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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余勉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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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拨开乌云,像流水一样泻在大街小巷里。此时已经进入了了冬季,即使是阳光照在身上也并不令人温暖,反而显得空气凉薄。过了一会,竟然渐渐起了微风,连何平彦都感觉到了凉意。
他收拾好店铺的杂物,就蹲坐下来瞧着睡着的许成。
许成裹着三四层的棉布袄子,不知道是热还是发烧,脸色还有些微红。他的发尾卷起,温顺地垂在脑后,平常那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也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显得十分安宁。何平彦看着看着,就有些呆滞了。
好像是感觉到了他人的注视,许成耸了耸鼻尖。何平彦轻声说,“快醒来吧,我们要回去了。”
见面前睡着的人没有回复他,何平彦又自顾自地说道:“我今天给很多人都算便宜了,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他见躺椅上的人睁开了一双狭长的凤眼,不动声色地瞧着他,顿时就有点儿心虚了。“咱们说好的,小事咱们家我做主!”
许成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人就“吧唧”一声亲在他的额头上!
“走吧,我都收拾好了!”
回家的路上。
“今天,我听见你叫了九声~小娘子~。”
“是啊,别人来买肉,我总得表示一下热情吧。你看,你就是不爱笑,我一出场,咱家的生意都翻了好几番!”
“你的意思是,以后也让我常和人聊天?”
“不!不不!就我主外就行了,你可别,别给那些人好脸!”
……
过了一会,小声传来,
“今天,你的语调不是这样的……你也不能给她们好脸……”
……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许成从小到大没有生过什么病,这会受了一点风寒,就病了好几天。好在何平彦照顾得好,精神头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人还显得白胖了些。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就过了腊月二十四。到了这个时候,村里大多数人家都会杀自家的猪过年,不必要砍肉了。两个人商量好就停了肉铺的生意,专心准备过年。
院子里。
“平彦,你看,这样够了吗?”许氏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原来是一块用棉布包着的胡椒,被石块捶打成粉末状。何平彦走过去打开布包,拿上一点检查,然后笑着点点头说,“好了。”
树下的木板上,许成站得笔直,正在施展他的“刀技”。一把白得发亮的杀猪刀在阳光底下霍霍作响,只听见“噔噔噔噔”的声音,一块巴掌大的五花肉就变成了小小的肉丁。“唰”地一声那刀与木板一刮,不知怎么的肉就已经到了刀背上被压实到另一边的“肉山”中。
何平彦搬了个大木盆过来,把那些切碎了的五花肉丁放到木盘里,放上盐、胡椒粉等调味料,伸出手在里面搅合、拌匀。
今天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做腊肠。前几天,何平彦在院子的一角上专门砌起一个做熏肉的土炕。这会儿,那儿正烧着谷壳熏着昨天才做的腊肉呢。
还是抱着许成的大腿好,想吃什么吃什么。腊肠啊,拿一半就放在屋檐下做风吹的。放上一些干辣椒红烧,那味道……何平彦美滋滋地想着,手下更来劲了……
“砰——砰砰!”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作为一个糙汉子,何平彦飞快地把双手往衣服上一擦,就冲过去开门了。一打开门,发现是好久不见的书肆老板,余勉。
“余老板,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何平彦招呼着人进来。这才发现余勉的后头还占了一个中年男子,貌似是管家之类的,手里头提了大包小包不少的礼品。
难道是话本成功了?何平彦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许成见门口的他高声说着话,还笑得那么高兴,疑惑地抬眼望过来。只见一个身如墨竹,周身清贵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明眸皓齿,精致却不带攻击性,生得好生温柔。
此时的何平彦还一无所知,招呼着:“余老板,这边请。许成,快倒茶……”
刚刚踏进院子里的余勉见到院子中的情景也免不了有些惊讶。小小的院子里,树下的木板上摆了成堆的五花肉肉丁,地上还摆了一个装满肉丁的大木盆。院子的一角,一个简陋的盖起来的土炕正袅袅冒着一股黑烟,气味正是稻香和烟熏的集合体。关键是那木板前站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俊美哥儿,额带红痣,身着青衣,一双狭长的凤眼光波流转,寒光熠熠地瞧着他。
之前,何平彦跟他说过自己住在这条巷子里,却没有说过家里还有人。没有想到何平彦年纪轻轻就竟然敢光天化日金屋藏娇,真是看不出来!
“这位是……”
何平彦见两人都有些不自然,这才回过神来忘了介绍了。“这是许成,我们不久之前刚刚成亲。”“这是余勉,书肆的老板,我的话本卖了不少钱全靠有他帮忙。”
“不知道何家小弟已经成亲了,真是恭喜恭喜了。”余勉抱拳行礼,朝着许成露出温和的笑意。“正好带了一些小礼物,就当是送给二位的成亲礼物。都是些小玩意,不要见外。”
“哪里,我们家多亏了余老板提携。”许成笑了笑,走近了瞧着何平彦。
这下,许成没有倒茶,倒是何平彦招呼着二人坐下,又赶紧屁颠屁颠地倒茶,端瓜果来。
何平彦拉着许成坐到一边,余勉坐在对面,倒是主次分明。许成不像平常一样冷着脸,脸上竟然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也不插话,倒像个不善言辞的小媳妇儿。
余勉这回确实是来告诉何平彦,上回的话本到了京城各地,卖得相当火爆。据说现在不少的书肆都断货,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如今冯梦先生在各个世家小城也算是有了一波粉丝,并且依他看来,涨势喜人。
“这是五百两银子的分红,还有三百两的定金,还请许家小弟继续与我合作。这是合约。”
何平彦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银票和纸张。他顺手就把银票递给了许成,接着细细地瞧起合约来。看了两遍,发现没有漏洞,于是点头签了字。
宾主尽欢。
何平彦没有留人家吃饭,他也不会做饭,许成的病才刚好,他也不愿意劳累他。
刚出了院门。
管家就问余勉:“公子,三百两定金是不是给多了?往常哪个人能有这样的厚待?”
余勉笑笑不说话。
管家又说,“不过这何家小子倒是个疼人的,寻常人家来了客人,第一杯茶是要先递给客人的,他却递给了自己的夫郎,接着才是客人,最后才是自己。那瓜果点心,我也看出来了,那最可口的最新奇的都摆在他家夫郎一边。更难能可贵的是,整整八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他点都没点就递了过去……”
余勉没有应声,似乎在责怪管家不该说些乱七八糟的题外话,道人家家事长短。于是对方顿时噤了声,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脸色。
余勉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倒是和平常一样,显得安静随和。
过了一会,两人走出巷口。
余勉上轿之前,望着淡蓝色的天际好一阵。他眼神飘渺,喃喃说到另一件事:“吕柏,我想回去了。”
管家吕柏顿时大喜,说:“公子,您想通了!自从您上次为了躲避老夫人订下的婚约出走至今,已经整整三年了……”
余勉闻言轻笑了一声,并不答话地摸了摸自己那被碎发挡住的额前,转身进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