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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看你嘚瑟不嘚瑟 ...

  •   黎麦非常疑惑,但现在不是刨问的好时候儿,她只好憋住了,非常配合地嚎了一嗓子:“徐队长为我做主啊!”

      徐婆子指着她对徐镇江说:“听见没有?徐队长?”

      徐镇江似乎对黎麦这么快就与自个儿妈亲近起来这事儿有点讶异,余光瞄了小姑娘一眼,正眼巴巴仰头看他,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又委屈,心里砰地动了一下。

      他连忙克制住,为自己多看了小寡妇一眼感到愤怒,语气也因此有点凶起来:

      “花姨,你们花家的人几乎都在三队,照说更应该拧成一股绳搞生产才是。结果每年你们三队的收成都是最差的,年年给徐江村拖后腿,你们就不能多搞搞生产,少惹点事?”

      花婆子给噎得脸都青了,花老大——也就是她儿子还打哆嗦呢,也不知是水里泡的还是刚才被徐镇江一路拖过来给吓的。

      徐镇江掷地有声:“咱们村是徐姓,你们花家是外姓。咱们实诚,为不欺负你们,好地都给你们种,可你们天天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招惹女人,能不能有点出息,好好搞搞生产,收成的时候也给咱村长一回脸?”

      黎麦心说,这徐队长看着不爱吭声,一叭叭就是个炸弹啊。

      瞧他这几句话,瞬间将一场闹剧拔升到关乎全村脸面的大事。周围人一听,原本笑的闹的都严肃起来,开始批评花家。

      “早就想说他家了,一群后生身强力壮的,成天里尽不干正事。”

      “上次俺家那闺女不是也给他家花大给闹哭了?气得她爹非要拿笤帚打上门。”

      “他家花老三才是个人才哩。去年收麦子呢,他放炮仗,把他家麦子全烧了……”

      “那他家麦子本来也没多少么。”

      “他哪来的炮仗?”

      “年节人家镇里的来走亲戚,他顺的呗……”

      花婆子一看脏水没泼“小妖精”身上,反她自家惹了一身臊,没法,于是扯了花头巾,开始往花老大身上抽:“都是你个孬种,不争气!跟你那死鬼爹一样!”

      花老大给他妈抽得满地乱窜,嘴里吱哇乱叫:“妈别打了妈,我赶明儿就下地去!啊妈~啊疼!”

      花婆子把花老大打远了,徐婆子挥挥手说:“行了都别看了,该干啥干啥去!”

      徐镇江在村上有地位,她这个当娘的脸上也有光,大伙儿都愿意听她说话。于是一呼百应,果然该干啥干啥去了。

      徐镇江看事情了了,不作声出了口气,提脚就要走:“妈,我地里还有点事,一会儿过来吃饭。”

      徐婆子说:“诶,你看你,也不跟人打个招呼?人就在你跟前,咋还装没看见呢。”

      徐镇江没反应过来:“啥?”

      徐婆子朝黎麦努努下巴,黎麦赶紧给徐镇江鞠了一躬:“谢谢徐队长——我能问一句我啥时候进的一队不?”

      徐镇江觉得耳面好像有些发热。他不自然地扭开头,答非所问:“村里头对你不放心,叫我看着你,别惹乱子,给咱村丢面儿。”

      话说完,就被他妈在后背使劲撂了一巴掌:“怎说话呢这傻子?”

      黎麦呆呆地,瞅着徐镇江的眼睛里,方才还欢呼雀跃的光芒瞬间暗了三分。

      她说:“哦。那行,我知道了,谢谢徐队长。”

      徐镇江觉得自己好像遇见黎麦就不会说话了样。方才还批评花家呢,这会儿,半天才在徐婆子的眼神逼迫下憋出来一句:

      “以后再遇上什么事儿,别自己瞎搞,你找我就行。”

