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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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颜确实没开手机。
她在上周前临时收到了经纪公司的联系，拿到了一个不错剧本女三的试镜。
说起李益颜，也挺狗血的，概括一下大概是拒绝大佬潜规则被封杀了，但因为签约时间没到就被放了两年，现在大佬被举报，经纪人也开始给她找本子，打算艹一个不畏强权实力派演员的人设。
机会比较急，除了睡觉就是练习，好在试镜挺顺利，签了合同之后李益颜刚想歇会，就发现打开手机后的那一串未接来电。
彭滕五点半回的宿舍。
天刚微微亮，街上没几个人影，早餐铺准备开业，环卫工清理大街。
前半夜录歌挺顺利，后半夜他担心这么回去会吵着别人，找经纪人开后门在练习室窝了几个小时。
轻手轻脚爬上床，确认其他床位的人没让吵醒之后，彭滕安睡过去。
这个回笼觉的质量比较一般。
葛燃被揭开被子的丁点儿杂音惊醒，定睛一看发现对面的床上多了个后背。
他没敢说话，钻到被子里玩起水果忍者。
下铺俩人几乎是一块醒的。
特别默契地穿衣服，动作快动静小。
葛燃见他们醒了，把头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张哥一看这架势乐了，指了指门口，示意他出去说。
把门掩上后葛燃问：“他每天都回来那么晚？”
张哥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孩子最近忙，这么几乎一晚上没回来还是挺少见的。”
行吧。
他也不清楚为啥自己要特别关心一下彭滕，明明不太熟。
但彭滕帮忙占房子那会也跟他不熟。
这会是起床高峰期，洗漱间的队排到了大厅，脸和脸之间只隔着一道刚好吃不到头发的缝。
八点左右，下铺双人组都出门了，葛燃趴在床上措辞。
措了半个小时只巴巴出来一句谢谢。
他有点儿抓狂地挠头，搜索道谢正确方法时对着那一长串彩虹屁深感语文学的不好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正认真想事情的时候，彭滕翻了个身，要醒。
葛燃屏住呼吸，准备趁对方神志不清时糊弄过去。
结果彭滕又翻回去，甚至还蹭蹭枕头，呼吸声此起彼伏。
又过了两个小时，彭滕直起身，床铺咯噔一声。
葛燃正认真切水果，被吓得转过头差点扔手机。
“你玩你的。”彭滕想笑话他，话到嘴边成了安抚。
没等他下床，葛燃打开百度，大声朗读：“那些坦诚的言语，让我们心灵更近，那些寻常的问候，让我们距离更近，在茫茫人海中，我们有幸相识，感谢你，我的朋友！”
发音标准，语句清晰，不当播音员属实可惜。
在初始的茫然后，彭滕笑得停不下来，偶像包袱荡然无存。
“你是真的强。”笑到肚子发疼，彭滕强迫自己冷静，竖起大拇指评价。
葛燃想挽回自己的形象：“我是在认真道谢。”
彭滕又要开始笑：“能感觉到你的诚恳，谐星之光。”
然后才稍稍正经一点：“道谢的话你去找夏一，没他的话我也不会帮忙。”
“那押金呢？现在还你？”葛燃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表现，觉得是挺好玩，也开始笑。
“退房了再还呗，不还我就去揍夏一。”彭滕喝水顺气：“说真的你这波我真值回票价了。”
葛燃抓起枕头，把脸埋在里面，怪不好意思地嘟囔：“你揍夏一没用啊……”还是找出两百塞回他手里：“拿着吧，我不爱欠人情。”
他全身就剩着两张整的了，刚好。
彭滕瞪着两张皱巴巴的钞票出神，闻言答：“我有张周边饭店的五折券，请你吃早饭吧，普通请客那种算不算人情。”
“不算吧。”葛燃搂住枕头打滚，床发出的吱吱声把他吓了一跳：“算蹭大歌星的饭。”
录歌顺利，经纪人相当满意，大手一挥给彭滕放了天假。没追究他睡迟了的事。
今天天气不行，黑沉沉的云压住太阳，影响得路过的人一个个要死不活，空气都弥漫着股股有气无力味道。
树上枝叶却正盛，绿得葱郁狂放，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神似骄傲的少年郎。
