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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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翻过一张英语套题，“ABDCDCCB……”，他用笔尖校对着答案，然后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勾。尹辞感觉同桌贺霖在看着他，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神让贺霖愣了一下。
“你刷题好快啊……”贺霖目光里的崇拜连厚厚的镜片都挡不住。
尹辞不知道怎么回答，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们说，阿肖他们都很担心你。”贺霖转动着一支带着孔庙祈福印记的签字笔，缓慢地说着。
心里有一小块地方暖暖的，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想张口说话却发现泪意翻涌，他只能再次摇了摇头。贺霖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依旧是头痛难忍，在数学老师走进教室之前，他给太阳穴涂上了万金油。又凉又辣的感觉穿透皮肤麻痹着神经，他终于感觉精神了一点。认真学习，要期末考了。尹辞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课间的时候，尹辞端着保温杯去打水。女生成群结队地走过，男生靠站在走廊的墙壁上说笑。忽然隔壁楼上传来一片叫嚣声，身边不断有男生冲过跑向楼梯。有一个胖子冲过的时候被站在走廊上一脸好奇的男生拉住，问发生了什么。
“高三一班有人打架！”男生兴奋地比划着，“尖子班！打架！听说超级狠！”胖子说完之后又迅速地跟上了看热闹的队伍。
尹辞听着他们的对话，手里的保温杯在不知不觉中被握得死紧。没那么巧吧，高三一班，高三一班。他在心里絮叨着，双脚已经往楼梯方向走去。还是去看看的好，就看看。
付闻煜几乎没打过架，仅有的一次是他上六年级的时候，班里一个男生看他长得白净乖巧，天天嘲笑他长得像女孩子，还给他起各种难听的外号，他委屈了好久，终于在一次放学回家的时候忍不住了，哭着和付闻煜说了这件事。
当时付闻煜摸着他的头，认真地对他说：“我们阿辞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只是长得帅气又漂亮，他嫉妒你，不要哭。”得到哥哥的安慰，尹辞心里终于舒坦了点。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付闻煜就从初中部那边过来，直接进了尹辞的教室，从背后一把拎住那个男生的衣领，把人拖到了走廊，狠狠地打了一顿。事情闹到最后，双方都有责任，付淑然给学校捐了一个人工湖，事情宣告结束。
尹辞越走越快，他还记得当时付闻煜拳头上沾满血迹的场景。
他穿过一片看热闹的同学，然后，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付闻煜。
付闻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细细地喘着气，他站在高三楼宽敞的走廊上，就像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衣领被在打斗中被弄乱，染上了不少血迹，手臂上划了两道长长的口子，慢慢地渗出血，嘴角有一块乌青。周围的人远远地站着，没有人出声。
一个高大的男生被他打趴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牙龈被血染出了一片红。他一手抓起那个男生的衣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男生的神色变了变。付闻煜的手臂因为用力而渗出更多的血。
尹辞的心像被揪住一样，他不受控制地扒开站在他前面的几个人，想上前去拉住付闻煜。然后他听见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何昇怎么跟尖子班的人惹上了？”
“谁让他撩我们女神，不自量力。”
“啊，男神和女神真的是郎才女貌。”
……
尹辞停住了迈出去的脚步，真的是……这样的吗？哥哥真的是为了谭娅贤打架吗？
“真的假的？”
“我刚看到了。”
……
哥哥不是喜欢我的吗？他们在说什么。
尹辞感觉如坠冰窟，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看着谭娅贤站在对面，他告诉自己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坏掉了。
“阿辞，你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将尹辞从恍惚中拉回来，他看着眼前的男生，质问的语气让尹辞满腔的委屈和痛苦快要藏不住了。
“我……”他好像发不出声音。
“回去。”付闻煜说。尹辞抬眼和他对视，两人的眼神里都盛满了情绪，看不懂。原来生活了十一年，还是读不懂。
“阿煜……”
“我让你回去听到吗？！”付闻煜陡然拔高的声音让原本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世界静止了，沉默在匀速前进。
尹辞张着嘴，看着他，就这么看着他，他能听见自己颤抖的气音从喉咙里渗出来。哥哥竟然凶我。付闻煜竟然凶我。他用尽全力去消化着这个事实。
他看到了周围人的表情，好奇的，惊吓的，他也看到了谭娅贤的表情，愣怔的。唯独看不到付闻煜的表情，怎么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呢？当眼泪涌出眼眶落到嘴边的时候，他像被突然按下了开关，拼命地拨开人群，发了疯似的往楼下跑，摔倒时手掌擦过水泥地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不断落在地上的眼泪。
他蹲在一条偏僻的校道上，刹那间泣不成声。
上午的阳光明亮地落在每一寸土地上，周围的草丛中扬起窸窸窣窣的虫鸣。清风吹过脊背，穿透薄薄的长袖触摸皮肤。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靠近，一只手拉起他，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让他越来越痛。一个简单的拥抱，尹辞却觉得好像等了一个世纪。
“对……对不起，阿辞，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声音断断续续，让尹辞想起了他第一次学小提琴的时候拉出来的曲调。那时，付闻煜笑他，然后抓着他的手教他，后来尹辞故意拉错，逗付闻煜笑，让他手把手教他。
这算什么呢？重归于好吗？不行的。
尹辞挣开了付闻煜的怀抱，濡湿的睫毛耷拉着，让他的眼睛很难受，他没有出声，默默转身，走向校医院。两人越拉越远，教学楼的上课铃声响起，声音穿过每一个教室，越过围墙，向远方散去。就像一场无言的离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