父又不是那种阴晴不定的人。我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一走,师父就驾鹤西去了,你要说这二者之间毫无关系,我可不信。”

      小徒弟听懂了,附和的点点头,又想起了别的事儿,轻声问道。

      “那……这付家的管家拂袖而去,不知道会不会去找师叔啊。”

      黄成玉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

      “他不去可以,但那少爷的“病”估计拖不了那么久了。”

      “可……”小徒弟面露难色,“可这晋城也不止咱们一家驱邪的啊。”

      “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觉得谁会干?”

      “怎么说?”

      黄成玉冲小徒弟翻了个白眼儿,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

      “那少爷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被这东西护着身体还稍微好了点儿,结果人家没好好儿待这东西,它生气要惩罚人也没错儿啊。咱们去了,硬把那东西揪出来,绝对会让付家少爷元气大伤,能不能活下来啊,都看运气。”

      小徒弟恍然大悟。

      男人出了门,径直走向一辆豪车,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位少年,正是付家少爷,付玉珩。

      付玉珩的气色看起来很差,脸色惨白瞧不出一丝血色,就连说话也是气若游丝,透着那么一股虚气。

      “怎么样了?”

      管家闻言垂下头,沮丧地回答道。

      “是老奴无能。”

      “咳!咳!”付玉珩猛然咳嗽起来,管家立马伸手替他顺着脊背,付玉珩无力地摆摆手,眼神淡然。

      “算了,不强求。没有人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他们都怕我死在半道上了要担责。”

      “少爷……”管家见他这副已然放弃了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还想劝几句,付玉珩却已经连眼睛都闭上了。

      管家又想起了黄成玉刚刚说的话。犹豫再三,轻声安慰着付玉珩。

      “少爷别着急,我再去想想办法。”

      付玉珩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点点头,让管家上了车后回了付家。

      管家当天晚上就问了别人曹衍行的住处,第二天早上就去了。

      他穿着西装到路口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曹衍行住的地方太过偏僻,他开车几乎开了一个半小时,越靠近曹衍行的住处路越颠簸。大概离那个地方还有一千米的地方,车开不进去了,他只好把车随便停在一块泥地里走进去。

      虽然地方偏,但是还是挺热闹的。这地方算是晋城边缘,所以人员也比较混杂。一路上卖菜的,算卦的,杂耍的,多的快要把这条街都挤窄了。

      管家从人群中穿过,到曹衍行家门口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狼狈,衣服也皱了,裤腿上还有许多泥点子。

      他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窜出来一个小男孩儿,让他一下子愣住。

      你别说,黄成玉师哥挺年轻哈。

      “唐圆圆!”不等管家开口询问,从门里面又传出一声怒吼,吓得两个人都情不自禁抖了抖。下一秒从门里跑出来一位青年,揪住了正想溜走的小男孩儿的衣领。

      “我跟你说过不要动贡品!你小子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惹了脏东西你又得病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有下次我可真打你了!”

      被吼的唐圆圆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不死心地反驳他。

      “谁…谁让你把鸡腿做的那么香的!你平时都不给我吃鸡腿!有你这样的爸吗?”

      “嘿!你小子,出息了啊,敢说你爸的不是?”曹衍行都被气笑了,松开他的衣领,改揪他的耳朵,唐凯圆疼的滋儿哇乱叫,连忙大声求救。

      “大姨!大姨!我爸欺负我!”

      这话一出,旁边儿的烧鸡店里气冲冲的冲出来一位女士,抄着鸡毛掸子,趿拉着人字拖,怒道。

      “曹衍行你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你知不知羞啊!啊?”

      接着她又一把把唐凯圆扯到自己身后,愤怒地瞪着懵/逼的曹衍行。

      “你说说你,正经的工作没一个,圆圆到现在都十岁了学都没上。有你这么做爸爸的吗?”

      唐圆圆有大姨撑腰,人都硬气了不少,甚至还跟着附和。

      “就是!”

      曹衍行本来都没反驳,一听到唐圆圆在和稀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嘿!你跟谁这儿没大没小呢?”

      烧鸡店老板娘懒得和曹衍行讲道理,转过身哄着唐凯圆。

      “圆圆别怕,不是想吃鸡腿吗?去红艳姨家里吃,别理你爸的。”

      “好嘞!谢谢大姨!”唐圆圆十分会见风使舵。

      曹衍行也没阻止她们,只是忍不住还要叮嘱几句。

      “唐圆圆你可不能吃多啊。最多吃半个听到没?红艳你看着他,不能吃多。不然他进医院了我可不管了啊。”

      红艳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

      “知道啦。”

      等目送她们进了屋,曹衍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家门口好像是站了个人。管家猜到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了,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曹衍行露出笑脸,冲着面前的人赔罪。

      “才看见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哈。没办法我儿子太皮了,让您见笑了。”

      管家的表面功夫向来一流。他亲切地笑道。

      “令郎活泼可爱,又怎么会让我见笑呢?”