葛燃意外地喜欢阴天，不热，空气湿润，肆意奔跑也不怕晒伤。
彭滕起的太晚，早点铺子都换成正餐了，葛燃被他轻轻拽着，先穿过马路进了处被宾馆和小超市夹住的巷子。
污水，垃圾，堆积成山的纸箱，一亮一亮的灯泡，还有臭水潭。
难得见着这么一个生理心理上都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以前我就住这儿。”彭滕指指被箱子挡住的路，前边儿是什么看不清：“有人上门讨债，这些纸箱子是围墙。”
葛燃被带着在纸箱堆里摸索，很惊讶。
他家环境一般，但一分一毫都不会亏待孩子，葛燃也算是让娇惯大的。
说震撼，也还好，只不过想不到光鲜亮丽的城市也会有如此灰暗一角。
艰难地走到尽头，左侧有一扇小门，拉开是不大的破院子。
彭滕扶着门问：“进来坐坐？”
葛燃跟着进去，随便一屁股闷中间的板凳上，板凳被压得咔擦响，还好没塌。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角落的小土包。
从角落里翻出大麻袋，彭滕朝他的方向扫了眼，解惑一样，声音带上丝丝压抑：“那个，我弟。”
葛燃哦了一声，自知失礼，连忙把眼睛挪开。
“我每天都来这儿喂猫。”彭滕拉开饲料袋，把猫粮倒在专门摆好的小破碗里，对着角落呼唤：“出来吧。”
不知道是闻见食物味儿了还是听见他的呼唤，两只猫钻出角落，吃的很香。
一只三花一只梨花，脚都是跛的，毛上沾了水很脏，走起路晃晃悠悠，让人不敢想象它们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彭滕笑着摸摸他们，沾一手泥。
葛燃见状也靠近，小猫有点儿害怕地叫了几声，彭滕说：“没事儿，别怕，不是坏人。”
小猫闻言放心，继续吃粮，葛燃想揉肚皮揉不着，不大高兴地点点三花的头。
他们没注意到几株花苞已从砖头缝里长出来，努力的汲取营养。
撸了阵猫，彭滕才后知后觉地扭头问道：“你会翻墙吗？”
葛燃听了沉默：“好像没翻过。”
第一次总是很艰难的。
葛燃看彭滕示范时那轻松劲，下意识觉着简单。
实际上手的体验却相当难以言说。
“嘿！”彭滕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乐了：“你还真没翻过啊。”
葛燃颇为无奈，往上竖中指。
他感觉自己心中关于彭滕那种属于仙子的不食人间烟火形象崩了大半。
丫就是一猴子精！
“哎你还骂人呢！”彭滕不乐意，把手臂放下去：“来，乖学生，拉着我。”
从彭滕那张好学生脸里吐出来的嘲讽总是特别没有信服力，他那张脸做什么表情都透着一股青春感。
说明白点儿就是拥有着骂脏话都叫旁人如沐春风的气质。
葛燃拽住他的手臂，感觉轻松很多。
“准备。”彭滕捏捏他的手背：“要跳了。”
“啊？”葛燃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扑下去。
这堵墙说白了也不算高，底下还铺着一块满是灰的垫子，他脸朝下让扬了满脸。
摔在彭滕身上的时候葛燃还没反应过来，干瞪眼，跟让人灵魂附体了一样傻不愣登的。
“啥？”葛燃瞅着墙拧眉，怀疑人生：“我没摔死？”
他身下彭滕给自己加戏，演的气若游丝：“你好沉……”
葛燃赶紧爬起来，生怕把人压坏了要负责医药费。
爬起来他打量周围，才发现彭滕带他翻的墙背后是一条荒芜的小吃街。
几乎家家锁门，只有一处亮灯，路上一个人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找着的地方。
彭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拍拍身上灰，得意兮兮地朝亮灯的方向跳过去。
跳这个词用在这没毛病，他就是侧着身往前一跳一跳。
葛燃赶紧跟上去，跟在彭滕后边儿。
在这里的彭滕和昨天麻辣烫店还有宿舍里的都不一样，像只在家里就开始上蹿下跳的猫，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没顾着打量招牌，随着彭滕推门，挂在窗边儿的铃铛叮铃铃响，暖风迎着来人脸上拍。
店里没人，葛燃想也是，这小破地方除了彭滕应该没人找的着。
