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喜鹊枝头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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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喜鹊就在枝头叫上了，也不知道是谁家要发生好事。
日头偏向正中时，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从村道上缓缓驶向简陋的茅屋，这在陈家村可是个稀奇事，引来了不少吃瓜村民的跟随围观。
这会儿小莫在和干娘一起做饭呢，她在里头就听到了那马车上的清脆又烦人的铃铛声，这让她想起了喜欢在书包上挂铃铛的女同学，走一步响一下，走一步响一下，声音还特别大，让当时在课堂测验的她，暴躁得只恨不能冲出去把那铃铛给拽下来踩个稀巴烂。
果不其然，一抹熟悉又骚包的红色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随之就听到周遭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陌晓啥子时候勾搭上这么贵气的公子了？”
“你问我，我哪里晓得，不过这位公子虽然戴着面具，但是看介气度那是十分滴不凡呐，我家翠花以后就要配介样的男人。”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去去去，他明明看的是我。”
长舌妇们嚼着舌根，小姑娘们推搡着犯着花痴，闲汉们观望不语。
“晓娘，这是谁啊？怎的到这儿来了？”张氏一脸不明地问道。
“这是我之前说的那冰玉坊的坊主，叫姬烟尘。”
“哟，这男娃子咋的看着那么冰冷呢，让人瘆得慌。”小莫闻言一笑，这家伙端起来还真有那么点生人勿进的味道。
“什么？本座让人瘆得慌？”差点忘了这家伙的耳朵堪比那顺风耳，姬烟尘这会儿已经自说自话进了灶间，突然冒出来的人让张氏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外面看热闹的人见已经看不到那神仙般的人物，便散了去，尽管议论还没有停止。
“你有病呀？一惊一乍的莫不是想吓死人？我干娘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你就准备好巨款赔偿医药费吧。”小莫举着锅铲作势就要往他脑袋上敲。
姬烟尘虚虚躲了一下，他就不信叶小莫敢真敲，毕竟怎么说这会儿他好歹也是她的衣食父母呢。
“晓娘，你这孩子咋能这么对坊主大人呢，还不快把这玩意儿放下来。”张氏把小莫举着的手给拉了下来，说道。
“婶子，不妨事的，刚刚真是抱歉，没想到吓着您了，我与小莫姑娘颇为投缘，况且之前她还帮我挣了不少银子，我们这般说笑惯了，让您见笑了。”
“行了，别装腔做调的了，我娘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作甚，真拿自己当翩翩公子了，你这是专门蹭着饭点来的吧，马上就开饭，净手去。”小莫絮絮叨叨地把姬烟尘像赶苍蝇似的赶出了灶间。
姬烟尘气得又想怼回去，但闻着这香味竟开不了这个口，万一小莫不给他吃饭怎么办。悻悻地走出灶间，到水缸旁，由小厮舀了水净了手。正拿着帕子擦手时，侧目看到正屋内有个小不点，背对着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破桌子前写着大字，脊背挺得笔直，写得十分专注，像是半点没有被外界影响到。
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屋门旁，姬烟尘伸出手在自己腿那里比了比，这小娃娃估计也就到他大腿中间那么高。
小莫端着菜刚从灶间走出来，便看见姬烟尘在那呆呆地比划着，暗暗摇了摇头，没理他，转头进了正屋，“萧萧，别写啦，吃午饭了，来，过来。”
小莫将菜放在桌子上，然后将萧萧写字用的东西都收起来，拉着他走到姬烟尘面前。
“来，这位是娘亲的好朋友，姬烟尘，往后你便唤他姬哥哥。”
萧萧有些疑惑，怎么从未听过还有人姓鸡呢，这姓氏当真是奇怪，不过娘亲说什么便是什么罢，乖巧地作了个揖：“鸡哥哥好，我叫萧萧。”
就在萧萧转过来面对他，走到他近前的时候，他一时有些怔愣，怎么这张小脸看着莫名地眼熟呢，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错了错了，辈分错了，怎么是哥哥呢，应当叫姬叔叔，不对不对，叫烟尘叔叔。”
