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阮晴和陆商（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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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商被孙婆婆单独叫到了屋子里去。阮晴原本也想跟着，却被孙婆婆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阮晴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至于吗，不就是想听听他们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阮晴有些暴躁地揪了揪院墙边上种的爬山虎，觉得自己有些闲不住。
她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忍到实在不能忍的时候，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孙婆婆走在前面，陆商跟在她身后，两个人都看不出什么表情。孙婆婆年纪大，走过的路比她吃过的盐还多，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也是正常的。而陆商……许是身体的原因，陆商一向是表情欠缺。
阮晴叹了口气，觉得生活挺艰难。
幸好，孙婆婆并没有批评她，也没有说什么，给她“艰难”的生活添砖加瓦，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冲阮晴悠悠地叹了口气，让她摸不着头脑。
更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陆商。
自从同孙婆婆谈过以后，陆商显然变得有些……冷淡？
该劈柴还是会劈柴，该做饭也做饭，翻草药也很积极，包揽一切的重活。
可是就是好像，离自己远了许多。
她也心大惯了，性子又懒散，即便是知道有些问题，却也很难用什么旁敲侧击的方法敲打出来。她实在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直接开口去问了陆商。
但陆商什么都不说，问多了他便用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看着阮晴。
阮晴脸皮不薄，但是不知怎的，面对陆商这样的目光竟有些承受不住，问了两次反倒是她自己偃旗息鼓了。
也幸亏，山中无岁月。谷中光阴辗转，很快就到了秋天。
每年秋天，阮晴有出谷问诊的习惯，依靠自己的医术换些金银财物，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回来，或者淘些谷中不太多的草药宝贝。自从她于医道有所成就以来，雷打不动，从未间断。
谷中的师兄师姊形象地称之为“打秋风”。
往年阮晴都是自己一个人出谷，今年有了陆商，自然就有了新的计划。
不过，改动也不多，带着陆商只有益处没有弊处。陆商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的劳力，且无需进食，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人员。
说起来，陆商的状况似乎好了一些。虽然仍无心跳，气血不通。但是行动之间，却要比初时灵活许多，说话也要更加顺畅些许。
阮晴观察许久，隐约感觉到，自己给“回光”打的那个叉，或许是早了些。
八月十五，谷中的师兄妹们一起团圆过了个中秋。阮晴一意孤行，陆商便有些拧不过她，所以最后阮晴还是带着陆商见了人。孙婆婆看了他们一眼，最后没做什么干涉。
师兄师姊们大惊。
这个不声不响的师妹竟然已经找到了男人了么？阮晴头上还有几位没嫁出去的师姊，都过来逗弄她。然而这谷中女子，实在是没有一个能比阮晴更加粗野的，所以逗弄到最后，阮晴的面色也还是不红不白，反倒是那几位师姊喝多了酒，脸色红扑扑的说些醉话，忧愁自己的婚事。
十六的时候，阮晴便带着陆商出了门。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出谷当天晚上，高空中月轮莹润明亮，阮晴便借着这月光，不急不慌地从桃源谷口的五里雾中绕了出来。
因为有陆商在身边，阮晴心里安定，且极有安全感，在黑夜中行路也不觉得有什么。绕出了五里雾以后，阮晴没觉得太累。而陆商如今的状态，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是劳累。两人略微商量了一番，便决定继续赶路。
他们两个是从后山口出来的，再多走一段路，就能走到当初阮晴捡到陆商的那个乱葬岗。天冷夜深，阮晴并没有故地重游的兴致，便从乱葬岗绕了路，走了不久，斜穿过一片柳林，就来到了一条官路上。
再往前走，就是青州了。往年青州也是阮晴看诊的第一站，勉强算作是熟门熟路，青州城里也有不少人知道，有个医术精绝的女大夫，过了八月十六就会来青州看诊。
