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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抓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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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顶轰隆隆往下塌着,大家惊慌失措,徐镇江扯着喉咙指挥往外撤。好在这窑不大,塌得也没有很厉害,等人们全都撤出去以后,塌方已经停止了,只余下些黄土渣渣还在往下落。
但是窑顶已经塌了半边,这学校肯定是整修不了了。
徐镇江早瞥见黎麦抱着俩孩子往外跑,急吼吼跑来找她,人们纷纷给他俩让开一条道:“你没事吧??”
黎麦顾不上回答,她怀里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周围又闹哄哄的,根本听不清徐镇江在说什么,只好冲他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没事。
徐镇江还是一把把她拉起来,仔仔细细把全身看了个遍,确认她没有受伤才作罢,松了口气,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谁干的?”
这阵子动静早就惊得全村人都轰然出动,一时女人们抱着汉子们又哭又叫,汉子们又愤怒地嚷骂着。徐虎夫妻俩抱着俩娃,四个人抱头痛哭。
徐镇江给吵得头疼,又怕窑里发生二次坍塌,奈何吼了几嗓子都没人听见。
于是黎麦急中生智,跑最近的一户人家要了个一个破搪瓷盆,一根擀面杖塞徐镇江手里。
徐镇江二话不说,拎起擀面杖就开始往破盆上可劲儿敲。叮呤咣啷的破锣声实在太刺耳了,于是人们纷纷捂着耳朵闭嘴了,都看向徐镇江来。
徐镇江把盆一扔,吼着说:“先都散出去!不要围在这里!都去公社!”
村民们在他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公社走,一路上群情激昂,就差喊口号了。
——这还好塌的时候都是大人在里头,要是刚巧碰上孩子们在里头上课,那可咋整!
到了公社,村民们七嘴八舌,说:
“肯定是小学校太破了,就塌了,还好没咂着娃!”
也有的人说:“我看未必,这学校破了几年了都没塌,偏今天一整修就塌了?”
“今儿不是徐镇江主持吗?是不是他指挥出错了?”
徐镇江坐在上头,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管咋说,这学校是在他主持整修的时候出了事儿,他是有责任的。搞不好,他这个“代理村长”就要下台了。
更别说以后还想参军。
黎麦瞅着他那沮丧的样,又是担心又是生气,觉得他不应该就这么丧气了。
因为她也觉得那学校塌的时候太巧妙,怎么偏偏就是今天呢?倘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就是要整徐镇江的呢?
突然想起来什么,黎麦迅速往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儿——果然,没看见徐林。
于是拍了拍徐镇江的肩,叫他抬起头来,然后朝下头问了一句:
“徐林呢?好歹徐小军也是他以前学生,他也不来看看?”
村民们顿时开始四处张望——结果发现,现在村里除了不能行走的老人和小孩,其他人一一个不落全都到了,唯独不见徐林。
徐镇江不耐烦说:“管他做甚,他来不来有什么要紧。”
底下有人说:“徐林呀——我昨儿晚上被我撵出门,在地里逛悠,看见他来着!”
众人唰地把目光都投向他。徐镇江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只鹰隼:“他干啥?”
那人指了指小学校的方向,说:“他似乎是从那回来的……但是我眼花啊,我看着像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啊……”
徐镇江一下站起身,叫来一队几个小伙子,说:“跟我上门逮人!别叫他跑了!”
一行人轰轰拉拉往徐林家去。他家也住村南头,跟小学校离得很近。
所以,黎麦才觉得奇怪,住得这么近的人,不可能听不见小学校里的动静。那么徐林为什么不出来看看呢——
因为他根本没子啊他自个儿家里。
村人们越发愤怒,到处搜寻,最后在曾经花老七放火后试图逃跑的那条小路上,发现了徐林。
他正歪歪斜斜躺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溅上泥水,蜷着身子,捂着左腿,嘴里“唉哟唉哟”地瞎叫。看见大家来捉他,就开始喊疼。
徐镇江叫人把他架起来,问:“你想跑?”
徐林只顾喊疼。徐小军的爹徐虎冲上去,给了他左脸一个大耳刮子:“是不是你干的?”
徐林大喊说:“不是我!我哪知道学校塌了!”
徐镇江皱眉,说:“你这话不大对啊。”
徐林这才发觉自己大约是被那一巴掌给打蒙了,居然就这么招了。他沮丧地低了头。
黎麦上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林不敢跟徐镇江撒野,这会儿一见是黎麦质问他,于是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你算个什么……”
黎麦抬手就给了他右脸一个耳刮子,皮笑肉不笑问:“是不是想陷害徐镇江,害得他做不了村长?然后你觉得我也连带着做不了‘村长夫人’,这就算是报复我了,是不是?一箭双雕啊徐林,你真够可以的。”
众人一片哗然。徐镇江咬得牙根子都要迸出火来。徐林无话可说,结结巴巴地喊:“你……”
不等他说完,徐镇江一个眼神,一队一个大小伙子就把一团麻布塞他嘴里,不叫说话了。
徐镇江说:“把他先关仓库,我去镇里一趟,叫镇里派出所来抓人。”
那个大小伙子说:“那你不用跑了,我爹今儿要上镇买东西,叫他去派出所一趟不行了。”
徐镇江点头说:“也行——把他给我看好了,再不能像花老七一样跑没了!”
徐林被人拖着脚七扭八拐地关了起来。
黎麦看着他挣扎的背影,叹口气说:“这人原也可以好好当个老师,他要是老实点,也不至于叫我抢了他的饭碗,这么这么想不开。”
徐镇江沉着脸说:“那不是想不开,那就是个怀胚子。幸好你跟娃们没事,要不,我非动手揭了他的皮。”
黎麦笑说:“我们这不是没事么。你先去跟你妈说几句吧,她都吓坏了。我得去徐虎家一趟。”
徐镇江说:“行。那等会儿我还得去小学校那,把那收拾下。你替我去今儿来帮忙修窑的几个人家家里看看成不。”
黎麦说:“成。”
俩人分好了工,于是各做各的事去,一直忙到大晚上。结果累得连课也没上,就睡了。
第二天午后,头天上镇里去的那位老汉,就带着俩小民警来了,徐镇江在村口接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