怎么从前没有发现自己的姓氏叫起来这么奇怪呢，哼，别以为他会中小莫的圈套，这家伙摆明了想占他便宜，硬生生地让他矮了个辈分去。
“鸡哥哥，你的面具真好看，你人一定也很好看。”萧萧极有眼色地开始夸奖。
“啊，是吗，我也这样觉得呢，萧萧真懂事。”姬烟尘猝不及防被夸，有些飘飘然，便忽略了称呼的问题。等他还想纠正的时候，张氏也已经端着饭菜从灶间出来了。
小莫招呼门外的小厮也一起进来吃饭，原本那小厮还要推脱，不想他们坊主大人竟也发话让他一起吃，他这才有些受宠若惊地进了屋。
“寒舍鄙陋，倒是让咱们坊主大人屈尊了。”小莫分着筷子道。
姬烟尘这时才打量起了这个屋子，屋内几乎没有多余的陈设，他之前只知道小莫家里困窘，却不知道困窘到了这个程度，有心想要多打听一些，却终究没有开口问什么，只道：“对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与你说的，铺子已经找到了，说来也巧，就在冰玉坊的旁边，那原本是个香料铺子，东家跟着儿子到府城去了，便想着将这铺子租出去，往后翻个墙我就能到你家来。掌柜和绣娘我已经招了一批，挑了一些还不错的，下午你便跟着我一道去选人。”
小莫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呢，“行啊，坊主大人出马果然效率非凡，今日一早那喜鹊就在枝头叫上了，不曾想你就是这来报喜的喜鹊。来，尝尝这道，我做的蜂蜜鸡翅。”
小莫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只鸡翅到碗里，其实小莫留姬烟尘下来吃饭是有私心的，这家伙的面具是那种连嘴也一起遮住的全脸面具，到现在他都没有动筷子，她倒要看看他戴着面具怎么吃饭。
小莫正在心里暗暗偷笑，没成想那家伙抬手在两边耳侧一按，面具上下便一分为二，将下面一部分取下，就露出了一张红殷殷的薄唇。
小莫呆住，“你这面具好生厉害啊，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
姬烟尘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得意道：“厉害吧，这面具天下只此一张，那能是你说想做便能做的吗？”
“切，小气鬼，你怕不是容貌丑陋才一直戴着面具吧。”这家伙一向自诩风流潇洒，小莫有心逗逗他。
姬烟尘丢了个白眼给小莫，并未理睬她，低下头尝起了鸡翅，一入口便是一丝酸酸甜甜的味道，那双面具洞里的眼睛，散发出了卟灵卟灵的光彩，这下更不想说话了，埋头苦吃起来。
众人吃饱喝足后，小莫和张氏一齐收拾洗刷碗筷，小厮也一起帮忙，姬烟尘在正屋里和萧萧聊天扯皮。
“你娘的手艺还真不错，你个小不点可真有口福。”姬烟尘还在回味刚刚那蜂蜜鸡翅。
“那是当然，娘亲可厉害了，娘亲还会做好多好吃的。”萧萧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快说说你娘亲还会做什么？”
“娘亲还会做，糖醋排骨、蜜汁烧肉、麻婆豆腐、地三鲜……”萧萧掰着手指头细数着。
姬烟尘戴上了他的那一半面具，悄悄吞了吞口水，暗暗盘算，回头把冰玉坊那一面墙头叫人拆得低一些，这墙砌得太高，费力气。
转头再看那小不点，又是一晃神，这到底为什么眼熟呢，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直到下午带着小莫选完了掌柜和绣娘，他依旧在想这个问题。
夜里，一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姬烟尘的房里，那人一进门，姬烟尘便觉得浑身一冷。
“你这样也太容易被人发现了吧，旁人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倒好，未见其人先知其冷。”姬烟尘小声唧唧歪歪。
“少啰嗦。最近有何异动。”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凉意与不耐。
“异动没有，倒是认识了个妙人儿。”
“那位可不是个坐得住的，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想必有着更大的谋划，你多注意着点。”那人丝毫没有理会姬烟尘说的什么妙人儿。
“知道了。”话音还未落下，眼前已经没了人影，“嘿，跑得倒是挺快，轻功有进步嘛。”
姬烟尘摇了摇头，拎着茶壶慢悠悠给自己泡了杯茶。
“啪”，放下茶壶，一拍脑袋，可不就眼熟嘛，不会吧，小莫不是寡妇么，应当不会呀，可怎么会这么像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喜鹊枝头叫
