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橘【短文系列】》零处何医

1、皇上和苏公公的那些事儿

　　春至，万花齐放。
　　皇宫里的御花园的春景更甚，惹得宫人妃嫔纷纷前来。
　　苏鎏奉皇上之命摘几枝桃花的花摆在寝宫里。
　　御花园里的桃树都是上了岁数的，最小也又十几年的树龄了，开的桃花自然是娇艳无比。他以最快的速度摘取，到不是因为怕误了时间扫了皇上插花的兴致，而是怕这后宫娘娘。
　　“苏公公请留步！”
　　苏鎏脚步一顿，心知是躲不过去了，转身福礼：“娘娘安好。”
　　每每皇上不进后宫，妃嫔都会来问苏鎏，他也不能说其实皇上挺闲的就是不愿意来后宫吧？
　　这还不得被皇上一通训？
　　说好你个苏鎏，胆子大了啊竟然敢背着朕搞这一出。
　　想到这，苏鎏无奈的笑了下。
　　“苏公公，本宫有一事想问，为何皇上近几月都不来后宫这儿啊？”说话的是众嫔妃经过商议推选出来的云嫔。
　　云嫔虽得宠不多，但性子好，心善还礼仪得体，皇上曾赐了幅山水画给她，众妃嫔那叫一个羡慕嫉妒啊。
　　只不过，云嫔和其他娘娘没想到的是，此画是苏鎏所绘。
　　“娘娘，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不常去后宫是正常的。娘娘要是想皇上……就回去等着吧，咱家会说的，至于皇上去不去……那就全凭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
　　“多谢公公，还请公公请笑纳。”说罢，云嫔示意身后的宫女递上一袋碎银。
　　苏鎏自然是不推拒的，伸手接了过来，笑笑：“娘娘，那咱家先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云嫔莞尔一笑。
　　后宫妃嫔要是想得到皇上的宠幸，少不了要在苏鎏身上花银子。苏鎏身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个个都想着如何巴结，久而久之，苏鎏也有了自己的小金库。但都好景不长，每次皇上偷偷出宫都是他垫银子，小金库空的叮当响。
　　苏鎏回到鎏金殿，里面就传来扔奏折的声音，他寻思着是哪个不要命惹到了皇上，不免心生好奇，便把桃花交给了守门的小太监，自个儿进了去。
　　奏折落在地面上，龙椅上的人发着盛怒，他捡起扔的最远的奏折打开一看，是丞相。
　　大致内容是丞相提起了立后之事，还推荐了自个儿孙女。
　　臭不要脸。
　　但他知道皇上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皇上？”
　　秦拭摁了摁太阳穴，“回来了，喏，你看看。”说着，指了指案桌上的一封密信。
　　苏鎏收拾好地面上的奏折，拆开一看，得，又是丞相那老不死的。
　　不过丞相这回估计是真的要寻死了。
　　居然暗地招兵买马，嗯，想谋反。
　　“皇上是想……”
　　“留他后患无穷。”秦拭说。
　　苏鎏一笑：“奴才遵旨，定让丞相死的风光。”最后风光二字加重了音，显得杀意浓浓。
　　秦拭端起茶杯，饮了口，烦躁感渐渐消散，“桃花呢，摘了么？”
　　“摘了，小财子！把桃花拿进来。”苏鎏露出笑容。
　　“过来给朕按按头。”
　　“遵。”
　　苏鎏去到龙椅旁站着，给秦拭按起头来。
　　每次皇上生气过后都会让他按，而皇上就会小睡一会儿，一如既往，都十年了，可真久。在皇上身边居然安全的待了十年，而且还成了皇上最宠信的人。
　　如梦幻一般，轻轻一碰，有可能就这么碎了。
　　“给皇上请——”
　　“嘘，别请了，去把桃花放好。”
　　“喏……”
　　苏鎏继续按着，而秦拭已然闭目，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唔…苏鎏，你…别站着了，陪朕睡会儿。”秦拭眼睁开一丝缝，似乎睡意上头。
　　苏鎏身躯一僵，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发生的事——
　　在皇上御用的浴池里，他隐瞒了十年的假太监身份被揭穿。
　　揭穿的行为实属不雅，但也不是诚信所为……？
　　那日是春宴，皇上喝了不少酒，不知出于什么，非得让他伺候，伺候伺候着就……应该是把他当成某位妃嫔了，又搂又亲的……
　　苏鎏闭上眼不再想那事，过了会，他睁开眼：“皇上，这不妥…尊卑有别…”
　　“……哦，唔…”秦拭转向苏鎏那边，抱住他的腰，脸一直在蹭来蹭去，暖乎乎的。
　　苏鎏无奈，“皇上，奴才扶您到床上睡…”
　　“你陪。”
　　“……”
　　他是皇上。
　　是皇上。
　　皇上。
　　……
　　“遵。”
　　苏鎏有自己的打算，原本想着赚够了银子，他就出宫娶个美娇娘，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但是，十年了，伴君如伴虎。
　　他深知秦拭的性子，他不想死啊。
　　也不想再出宫了。
　　他这些年得罪太多人了，这万一还没出宫门呢，就被人一剑杀了。
　　他可没那么傻，给仇人递脖子。
