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拦路虎（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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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令不仅是催命符，也是护身符。
从沈秋无奈的叹息里，程然似乎听见了隐藏其中的那句无声的话语。
一直把聚义令当做是一个随时准备离手的烫手山芋的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已经不能从这件麻烦事里抽身了。
所以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去翻那个北藩军士兵的衣服呢？手怎么这么多啊！
“那现在怎么办？”经沈秋这样一说，顿觉如今只有死路一条的程然，双手紧紧扒拉着沈秋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神，既像是看着救世人苦难的活菩萨，又像是紧盯着独属于自己的救命稻草。
沈秋没有立刻回答，他先走到徐大身前，阖上他死后已经睁着的双眼。他在徐大的尸体前沉默片刻，转身对程然道：“那对义兄弟走得太快，现在想要追上已不可能。我们现在也只能一边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找，一边四处打探消息了。”
听他这样说，程然垂头丧气地就像一个打了霜的茄子。虽然沈秋没有说什么责怪他的话，但程然自己也很清楚，事情会变得这么糟，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他身上。
走了几步也不见程然如往常一样跑到他身旁，沈秋正觉着奇怪就往后瞟了眼，就看见他垂头丧气地，像条被遗弃的小土狗远远的跟在后边。
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沈秋哪怕心里再气，这时也是一点也撒不出来了。他在原地立了会儿，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又往回走到程然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那种感觉莫名有些微妙，就好像真的是在给一只小狗顺毛。
“别太自责了，最初说要帮他们，要来这里查清事情的都是我，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事情可能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程然抬起头，满眼诧异。本以为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没想听到的是柔声安慰。
现实与预想之间的反差，让他心中涌起一阵暖意，眼眶也泛起微红。
随着他们的离开，长宁村内也变得寂静起来。微风吹拂过青草与树林，摇曳不定的枝叶与草丛中突然窜出一道身影。他身穿一套随处可见的粗布衣衫，要不是出现的方式太过突然，一定会被人当做村里的村民看待。
虽然早已在草丛中窥伺已久，但出现在村庄里的时候，那人还是谨慎地向四周望了一圈，然后才蹲下身，检查徐大尸体的情况。一番简单的查看后，他又在村里稍微停驻了会儿，确认不会有其他突发情况发生后，他就运着轻功像一只鹞子般远去了。
在一处由士兵把守的北藩军军营的中帐内，一位身着异域装扮，五官立体深刻的青年坐在猩红色的毛毯上。他懒洋洋地单手托腮，撑在棋桌上，纤长的指间拿着一颗墨玉做的围棋子，更衬得他的皮肤如雪一般。
“回来了？”他的目光轻轻落在跪在帐中双手抱拳，扮成中原农夫的探子，朱唇轻启
无论是第几次见到他，探子都不由为这男生女相般俊美的容颜而在心里惊叹，并发出如果是我得到这样的美人，想必也会和大王一样，哪怕是想要这满天星辰，也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给人当手链子带着玩的感慨。
“嗯？怎么不回话？”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后，穆德带着些不悦的话语打乱了探子逐渐飘远的思绪。
“是，是！”被说了的探子后背的冷汗顿时淌了下来，不敢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他赶紧向穆德说起自己在长宁村里观察到的事情。
时而传到耳中的落子声慢慢变成了这帐中出了他说话之外，唯二的声音。
“哦？徐大在你去的第二天精神就失常了？村里还进来了四个生人？”穆德用棋子轻敲棋盘，一副对这两个话题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是，徐大后来还大叫着说村里的其他村民都是怪物，其他那四个外来者好像是来调查徐大杀死其他村民的事情的，到最后其中两个从无常刹来的人好像还抢走了聚义令。”跪在地上的探子说完也不见穆德做出反应，不由得掀起眼皮悄悄去瞟他现在的表情与动作。
穆德一手执黑棋悬在半空，过了一会儿就像是厌弃了这种自己同自己博弈的游戏，他把手中的棋子丢进棋壶，然后终于拿出要好好说话的样子，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跪在他面前的探子身上。
虽然终于被人正眼相待是件好事，但探子此刻却觉得还不如被他那余光稍稍带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穆德看着他时的那种感觉，但是无论怎么说那都不是一个男宠能带给他的一种感受。
在这种宛若实质的目光下，探子没多久就有些扛不住了，他再次抬起眼朝穆德瞟去，却又被相交的视线吓得立刻将视线缩回，“大人，我，我们要不要赶紧去追那两个无常刹里的人，将聚义令拿过来？”
穆德闻言，轻笑一声摇摇头，“这个不急。”
探子惊讶地抬起头，充满疑问的眼神让穆德难得起了兴致，向他问了个问题，“呐，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探子虽然疑惑穆德怎么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但还是很肯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你怎么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呢？”穆德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在这个问题上轻易放过他。他一手伸向棋壶，漫不经心地拨弄里面光滑圆润的棋子，说出的话却犀利异常，“怎么确定我们不会是一本小说里的写的故事，或者像是戏台上那些人的表演一般，过着被人操纵命运的生活？”
从来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一直只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的探子，立马就懵了，“这……属下不知。”
“没事，不知道有时也不一定就是坏事。”穆德对他勾唇一笑，话中别有深意，“有时若触及到了真实，人说不准就要变疯——就像长宁村的徐大那样。”
听穆德这样说，探子脊背发凉。这种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话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但他更拿不准穆德和他说这些的原因，这是一种对他的试探，还是一种想要把他收为亲信的示好？
“不必紧张。”他弯腰拍拍探子的肩膀，“我能和你说这些，自然是相信你的。”
感受着那人的肌肉从僵硬变得放松，穆德唇角轻扬，眼神却逐渐冰冷，盯着探子的后背更像是看一个死物。
当然信任啦，只要人死了，不就什么话都说不了了吗？
“那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他的话给了探子些许勇气，说话也逐渐有了底气。
“聚义令不必急着去抢。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龙脉所在。”看着探子迷茫的眼神，他不急不慢地说，“据说龙脉才是这个国家能在中原长久立足的原因，如果我们能把龙脉抢到手，即使那些武林中人凭着手中的聚义令组成义军，前来与我们抗衡，也是翻不出多少水花的。”
“这个龙脉，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探子喃喃出声，他对于这种如同茶馆闲谈一样的东西，还是不能完全信服。
“当然。”穆德对此十分笃定地下了定论，“就连这个国家的皇帝，都在悄悄让人去寻找龙脉的踪迹。况且，关于龙脉的事情我也曾去百晓阁找寻过，做不得假。”
即使穆德说的这么肯定，就像是自己曾经见过一样，探子还是将信将疑，“那我们该怎么去找那个……龙脉呢？”
“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穆德说，“而且以防万一，我还做了其他准备。”
“什么准备？”探子的好奇心突然被勾起。
穆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嘴唇上，“那就是秘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拦路虎（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