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浅袖

28、秘密

　　从窗户望去，阿历克斯还在和孩子们玩耍，他倒是不嫌累。虽然是自己的小孩，王泽宇也最多能坚持一个小时，因为小孩子真的很烦人，任性不懂事，又爱问问题。狗也一样讨厌，毛茸茸脏兮兮，口水多，又爱汪汪叫。
　　王泽宇百无聊赖地做着单调的复健运动，行动受限的生活很无奈。究竟是哪个家伙害我受伤的，等我揪出他来定然要他挫骨扬灰。突然间仿佛听到孩子的哭声，连忙对小周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老爷，不好了，小少爷摔伤了。”
　　王泽宇连忙让小周带他过去。他们已经被转移到室内，家庭医生也被叫来，俊志的脸上、手上、大腿都有擦伤，手脚挥舞着痛哭。
　　阿历克斯看到担忧的王泽宇，连忙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看好俊志。”原来下午他们照旧一起玩耍，玩了很久亚历山大已经很累了，可是俊志依然不依不饶想要骑在它背上。阿历克斯当然阻止，指手画脚解释了半天孩子似懂非懂。一转眼的工夫俊志又爬上狗狗背上，而且用力抱住狗狗的脖子，亚历山大可能觉得憋气，就把他甩了下来。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说：“还好都是皮外伤，涂点药就好了。”
　　王泽宇心疼地看着哭泣的小俊志，看了一眼阿历克斯，淡淡地说：“小孩子总是任性，不能怪你。但是以后，不能让他们和亚历山大玩了。”

