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家的屠夫郎》河清人寿

36、36 重逢

　　靖宇二十六年，大禹十万大军犯我边境，我朝守将反叛，险些痛失国土。此时，三代英杰，一身忠勇的忠肃侯府重新站了起来，以世子穆归辰为首的旧将们英杰辈出，奋勇杀敌，他们化身疾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大败敌军，护我河山。

　　今日，正是大军凯旋之日。漠北旬阳城街头巷尾所有的老百姓都出动了。他们历年来饱受外敌骚扰之苦，如今可以扬眉吐气，真是畅快。

　　再者听说，此次破军的将军们年纪都不大，正是意气奋发，他们也想一睹风采。

　　蜂拥至街头的老百姓们简直把正街都要堵住了，只留了窄窄的道路供军队通过。

　　“快看！他们来了！”一个少年高声喊道。

　　只见一排排银色的铠甲在太阳底下闪着寒光，年轻的战士们面容稚嫩，脚步却是那样强健有力，整齐划一。

　　走在最前面的是圣上御封的左将军田途胜，也是这次征战的主将。他四五十来岁，眼神锐利，自有一股上位者征战沙场的威严。

　　紧接着跟上的是几位年轻的将军，个个面容俊秀，身材欣长挺拔。此时得胜归来，更是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显得格外冷静的是旁边的一位少将，他一身黑色的铠甲，头上戴着额带。眉目如画，气质又清清冷冷，微微蹙眉之间一双眼睛寒光闪烁。不像个穿梭于乱军之际的将军，倒像个游走江湖的黑衣侠客。

　　“哪位是护国小将军穆归辰呢……就是他啊……衣服冷冰冰的样子，也就那样嘛……”

　　“你知道什么？他年纪轻轻就得到皇上的召见和青睐，又是忠肃侯府唯一的后人。最是前途无量的就是他了！”

　　“我还是喜欢那位小将军，既阳光又阳刚……”

　　两个小哥儿绞着手帕在旁边窃窃私语。

　　正在这时，一个抱着孩子的青年突然从旁边出来站在了道路中央。他直挺挺地望着前方，面色如常地盯着大军踏来的方向。

　　“你是何人？还不赶紧让开！”

　　何平彦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人，几个月不见，他果然又出色了不少。

　　当时，在小村庄的猪肉铺前初次见他，自己便觉得他气质清冷华贵，即使做着这个世间最粗鄙残忍的活儿，却并不让人生厌，反而觉得他是落入凡间的嫡仙，不该忍受这俗尘。

　　如今在这遥远的漠北，凯旋归来的千军之际，他气质容貌也足以让人惊艳。可是何平彦知道，众人都只看见他那副皮囊，那些换光死的璀璨的称呼与荣誉，只有自己，在这几个月里度日如年，想念他眼光中寒光减退后的融融暖意。

　　自己见过许成最落寞、最脆弱的样子，自然也不应该错过他最光辉、最值得铭记的时光！

　　“将军，有人挡路！”

　　许成抬眼，呆若木鸡。

　　何平彦竟然走了那么远，还带着小鱼儿，来了！站在他面前！

　　“快，快让开……”有城里的老百姓着急地说着，就要去拉何平彦。

　　这时，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小将军、面色最冷不因为得胜归来而有半点喜色的小将军、就这么从马上一跃而下，扑进了那个青年的怀抱！

　　许成抱着他的脖子，埋着头，触到他温热的肌肤。

　　旁边也是有着几百甚至上千人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了。即使是在这么多人诧异的眼光的注视下，他也丝毫不顾及了。

　　何平彦亲着他头顶上的发丝，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心里又酸涩又高兴，堵在胸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嘴巴挣扎了几下，想了半天，只吐出一句：
　　“我们回家吧。”

　　城门口的欢迎仪式竟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八卦，让没能够到场的旬阳城的百姓都后悔不已。他们只能够听着同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咀嚼得津津有味。

　　至于当时，田途胜和田景请的脸色是如何的诡异莫测、他们又是如何维持着镇定，让整件事情继续走下流程的，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了。