      说完迈大步就走,脚还踉跄一下——幸好没人发现,他一边觉得如获大释,一边又悔又恼,甚至还有点慌。

      活了二十六年,徐镇江头一回栽进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

      他居然违礼背教地,大逆不道地,看上了一个小寡妇。

      他真是要被自己的“不争气”给气死了。

      *

      黎麦这会儿心里挺复杂的。

      倒不是因为徐镇江又没说人话——而是因为她来到这样一个年代,那个暧昧又鲜明的“小寡妇”标签,紧紧贴在她的脑门上,怎么也甩不掉似的。

      似乎不论她做些什么,人们总是第一时间会想到,哦,她是个寡妇,而后便不自觉带着这样一层滤镜去看她,导致她所做的所有事情,看起来都那样不正常。

      比如,蔡瘸子死了,就是她克死的;浪荡子纵然该打,也不该是由她动手,这成何体统……

      唉,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没办法,寡妇门前就是是非多。”

      黎麦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把心事说出来了。回过神来,才听清是徐婆子在跟她说话。

      徐婆子扶着黎麦在个土墩儿上坐下,说:“你也别跟镇江一般见识,他打小就那样,不爱跟小姑娘说话,一开口就这德行。为这个,人家都不敢跟他搭话,到现在也没找着媳妇儿。”

      黎麦:“…………”

      徐婆子又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小手,说:“瞧你这小手嫩哩,就不是那做苦活儿的手。你打哪儿来的?叫什么?”

      ——看来不光是徐婆子有这个疑问,周围那一群婆姨一听见,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两天前,蔡瘸子才从不知哪个旮旯里捡的小女子,看着水灵灵的,见人不说话,就只是笑,跟个傻子似的。

      就这,大家还都觉得她跟了蔡瘸子可惜了。

      也是那蔡瘸子没福,乐极生悲,一脚拐进个沟里,没了。

      谁知道这蔡瘸子刚没,这小媳妇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看着聪明了,甚至还能揍人,要知道村里最壮实的婆娘也难能打得过几个半大小子啊——当然,除了他们的妈。

      她们开始好奇小媳妇的来路,别真是吸食男人精.气的小妖精吧?

      黎麦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转动,将来后的事儿都回忆了一遍。最后,从中总结了一下,作为回答:

      “我原来是个拾荒的,在路上跌了一跤,啥都不知道了,就记得我叫麦子。后来就跟着蔡、跟他走了。”

      “那两天我有点发烧,昨天才好点了。可能是这儿风水好,我就好了。”

      一番话,令听众们颇为唏嘘——难怪她刚来时那傻样,蔡瘸子也没碰她,原来是因为病了。

      更何况,还是个曾经跌傻了的。

      一时,众人同情心大起。徐婆子动情地拿围裙抹了把眼,说:“麦子啊,是个好名字。咱们徐江村麦子种得最好,你呀,就安心呆这儿吧!”

      声音低低地,她又说:“你也别听镇江跟那瞎说。你今儿教训了这群贼小子,也算给好些小闺女出气了。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佩服着哩!以后就没人敢上门找你麻烦了。”

      说着,使了个眼色。黎麦顺着看去,只见灶边蹲坐着几个小姑娘,都怯生生地瞅她,一被发现偷看,就红了脸,笑嘻嘻地低了头。

      其中有个胆大的,咬着嘴唇过来,给她手里塞了个红艳艳的野果儿。

      黎麦:“…………???”

      不是,她怎么觉得这些小姑娘瞅见她这么害羞呢?

      那小姑娘已经跑回去,一群小姐妹搡着她笑。

      黎麦只好抛了抛手里果子,冲她喊说:“谢谢!”

      小姑娘一回头,甩着两根大辫子,扑闪着红脸蛋儿说:“不谢!我叫梅子!你要是喜欢吃,我家里还有!”

      梅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比她小点,热情又大方的样子。黎麦立刻喜欢上了这个梅子,跟徐婆子说:“这姑娘挺好。”

      徐婆子笑眯眯说:“梅子是挺好,也是个可怜人。打小她爹妈就不在了,跟着隔壁徐老三他婆娘长大的,算是俺们镇江半个妹妹。”

      黎麦猜她说的这个徐老三,应该就是徐镇江提过的“徐三叔”。而梅子,原来是他“妹妹”啊。

      不知怎的,黎麦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好像就没有那么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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