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家的屠夫郎》河清人寿

7、007 心绪难平

　　熙熙攘攘的街上，一个挺拔俊朗，气质独特的男子立在中央。他身穿蓝灰色长袍，有几分潇洒儒雅的味道。可是在男子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富贵浮华的气息，反而内敛得让人想要亲近。

　　四周人声嘈杂，小摊上得叫卖声不绝于耳。只有这个人好像听不到周围人说话，完全像个漠视的旁观者，像个从来没有见过市面的旅游者，四处观看。

　　这正是百无聊赖的何平彦。

　　这节日里有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并排走在一起。他们即使停下里，心思也不在旁边的小吃摊子和首饰摊子上。何平彦可是偷偷看见好几对都暗送秋波，还有趁着不注意借机“拉拉手”的。不过在他看来，这古代人的胆子还真是小得可以。

　　他就看见人家一个哥儿不小心踩空了，就要摔了，旁边得汉子竟然一脸着急，然后让开了！

　　那哥儿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好像很怕那人去扶似的！搞不懂！

　　人越来越多了。

　　“诶？”何平彦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公子看着年龄不大，您第一次来吧？”旁边摊子前的大叔热情地招呼着。

　　何平彦笑道，“是呀。”

　　大叔一边展示着桌子上的笔墨、红绫，一边朝着远处那一片红光介绍说：
　　“这一颗树可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双生树，两棵树相互缠绕，历经雷劈火灾都毫发无伤。咱们这的传统就是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在此写下心爱之人名字，让这份缘分将彼此联系在一起……”

　　何平彦抬眼望去。

　　只见五十步左右的空地上凭空生着一棵大树，定睛看却是两颗。上面枝繁叶茂，悬挂着成百上千条随风飘舞的红绫，树下人声鼎沸，催生了无数脉脉含情的美景。

　　一个个正在悬挂红绫所伸出手臂的身影，一个个面对爱人幸福快乐的笑容……

　　那一片温暖的、让人心神荡漾的红光，真让人沉醉。何平彦久久地伫立在原地，好像已经完全听不到旁边喧嚣的声音。

　　真漂亮。何平彦由衷地在心底感叹。

　　“我们也一起来写一张吧。”旁边传来一声分外熟悉的声音。

　　“好呀！”何平彦下意识地喊出来。他这声很大，那语气中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旁边来人听到何平彦的应承，一脸诧异地看过来。

　　原来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哥儿。刚刚正是他和旁边陪着他来的年轻男子说“我们一起来写一张。”

　　何平彦尴尬地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让了个位置。

　　怎么会这样？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难道莫名其妙对一个哥儿有了好感，又被这个小子拒绝了一次，就这么放不下？以至于下意识地就这么丢脸？

　　何平彦心绪难平。

　　他一直在想，或许自己喜欢许成也许是喜欢他身上那股古代侠客才有的清冷气质，也许是因为他安静下来的时候符合哥儿身份的那份恬静，也许是因为与他本人不符合的下厨时候的温柔。但是这种种，都并非是不可替代的！他有可能今天喜欢长得好看的许成，明天同样可以喜欢一个好看的！他一直在想，或许明天后天再遇上一个和许成气质、相貌、性格相似的人，他还是可以在异世安定下来，像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成家立业，幸福生活。

　　可是……为什么，听到一个小小的挂红绫的建议，自己的心里竟然这么开心？

　　以至于像干枯的田野里突然迎来一股泉水。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许成的时候。他沉迷于对方的一张脸，那一双寒意熠熠的眸子，而对方清冷倔强，面对大婶一文钱都不肯少，知道他钱没带够的时候却只甩手说，“算了”。

　　他想起有一天。

　　“许成，那些老大爷、大婶们怎么总在傍晚这个时候在你这里徘徊，又不买东西。”

　　“你的意思说他们什么都不打算买，就看你有没有卖不出去的猪下水什么的，不要了送给他们？”

　　“许成，你可不能给他们，都是些爱占便宜的糟老头子。”何平彦狠狠地说，“不如给巷子里的二丫。”

　　这已经不是何平彦第一次口出狂言，“不尊敬”长辈了。可许成听了，只平平静静地给他切肉，头也不抬地说：“好”。

　　何平彦又想起有一天。

　　他闲逛到肉铺，在那里坐着，看见许多穿着长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结伴去读书。旁边的人都半是崇拜半是羡慕地望着他们。只有他坐在躺椅上摇晃着一双腿，说：“读书读书，也要看合适不合适对不？像我这样又懒又馋的，考再多次也中不了举，每天穷开心、穷开心……”

　　许成倒是一下子停下来手里的活，瞧着他，眼神定定地说，“胡说。”

　　“你是很好的。”他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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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每天，何平彦都要去肉铺骚扰某人：

　　“你知道吗？那谢老板有秘方，我严重怀疑他往汤底里放了罂粟！罂粟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说……\\\'

　　“范老爷子就是嘴上硬，以为我不知道他对我的赞许和崇拜！最近我发现他在模仿我的故事偷偷创作……真是人越老人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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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平彦不知道的是，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可几乎每天大部分的记忆都跟这个叫做许成的人有关。他的相貌，他说话的语气，几乎就在眼前。

　　何平彦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仅是喜欢上了一个哥儿。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把这个寡言清冷的屠夫少年悄悄藏在了心底。不与他说话会难受，源自他的木讷会气闷，在纷纷扰扰的双圣树前，听到状似他的声音会欣喜若狂。总之，不管如何，他心里头只剩下有一个信念：那个人一定要在他的身边。

　　何平彦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定。

　　“劳烦您帮忙。”何平彦温和地笑着，朝那小摊上的大叔说。

　　大叔见到生意来了，连忙取出笔墨摆出来，一边哈哈大笑说：“我在这这么多年了，我跟你说，准保灵验！”

　　何平彦在那一条红绫上认真地写下许成的名字，想了想，又在背面留下几个龙飞凤舞的字：

　　“与君初见，忘却人间。”

　　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忘记了另一个世界。

　　许成，我们再聊一次天吧。我不打算回去了。他在心里说。

　　事毕，他看着红绫飞舞飘荡，欢喜不已，急着想去把某人找过来。

　　趁着满城灯火通明，何平彦飞速地在小巷里狂奔。

　　这时，在一个拐角处，他突然被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