　　“你听说了吗？护国小将军穆归辰在外面养了一个小情人……一下战场就扑到人家的怀里了……”

　　“我听说啊，他其实就是个草包，这个爵位本来是皇上为了感谢穆家世代忠良白白赐给他的！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没想到突然有了这样的运气！”

　　“你还不知道吧！道上都在说他私生活混乱，你昨天看到一个孩子没？才三四岁那么大，他流落民间的这些年听说有好几个私生子呢！”

　　“真的？真是没有想到啊……我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哥儿喜欢汉子，搞起龙阳之好……没想到还有孩子，所以，还有娘家妇女被他糟蹋了吗？天啊……”

　　“还有啊我听说……”

　　就这样，旬阳城中这几日茶前饭后的谈资——穆归辰之八卦篇……比往年一年都多……吃瓜群众深挖猛料……

　　听说穆归辰打了胜仗以后，就不顾军中纲纪了，不仅不问政事，还常常留宿在外……据说他经常私会美人还买了宅院金屋藏娇，夜夜笙歌。现在，竟然连将军府都不回了……

　　此刻，他们口中的花心小将军正仰着头，一脸乖巧的任由某人用热毛巾给他擦脸。

　　何平彦一边换了毛巾拧干，一边问他：“刚刚那位将军来请你回去自己的府邸，你都不同意，要待在这个连热水都要自己烧的客栈里……你也不怕人笑话呀？”

　　“我不管，那是他们的地儿，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许成又扒拉着他。

　　他还扑到何平彦的胸前细细打量他，嘴里说着：“为什么自从我见到你，你都不怎么笑？你看我见到你多开心呢。怎么现在我们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你像我了，我像你了。”

　　何平彦笑了，亲着他的额头，打趣说：“真该让你的手下看看，一向冷冰冰的小将军竟然还会撒娇……不不不……不行……”

　　许成“噗”地笑了，又心疼起何平彦的变化来。他抱着何平彦的腰，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我想你了，我好想你。”

　　“你知道吗，我在战场上也曾杀人不眨眼。我变成了陌生的另一个人……不光是身份，还有性格，还有内心……
　　我太想你了，晚上做梦的时候，我总是梦见那些死去的人……他们追着我……我不怕，我只怕想你，我怕梦见你，从梦里醒来后那种巨大的空虚和失落会埋没我……
　　只有现在和你在一起，我才找回我自己。我是许成，闵南城的许成……我没有完完全全的死掉……
　　平彦，这样的我，你还爱吗？”

　　何平彦只是摸着他的背，柔声说：“有我在，别怕。”

　　因为这句话，许成的泪”吧唧“掉下来，弄得他脖子微凉一片。

　　“这段时间，受苦了吧。傻瓜，你经历过的这些伤痛并不是你的罪过啊。
　　你看，你多勇敢。”

　　何平彦笑笑，还想说会儿话抚慰他，就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小鱼儿推门进来，他抱着枕头，光着脚，哭的可怜兮兮的：
　　“我……我睡不着……我想爹爹了……”

　　“来吧，来吧。”何平彦招招手，算是松口了。

　　小鱼儿听了，欣喜若狂，立马奔起来冲到许成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爹爹！”

　　许成小声地闷哼了一声，何平彦连忙问道：“怎么了……”

　　许成投下一个炸弹：“我……好像怀孕了。”他一边摸着小鱼儿的头，一边喃喃自语道，“说起来也四五个月了，怎么都不长个儿，也幸好不太长，不然还不一定瞒得住……”

　　“什么！”何平彦惊讶得拍掌，一边原地打圈儿，“太好了！”

　　“一定是这段时间你没吃好！你放心，接下来我一定搜罗最好吃的给你，你就养着！”何平彦高兴地说着，计划着。

　　小鱼儿懵懵懂懂地抬起头问他，“小鱼儿长个了啊，我长了……”

　　许成笑着，摸着他的小脑瓜儿，说，“嗯，我知道。我们说的是另一件事，小鱼儿你要做哥哥了……”

　　我要做哥哥了……太好了！小鱼儿高兴地说，“太好了，我做了哥哥，就不用喊大豆子叫哥哥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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