      曹衍行的笑容没变,可是眼神却在打量对面的人。眼前的人虽然说话很有礼貌,可是举止却是和他的言语相反,看起来很是不能忍受这个地方。但他也没点破,只是侧过身,右手冲自己的房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管家略一停顿,然后走了进去。进门之后管家也没有坐下,开门见山地说。

      “我是付家的管家白仲喜,贸然前来,是希望曹先生能帮付家一个忙。”

      曹衍行连茶都没泡给他,显然也是猜到了他不会久留。

      “是吗?那白先生有点儿舍近求远了。”

      他自顾自抿了一口冷茶水,右脚极其自然地甩掉凉拖,踩上了自己的凳子。在他踩上凳子的那一刻,白仲喜略带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可是下一秒又神色如常。

      曹衍行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嫌弃。他本来就是有意的,他才不想接这个烂摊子呢。

      白仲喜听出他话里的拒绝,又抛下一个诱饵。

      “若此事办成,必有重谢。”

      曹衍行的表情非常不屑。

      “你当我稀罕那几个臭钱儿?”

      “五十万。”

      曹衍行晃动的右脚停住,接着就自觉的穿好了鞋。摸了一下鼻子,尽量自然地问。

      “远吗?”

      白仲喜微微一笑。

      “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您即刻动身。”

      曹衍行笑嘻嘻地点头道。

      “行。”

      唐圆圆还没来得及吃自家大姨做的鸡腿,就被曹衍行进来一把薅了出去。他显然很愤怒,一边儿挣扎一边儿哭叫,曹衍行避过了红艳阻拦的双手,一言不发地走出门。

      “你干嘛呀!我的鸡腿儿!我还没吃呢!你让我吃一口!爸,爸爸哎!”

      曹衍行把他抱着,一路经过许多看热闹的人。他忽略他们的目光和调笑,把唐圆圆塞进了车后座,动作干净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车子启动了,曹衍行才想起来哄一哄自己的儿子。

      “行了,待会儿请你吃汉堡,这下行了吧。”

      唐圆圆坐在车后座抱胸撅嘴,还是没理他。曹衍行不禁感叹,孩子大了,汉堡都诱惑不了他了。紧接着他发现,向来调皮捣蛋的唐圆圆,竟然哭了。

      “不是,一个鸡腿而已,你哭什么呀?”

      “你不懂!”唐圆圆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鼻涕。“你这个骗子!”

      “我给你买,给你买还不行吗?”曹衍行被他哭的快要求饶了。唐圆圆哭的一抽一抽的,哽咽地说。

      “买的鸡腿不是原来的鸡腿了!”

      日。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买的鸡腿不是原来的鸡腿了。

      “曹先生。”白仲喜看了半天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您每次出门都带着令郎吗?”

      “是啊。”曹衍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不是,”白仲喜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他侧过身对副驾驶的曹衍行低声道。

      “我听闻小孩儿容易被脏东西附身,所以才问的。”

      曹衍行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那您倒是不用担心,这小子八字比我的还/硬。”

      他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后座,只见刚刚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现在已经睡的东倒西歪了。他被他傻不拉几的睡相逗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他的丑照。

      白仲喜用余光监视着他,在他掏出手机的时候,注意到他右手上有一条极为狰狞的疤痕,那条疤痕几乎涉及到了他的整个右臂。他倒是没有遮掩,大喇喇地敞开了让人看。他的右手手腕应该是还有一个像是图腾的东西,可是被疤痕毁的几乎看不清了。

      曹衍行转回身翻看手机里的照片,看样子丝毫没有察觉白仲喜的监视。他看完了,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盯着车窗外出神。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刚刚那一幕,他把唐圆圆抱走时,红艳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塞了一张折好的符纸。

      他悄悄拿出兜里的符瞧了一眼,是镇煞符。

      其实他能猜到这一趟肯定不会那么顺利,但他没有想到,凶险到红艳已经觉得他很难独善其身了。

      他握紧手里的东西,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稍作休息,以便有精力迎接接下来的那一段未知的旅途。

      “曹先生,到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曹衍行被白管家叫醒。他睡眼惺忪地下了车,第一眼望到何家宅邸的时候,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

      何家的家门口挂了一直青铜铃铛,悬挂在房梁之上,那铃铛看起来应该是老古董了,图案花纹都被风雨侵蚀的十分模糊。

      寻常人家要驱邪挡煞,都是正对门口的地方挂一面镜子,再讲究一点儿的,就在镜子上挂一把打开的剪刀。极少有人要用到铃铛这个东西。

      一来,这个东西声响大,吹风,下雨,都会发出声音,很难去辨别到底是什么让它发出声音的。二来,这个东西要开光才能挡煞,需要开光的时候,就证明这个地方煞气已经很重了,只用铃铛显得很鸡肋。

      所以用这么年代久远的开光铃铛来挡煞的人,要么,是真不知道其中厉害。要么,单纯是为了隐瞒一些东西。

      曹衍行觉得,这付家少爷的病,应该不单单是惹了狐仙被报复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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