　　王泽浩回来知道发生的事情，连忙去看望俊志。俊志涂了药已经好多了，阿历克斯陪在他身边。俊志好了伤疤忘了痛，看到王泽浩就指着自己的涂了红药水的伤口道：“叔叔，你看！男子汉的标志！”
　　王泽浩看他那么乐观就放下心来，“俊志，痛不痛？”
　　俊志想了想：“刚才痛，现在不痛。阿历克斯哥哥还做了块蛋糕给我吃，好好吃哦。”
　　王泽浩问：“拔拔呢？他有没有骂你？”
　　说起拔拔，俊志才想起来，哀求道：“叔叔，你跟拔拔讲，不关亚历山大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好，不要把亚历山大送走嘛！”
　　阿历克斯抱歉地说：“艾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最近总是做错事呢？明知道艾伦很重视他哥哥，却总是惹对方不高兴，甚至还不小心让小俊志受了伤。
　　王泽浩皱眉，安慰他们道：“不用担心，我会和哥哥说的。”
　　王泽浩走到房间找哥哥，房间里放着轻音乐，王泽宇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毯子，好像已入睡。慢慢走到跟前，正觉得对方好像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时，哥哥冷不防地睁开双眼。
　　王泽浩苦笑，切入正题道：“不要把亚历山大送走好吗？俊志受伤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亚历山大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从它两个月大开始就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想和它分开。”
　　王泽宇看他，很不高兴：“你一定要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争执吗？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如果把它放在家里，俊志不会耐着性子不和它玩的，我不想看他再受伤。你大可以把它放在别处寄养。”
　　王泽浩问：“你以为亚历山大就没有感情吗？如果它以为我抛弃它怎么办？被人抛弃的动物是很可怜的，说不定会伤心到绝食的。”
　　王泽宇皱眉，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起来，连狗的感情都能体认到。“那么我呢？你这样和我虚与委蛇，难道我就不难过吗？以前都很听我的话的，为什么最近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拗我？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狗离开的话，那就让阿历克斯走，总是得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
　　王泽浩眉毛一挑：“你说过不会干涉我的交往的吧。”
　　王泽宇点头：“和谁交往是你的自由，但是伤害到俊志的安全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你自己选择吧。”虽然这么说，可是自己也有点迟疑，他不喜欢阿历克斯，热情、天真、友善，但总有非我族类的感觉。
　　王泽浩冷笑：“真的吗？那样的话要离开的人也应该是我吧。作为亚历山大的主人，阿历克斯的男友，我最应该离开不是吗？”
　　威胁我？王泽宇最不吃这一套，冷笑道：“王泽浩，听清楚，你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没有人会拦你。但只要在这个家里，就必须听我安排，任何人都不例外。”
　　王泽浩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不留余地，便觉得很生气。想想这才是哥哥的本性呀，我为什么会对这种人如此痴迷？便甩门而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阿历克斯进来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王泽浩说：“和哥哥吵了一架。”
　　阿历克斯惊奇：“艾伦，都是我不好，哥哥这么生气的话，我们去诚心道歉好了啊，不要这样。”
　　王泽浩坐在床上，把头靠在阿历克斯肩头，轻轻说：“我没有办法……”
　　阿历克斯默默坐在他身旁，抚摸他的背脊，喜欢的人痛苦的话，自己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而已。
　　王泽浩突然说：“阿里克斯，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曾经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
　　阿历克斯有点迟疑地点点头。认识艾伦的时候正是他因为失恋而伤痛最深的时候，知道他多么喜欢那个人，因为被抛弃而多么痛苦。难道因为回国所以又和那人见面了？
　　“——那就是我哥哥。”王泽浩看着定定地看着他说道。
　　阿历克斯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王泽浩别看眼睛，“你或许觉得很奇怪，但我从小就喜欢我哥哥，不论他是多么恶劣的人。哥哥从来没有爱过我，和我发生关系也是因为同情……这次回来，我很努力地想扮演一个好弟弟的角色，但是不行，只要在他身边，我就没有办法冷静。阿历克斯，我爱你，但是他不仅是我曾经爱过的人，还是我哥哥。我既无法忘记他对我的教养之恩，也无法忘怀伤我最深的痛苦……”
　　阿历克斯难以置信，就是自诩开放的西方，对兄弟间□□的行为也是难以接纳的。那个态度倨傲、不怒自威的哥哥居然是艾伦的爱人……确实是个美人，鹅蛋脸像陶瓷一样光滑，五官精雕细琢，极具东方神韵的脸庞。可是不仅作为兄长，而且有了小孩……他们在一起那么多亲密的岁月，就是现在，艾伦还是对他从无法忘情的样子，这是怎样的家族……阿历克斯非常迷惑，然后想：我真的能够代替他在艾伦心目中的地位吗？
　　阿历克斯咬牙：“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王泽浩抱住他僵硬的身体：“我希望你在我身边，提醒我我所拥有的一切，我不想再被蛊惑了。光凭自己的力量，或许没有办法做到。”
　　阿历克斯心里很乱，“我，艾伦，我需要冷静一下，我要独自思考一下。”
　　刚要踏出房门就看到王泽宇出现在门口，虽然坐在轮椅上，但看过去还是居高临下一般，“泽浩，我有话要和你说。”
　　阿历克斯犹豫地站在门口，看看王泽浩，对方只是阴郁地盯着兄长，并没有看他。阿历克斯想了想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王泽宇进门说道：“泽浩，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发脾气，其实我一直希望你住在家里，没有想过赶你走。”原来刚才弟弟生气地走掉后，王泽宇仔细思考了一下，万一他真的发脾气然后带着阿历克斯和亚历山大一起离开怎么办？不管关系怎样恶劣，终归是所剩无几的亲人之一。而且放在自己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更让人放心不下，便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息事宁人好了。
　　王泽浩冷笑：“难得你也会回心转意。”本来对方都已经道歉了，还给了台阶，但他就是不想这么结束，或许是想要找个途经发泄吧。
　　王泽宇皱了皱眉，还是决定放低姿态：“你知道我脾气本来就不好。这次的腿伤又迟迟未愈，而且连凶手都找不出来，虽然我想保持乐观的态度，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再走路了呢？这种情况下，我的心情怎么会好？你不能体谅我一下吗？”
　　“你……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王泽浩有点诧异，哥哥会在自己面前示弱，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甚至甘之如饴的态度。其实心里也在害怕？
　　王泽宇落寞地一笑：“说了也没有用。对于痛苦，除了当事人，永远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他从小就被教育得喜怒不形于色，快乐尚且如此，何况悲哀的事情。说了只会换来一阵唏嘘，然后就是同情或者幸灾乐祸，倒不如淡然处之。
　　王泽浩几乎想拥他入怀，但还是忍住了，“是我不对。那我们各退一步，让亚历山大留下来。反正阿历克斯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到时候就要走了。”
　　王泽宇觉得奇怪，刚才不是还听他说希望阿历克斯留下来的吗，怎么变得这么快？但他们俩的事情也不必多问，看来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就算是最亲密的恋人，也会有秘密，有的事情可以说，有的一辈子都要放在心间。如果是王泽宇自己，绝对不会向喜欢的人透露和自己弟弟□□的事情，不论男女。
　　王泽浩把哥哥送回房间，把他抱上床，就要离开。很久没有这样自然的亲近了，王泽宇拉住他的衣角，轻轻地说：“泽浩，除了俊志，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看你难过，之前说了同情的话是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可能和你理解的不一样。”
　　果然被听到了，王泽浩想。他只觉得羞耻，明明不想在他面前软弱的，却还是无法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