　　连续三天，秦拭都要苏鎏陪着睡觉，去哪都要陪着，谁说以前也差不多，但却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总觉得一切都变了，但似乎也没有变过。
　　苏鎏坐在凉亭中，喂着湖中的金鱼。秦拭坐在小石凳上饮着茶，吃着糕点。
　　苏鎏看了秦拭一眼，心道想他肤白貌美，长腿细腰，有着倾城倾国的容貌，五天了，整整五天了！
　　一丁点儿进展都没有！
　　莫非皇上不好男风？
　　那也说不通啊，皇上也没碰过女的啊…
　　难不成是不举……？
　　呃……
　　……那真是有点可惜了，哎，有用武之器无用武之力。
　　当真可惜了。
　　“苏鎏，你想什么呢？”
　　……
　　“没想什么。”
　　秦拭起身走到他旁边，抓着一把鱼饲料边撒边问：“当真？”
　　“……”总不能说在想您举不举的事儿吧？
　　微风习习，伴着繁花的香味和被吹落的花瓣。
　　“走吧，回去批奏折。”秦拭说。
　　喂鱼固然是件令人放松心情的事，但身为帝王总该是要面对现实的。
　　书房里有一大堆的奏折等着秦拭去宠幸呢。
　　作为唯一一个要帮着批奏折的苏鎏只好放下鱼饲料，乖乖的不作任何反抗：“喏。”
　　小石路弯弯曲曲的，一旁还种着对应季节的花卉。
　　“沁儿给你的那封信上说了什么啊？”走着走着，秦拭就停住脚步，问苏鎏。
　　苏鎏一愣，沁儿，皇上怎么知道的？沁儿是他的向宫外买话本的工具，每一出宫都会来信叫他去老地方那话本。
　　早在几年前，秦拭就明令禁止他再看这种民间话本了。
　　良久，他道：“奴才没看…”
　　秦拭又问：她是你谁啊？”
　　“……”苏鎏眨了眨眼，考虑着要不要说出来…
　　“你将来要娶的人？”
　　话音刚落，苏鎏就惊得跪在地上，“皇上，那沁儿与奴才没有半点关系！皇上…”
　　“朕就随口一说，”秦拭轻笑一声，扶苏鎏起来，“瞧把你吓得…乖乖的，朕便多疼你点，知道了吗？”
　　“喏。”
　　“所以…那信…”
　　苏鎏听后立刻从深红色的广袖口拿出那封信，双手奉上，还微微颤抖着。
　　秦拭默默的看着，“抖什么，莫非见不得光？”
　　可不是嘛…
　　他死盯着信被秦拭慢悠悠的拆开，“噌”信展开，密密麻麻的字看得苏鎏心里发毛。
　　信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尤其是秦拭，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
　　如今，死定了。
　　“苏公公，以按您的吩咐买来了最新一册的民间话本，今夜午时，还请公公到老地方相见。”
　　苏鎏：“……”
　　看就看呗，念出来干甚？
　　“朕以前说过不准你再看民间话本了…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老地方，在哪啊？”秦拭挑了下眉，眼含笑意看着苏鎏。
　　在…在那遥远的天边。
　　“庆华殿。”
　　“哦——在那啊。”秦拭说着又“噌”地展出另一张信纸，“……这段跳过。”
　　“？？？”还有？
　　秦拭一目十行，大致看了下，懂了。
　　求食。
　　前一大段都是千篇一律的表明心意的话，他直接略过，念核心重点：“我心悦你已久。”
　　苏鎏：“……”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秦拭问。
　　“奴才可真跟着沁儿没什么关系，只是她是云裳宫的人，时常可以出宫采办顺道帮奴才的，奴才可不知她存有这般心思啊！”苏鎏跪在地上，低着头说。
　　伴君如伴虎啊。
　　“当真？”
　　“千真万确。”
　　“那这封信……”
　　苏鎏笑了笑，“奴才当弄丢了。”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秦拭皱眉说。
　　“皇上龙威，奴才跪是应当的…”
　　秦拭给他一个眼神，脸色沉了下来，许久，“丞相那件事着手去办，对了，德妃…也一并了吧。”
　　“遵。”
　　苏鎏一向这样，秦拭吩咐做什么他从来不会问原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德妃是丞相的孙女，大概是不小心触着皇上的逆鳞了吧。
　　沿着御花园的小石路走着，弯弯绕绕，花香怡人。
　　“你要是实在想看话本…也不是不可以，看一本亲朕一口…要么？”秦拭转身逼迫苏鎏抬头看着他，四目对视。
　　轻佻，这太太太轻佻了啊！
　　皇上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鎏看着对方，怔了怔神，回过神后下意识垂下眼不去再跟秦拭对视。
　　过了会，秦拭移开视线，继续沿着路走。
　　以他多年对苏鎏的了解，他肯定是先拒绝，然后再同意。
　　啧，这小心思。
　　“不要。”
　　果真，还真是了。
　　秦拭原以为苏鎏晚上就同意，没想到他等了好几天，苏鎏都没送上门来，倒是德妃失足落水溺死，丞相悲痛欲绝，卧病在床的消息传了出来。
　　啧，看话本看上瘾了吧？
　　这情节…没脑吗？
　　瞧，人来了，肯定是想要话本了…
　　秦拭批着奏折，余光看着苏鎏小跑过来。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