和店内气氛完全不相称的电音随着他们进门响起，葛燃让吓了一跳，彭滕一脸淡定，习惯了一样说：“上次说了换个怎么不换？还是钢琴曲合适。”
电音一停，换成贝多芬的命运。
“哎。”彭滕用食指揉太阳穴，半天憋出来一句：“停停停，人给吓傻了我要负责。”
音乐一停，招待台的阿姨看是他来了笑的很慈祥：“什么人？没见你带人……”说着就瞄见了站在彭滕后边的葛燃，他俩身高差不多，容易看漏。
阿姨颇有些意外：“滕滕带朋友来了啊？小帅哥长得可以。”
葛燃拍拍彭滕解释说：“饭票。”又指指自己：“蹭饭的。”
言外之意是我跟彭滕只是特别单纯的蹭饭关系，还说不上好朋友。
阿姨笑的很欢，朝他比心：“我懂我懂，小伙子这嘴巴可以啊，姨给你加鸡腿。”
“……”葛燃瞅那目光隐隐觉着说不清楚，用求助的眼光扫向彭滕。
“我只带瞧着顺眼的人来这儿，配合一下。”彭滕悄声说。
五折优惠券不是这儿的，他一开始只想带葛燃来喂个猫，不过葛燃跨过纸箱子的动作实在太笨重，才动了抄小路的念头。
太阳渐渐探出云层，露出一抹金黄，檐上几滴水珠和着光拍在地上。
菜单拿上来时葛燃才发现这是家日料店，很惊讶。
彭滕握了个苹果，用脚尖催促一样地点他。
看了半天没看出个花样来，葛燃把菜单放下：“跟你一样。”
“哦。”彭滕把菜单扔到后边的桌子：“蒋姨，两份三文鱼两份金枪鱼寿司，大份，我的芥末多点儿！”
蒋姨动作很快，业务能力相当优秀，彭滕帮她把菜端上来，除了三文鱼和寿司还有俩鸡腿。
葛燃蘸着芥末咬三文鱼，被冲的鼻子酸疼，脸着桌面吼：“爽！”
吼完又夹寿司，米饭和金枪鱼把冲劲消下去，味道说不上来，蛋黄酱多一点，但能吃出来都挺新鲜。
柔光把那双锐气十足的眼睛柔化了许。
彭滕托腮，看傻了，评价：“你不靠脸吃饭真的白瞎这大好条件。”说完自觉失礼捂住嘴，眨眼装可怜。
葛燃白他：“就当你在夸人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挺和谐。
聊着聊着葛燃的手机开始响，他的铃声没换过，中年组合的歌声多少带着大碴子味儿，在这么温馨的环境下显得很突兀。
还是陌生电话，不是外省的。
葛燃隐约感觉有戏，说了句去接电话就快步走出去。
李益颜纠结了一阵，还是把电话拨回去了，不过用的另一张卡，心说接不接全看缘分。
这个号她认识，以前学生的，现在她不用蹭教学那口饭了，这些人怎样都该没什么关系，但还是打了回去。
那个学生给人印象挺深，有天赋，长相可塑性也强，好好磨练前途一定坦荡。
事实证明她确实眼光不错。
彩铃响了会，通了。
“李老师你好。”葛燃紧张兮兮地打招呼，因为吃饱涌上来的丁点困意瞬间融化。
李益颜假装严肃：“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哎！”葛燃扯着嗓子阻止她，很配合地把困扰说了一遍，加快版的。
“啥？”他的语速太快，李益颜听了个大概，有点儿无奈：“你去当群演就去呗，找我什么事儿？还以为你让我介绍试镜呢。”
葛燃挠头，乐呵呵地回：“没，不敢劳烦您啊，我就是看网上的流程不大顺畅，想抱个大腿，如果您以前在那儿待过就更好了，接个势……”
李益颜让大腿这个通俗的比喻逗乐，心说头一次有人要关系要的这么讲清新脱俗的，很痛快地就给出来个地址，从组房子到版群演证的流程都清楚地说了一遍，繁复到听的葛燃有点儿蒙圈。
还好他开了录音键。
“这是我以前待过的地方，头头和我挺熟的，现在应该能照顾你，租房子你找王叔，他手上有单间，应该能给你打折，这个不大确定。”
别的不说，李益颜好巧不巧群演出身，算他误打误撞问对人了。
这个电话打过，葛燃那个专门记欠人情的备忘录上又添一个名字。
这个电话打的不长不短，隔着窗子看彭滕已经吃完自己那份，半张脸贴在桌子上看手机。
葛燃带着一股冷风冲过来，从里到外透着心情大好。
连带着那碟芥末在他眼里都长着张美少女的脸。
“傻乐什么呢。”彭滕把手张开在葛燃面前晃晃。
“李老师回我电话了。”葛燃一说起这事儿还乐呵，“耶耶耶！”
“耶你个头。”彭滕把手放下叹气：“别用这么好看的脸说这么二比的台词。”
葛燃没顾着生气，他现在还沉浸在希望和喜悦里，急需被一盆冷水泼醒。
彭滕觉着他这么傻乐的样子怪好玩，没急着当那盆凉水，随口问了一句：“我今天休假，你有安排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