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的脚程比预计的快了些许，到了青州的城门口时，天色未亮，城门也未开，只有一些等着入城的贩夫走卒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阮晴虽然每年都出来看诊，但是经过一些事情以后，却也不愿同桃源谷外的人做过多接触，加上她也没有多着急进城，便拉着陆商远远地站在了那长队后面。
单纯的等待是件挺无趣的事，天色昏暗，阮晴也不方便看她的宝贝医书，便只能同陆商“聊天”打发时间。
“陆商，我打算在青州待五日。”阮晴道。
“……嗯。”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咱们可以去看一看。”
“都忘记了，没有什么印象。”
“哦，我一时忘了。那之后就去羌州吧，那儿的人同咱们这边穿着打扮都不一样，看着也挺有意思的。”
“……好。”
陆商话不多，却能在合适的时候给阮晴回应。也幸亏，面对陆商的时候，阮晴格外的健谈些，两人互相搭配着，对话倒是恰好能顺利地进行下去。就这样一说一应，竟然也能聊上许久。
时间一长，阮晴说的口干舌燥，陆商从行囊里拿出准备好的果子给她，默默地看着阮晴一口一口地啃果子。
其实阮晴的感觉并没有错，陆商的确是想要离她远一些的。那日孙婆婆同他说了不少，关于他生前的推测，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不晓得有几分对错真假。可是有一点总是没错的。他死过一回，如今虽然能说能动能跑，却终究不是什么正常人，怎么能耽误阮晴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只是想着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一回事。尽管陆商已经控制着自己，可更多的时候，与阮晴接触却是情不自禁，难以自控的。
陆商不太懂情，可这不妨碍他意识到，阮晴于他而言，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不可或缺的。
他喜欢阮晴，也眷恋于同阮晴在一起的生活。阮晴性子干净纯粹，乐观开朗，从不矫揉造作。同她一起的生活也是简单的，淳朴的，轻松愉快的。
陆商没有从前的记忆，可他的心告诉他，这些就是他这辈子最渴求的东西了。
阮晴啃完果子以后没太久，天色便亮堂起来，青州的城门打开了。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喧闹，排着的长队也一点一点地缩短。
入城有例行的检查。阮晴并不怕这个。她手里有谷中师兄给的身份文蝶，出谷之前，还特意央着师兄给陆商也做了一个。所以他们两个，都是有正经身份的人，阮晴又给陆商扑了胭脂，看起来同常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门口检查的士兵并不十分严格，大致地搜查一番，没发现什么特殊东西，便放行过去。于是两个人便顺顺利利地进了城。
天色毕竟还早，城里还很安静，只有一些早点摊子，热腾腾的冒着白气。阮晴赶了一夜的路，看到早点摊子，胃里反射性的发空。
她拉了拉陆商的袖子，“我饿了，吃点东西再说。”
陆商自然是点头。
阮晴给自己点了一碗三鲜馅儿的小馄饨。
陆商么，陆商什么也没有。
阮晴手里的银两不太多，陆商更是穷的叮当响，没赚钱之前，自然要紧着点花。而陆商，在谷里的时候，他做饭也都是给阮晴吃，自己是不动筷子的。只有阮晴要他尝试，吃进东西有没有感觉的时候，他才会动动筷子。
只是他们两个习以为常，可是这仿若苛待陆商的行为，在别的热心人眼里却有些过不去。
现在时间早，摊子上没几个人，卖早点的大婶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
陆商对外人的视线敏感，自然是察觉到了。可这视线里没什么恶意，他便没管，只专心地看着阮晴吃饭，觉得自己不会跳动的心里暖洋洋的。
只是，等阮晴碗里的馄饨下去一半的时候，大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女娃，你咋个不给你夫君点一碗呢？”
“咳、咳咳……”
阮晴一口馄饨汤呛在了喉咙里。
陆商忙不迭地起身帮她拍背。
那边那大婶一看他俩的样子，自觉说到了点子上，不由得又絮絮道，“你也别怪婶子多嘴，你看你夫君多紧着你，这是福气。自家的男人你自己要心疼，俩人才能走的长远。”
阮晴：……
咳死她算了。
她心再大，好歹也是个清清白白还未出阁的姑娘，被人这么说，实在是有些脸红。
陆商给阮晴拍着背，心里带着隐秘的欣喜。他唾弃自己的无.耻，可是却无法抑制自己对这个姑娘的觊觎。
但是他还是要保护阮晴的名声的。阮晴此时咳嗽的讲不出话来，陆商只好开口。
“大婶，我们并不是夫妻。”
那大婶一副反应过来的样子，拍手道，“看我这眼力见儿。看这女娃的发髻是还没成亲吧？也没啥的。年轻人，别害羞，早晚要成亲的，害羞个啥。”
阮晴：……
原来说了半天，这大婶还是以为她和陆商是一对儿。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阮晴和陆商（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